“那個一氧化二氫,就是水,別想了,遞給我?!?p> 阮棉依看著跑來實驗室仿佛來添亂的秦樂,十分不客氣的開口,甚至還帶了點嫌棄。
此時距離開學(xué)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越發(fā)緊湊的時間讓她在實驗室待的時間越發(fā)延長,大一原本是理論偏多課程緊湊,她卻硬是能在間隙時間往實驗室跑,大有沖鋒陷陣的架勢。
而這種時候,自然而然就會疏遠(yuǎn)她有意遠(yuǎn)離的年陌塵,甚至有好幾次看到他,她都是點頭一帶而過,仿佛他們不過是最普通的陌生關(guān)系。
阮棉依很忙,忙到根本就沒有時間用來傷春悲秋自怨自艾,更何況每次遇見時年陌塵都被不同的人圍繞,她也不是很擔(dān)心。
不同的是,原本只不過算得上一面之緣的秦樂,卻是有事沒事往她這跑,明明實驗室是不允許其他系的學(xué)生隨便進(jìn)入的,他卻依舊舔著臉跑進(jìn)來了,不知道是怎么說服管理實驗樓的老師的。
阮棉依下意識將小瓶子的標(biāo)簽握在手心一側(cè),慢慢將不過是水的東西倒入試管中,看著里面因反應(yīng)而出現(xiàn)的白色絮狀物,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秦樂看著一絲不茍穿著白大褂顯得越發(fā)嬌小的阮棉依,十分識趣的坐在一邊,不敢動身邊的任何東西。
說實在的,若不是因為他手腳麻利甚至十分乖巧聽話,阮棉依早就將他趕了出去,哪還會每次由得他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范圍內(nèi)。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僅僅是因為他課程比較輕松,閑著沒事的時候就愛往這里跑,似乎每次看著投入的阮棉依,他都會有一種詭異的成就感。
看著她將試管放在一邊的試管架上,轉(zhuǎn)頭拿起另一個沉淀著墨綠色東西的試管,又翻出一堆他看不太懂的東西,嚴(yán)謹(jǐn)認(rèn)真的模樣卻讓他有種這人在做毒藥的錯覺。
“這是……不是,有毒?”
他咽了咽口水,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你可以試試。”
阮棉依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將墨綠色的沉淀物一點點倒入一邊的燒杯之中,看著墨色的一攤眼眸微深。
總是差了些,如果是在末世,這攤東西里面一定會混雜著一種新型的微量物,呈現(xiàn)顆粒狀,與糖的結(jié)構(gòu)相似,幾乎是默認(rèn)的樣子。
只不過是少加了喪尸腦中形成的結(jié)晶,那東西果然還有進(jìn)一步研究的余地。
“我以前是文科生,看不太懂這個?!鼻貥肥痔谷坏恼f道,“你說說看?總感覺你有什么煩惱,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呢?”
阮棉依此時終于抬起頭,手中的動作還算是有條不紊,語氣依舊冷淡:
“我需要一些昆蟲,最好是比你的拳頭大一些的?!?p> 秦樂傻了。
這又不是熱帶雨林,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昆蟲?不過——
“蝸牛算昆蟲嗎?我可以讓我廣市的朋友寄一些非洲大蝸牛過來,那家伙,老大了。”
秦樂想起去廣市玩的一個雨后,那蝸牛,簡直大的突破想象,不由得開口問道。
阮棉依有些漠然地撩了撩眼皮,那神色竟是與年陌塵有些相似,她的語調(diào)平緩自然:
“不算,蝸牛是軟體動物門腹足綱陸生動物,昆蟲屬于節(jié)肢動物門昆蟲綱動物,如果可以的話,建議你多讀書。”
秦樂再次緘默下來。
好嘛,他不過就是順嘴說兩句,這么嚴(yán)肅他很委屈的,好歹他也是想幫忙來著。
不過,他并不知道的是,阮棉依讓他找的昆蟲不是普通的昆蟲,而是變異的昆蟲。
在末世之前,其實最先受到感染的是一批不起眼的昆蟲,甚至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那些昆蟲有秩序仿佛有智慧一般隱藏了自己。
它們似乎被人操縱,后來在她研究時所呆的幾個團(tuán)體中,什么瘋狂科學(xué)家實驗、世界對人類的警告、外星人秘密入侵等等言論層出不窮,僅僅是因為末世起源于一個被變異昆蟲咬到的人類。
那些昆蟲似乎不知不覺中滲入了他們的生活,呆在暗處肆意窺探,要給人類致命的一擊。
阮棉依有些頭疼,她并不知道這些昆蟲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但是很明確它們在悄悄進(jìn)化,在末世它們被統(tǒng)稱為喪尸蟲,它們就像小說中突如其來的隕石撞擊,將毒素悄悄注入人的身體。
曾經(jīng)她也研究過,這些蟲子分為好幾批次,有一些除了體型大一點,咬人根本沒有任何傷害,還有一些只要不甚被咬,幾乎在幾個鐘頭內(nèi)就可以變成喪尸或者有幸成為異能者。
這種蜘蛛俠一般的套路讓他們很困擾,因為提取出來的毒液根本沒有任何攻擊性,甚至有人偷偷試過,將提取出來的東西再次注入人體也不會生效,直接排除了人體內(nèi)的某種東西與之結(jié)合而發(fā)生異變這種可能。
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他們忽略了什么,譬如毒牙、譬如氧化反應(yīng)等等。
再后來,那一批批的喪尸猶如雨后春筍,他們根本防不勝防,那些喪尸也如同那些蟲子,有的根本只是想吃人,而有些帶著致命的病毒。
想到這些,她有些心煩意亂,她試圖找過,但是從來沒有在末世之前找到過那些所謂的“喪尸蟲”,仿佛它們只是突然出現(xiàn),然后在一瞬間蔓延到全世界。
“好嘛,既然你如此不歡迎我,我走就好了?!?p> 思緒猛然被打斷,阮棉依下意識看向一臉哀怨如同一只大型犬的秦樂,明明一臉的“快讓我留下來”,卻是做出要走的架勢。
如此豐富的感情,總是讓她想起那個看似處在萬人之中其實不過獨居一隅的少年,清淺冷漠的讓人……心疼。
“嗯,走吧,我和你一起。”
原本打算再做一些試驗的阮棉依突然開始收拾東西,她垂著眼開口,小心謹(jǐn)慎的清理一些實驗后的殘留,并不打算給人看出她曾在這做過什么。
一邊清理著器皿,后知后覺看向渾身沒有一絲遮擋的秦樂,難得好心的提醒:
“下次可以借套實驗服,最好帶上口罩,有些時候?qū)嶒灇怏w是有毒的?!?p> 秦樂原本欣喜的表情瞬間僵住,他都來了這么久了,難道這種事情不應(yīng)該早點說嗎?
“忘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阮棉依好心的補充道。
這個人的心思似乎總是寫在臉上,太過于好猜,讓她幾乎完全不用費心去想就可以回答他沒有說出口的疑問。
秦樂看著被白大褂襯得修長出塵的冷臉少女,識趣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率先出了門——
他才不會承認(rèn)是自己慫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了實驗樓,與悠哉悠哉走在后面的阮棉依不同,秦樂鼓著臉仿佛生氣,最后還是一步三回頭的向她張望,最后實在忍不住開口:
“我們現(xiàn)在去哪?”
“吃飯?!?p> “吃飯?!?p> 兩個不同的聲音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響起,阮棉依掏出手機的手還僵在解鎖鍵上,已經(jīng)有個人直接從后抱住了她,頭抵在了她的肩頭。
冷冷的帶著微弱木香,有種雪花的味道,幾乎是一瞬間,阮棉依便知道是年陌塵。
重新將手機揣回口袋,抬手揉了揉他軟軟的頭發(fā),她語氣中含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寵溺,卻依舊是清清淺淺的:
“你怎么來了?!?p> 其實剛剛,她準(zhǔn)備久違的,與他發(fā)個消息的。
年陌塵聲音悶悶的,幾乎是貼在她的耳邊,她幾乎聽過千百遍的熟悉語調(diào)纏綿悱惻,甚至耳朵尖似乎還觸到了什么綿軟微涼的東西,他說:
“我覺得小依該想我了?!?p> 就這么一句,阮棉依下意識想偏頭離遠(yuǎn)一點,他纏繞住她肩膀的手臂此時卻分外用力,不讓她掙脫分毫,聲音似乎大了些,卻不像是對她說的:
“原來是已經(jīng)有別人了?!?p> 他抬著眼,粉灰色的眼眸定定望著不遠(yuǎn)處的的秦樂,笑得嫵媚而粲然,仿佛他深情注視的是他一般。
一股冷意直接竄上骨髓攀至脊椎,秦樂覺得他此刻應(yīng)是有些尷尬或害怕的,可他卻移不開自己的眼,仿佛被那個燦然笑著琉璃一般的少年吸引了所有的視線,莫名有著一種最深刻的期待。
這種感覺,是他不曾有過的仿徨和渴望,他想轉(zhuǎn)開臉,卻逐漸沉溺。
“別鬧了?!毕乱幻耄蠲抟绹@了口氣,雙手直接抬起捧住年陌塵的臉,輕輕捏了捏,側(cè)過頭有些好笑,“你什么時候這么黏人了?!?p> 她看著他冷淡如初的粉眸,依舊帶著晶亮的懵懂和天真,稍微推了推他的臉,順利的將他的桎梏解開了。
秦樂不知為何,只覺得原先覺得十分好看的素凈手指,現(xiàn)在竟是有些礙眼。
“小依一直都是我的,不是嗎?”
年陌塵歪了歪頭,任由阮棉依捧著自己的臉,看著她的眼睛,明明是求證的態(tài)度,卻還是帶著深深的空洞。
“是是?!?p> 阮棉依不以為然,側(cè)頭看向秦樂的方向時,卻不知他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掉了,還不待她奇怪,年陌塵又賴上了她半邊肩膀,語氣依舊帶著軟意和清澈,開口道:
“我們?nèi)コ燥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