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分居
春節(jié)假期就那么十來天時間，李清和萌萌剛消除陌生感，馬上又要分別。
正月初六，李清和歐陽收拾好行李，從萌萌大姑家吃完飯，準(zhǔn)備去H市上班。
歐陽在縣城長途汽車站，買好了去H市的車票，萌萌和二姑從大姑家出來，非要到車站送爸爸媽媽。
萌萌一手拉著媽媽，一手拉著爸爸，不放手。
李清說
“萌萌啊，和二姑回去吧，”
“爸爸媽媽，我看著你們上車”
歐陽把一個大袋子，里面裝滿了親戚們送的咸鴨咸魚，放到車子下面行李艙里，接著把小行李包提上了車。
萌萌拉著李清的手，偎依在李清身邊，客車緩緩發(fā)動，李清輕輕松開萌萌的手，說
“萌萌，客車要開了，爸爸媽媽要上車了，再不走上班就遲到了”
萌萌低頭沒說話，站在原地。李清看著萌萌二姑說
“二姑，帶萌萌回家吧”
李清轉(zhuǎn)身上了客車，到靠近窗口的座位上慢慢坐下。
客車駕駛員，站在車門口喊道
“還有沒上車的嗎，趕快上車，我們馬上發(fā)車了”
客車駕駛員仔細(xì)看看車內(nèi)，用手?jǐn)?shù)著坐位上的人。
李清透過車窗，看到萌萌嬌小孤單的身影，熱切期盼的眼神。
李清忍不住心里一酸，眼睛濕潤，抽泣起來，眼淚似斷線的珍珠往下掉！
歐陽伸出手臂，緊緊摟住李清抖動的肩膀。
卻不知道說什么來勸李清。
李清到H市后，忍不住想念女兒，每每看到與萌萌差不多大的小孩，都要多看幾眼。
李清最后忍不住，給萌萌寫了一封信，讓萌萌好好讀書，上初中一定會把她接走。
萌萌收到信時激動不已，抱著李清的信，在被窩里哭了很久很久。
平時想念爸爸媽媽時，就拿出相冊不停地看。
心里默默呼喚
“媽媽，你什么時候接我走呀？”
“屋漏偏逢連夜雨”
初冬的一天清晨，歐陽磊突發(fā)腦溢血，偏癱了。
這對于姜翠和這個家庭來講，不亞于晴天霹靂一般，一向好強(qiáng)的姜翠近乎瘋狂。
把所有的憤恨，一股腦潑到歐陽磊身上，從醫(yī)院里救治后回到家，兒女們各自忙各自的家庭去了。
姜翠將失去勞動能力的歐陽磊扔到后院，終年沒有太陽的小房里。
歐陽磊拖著半身不隨的身體，還要每天燒飯，做家務(wù)，自己服侍自己。
姜翠一看到歐陽磊，就破口大罵，不管家里有沒有外人。
年三十，成金一家四口，歐陽一家三口，都回家了，在一起吃年飯。
菜都端上桌子后，歐陽兄弟說把歐陽磊扶到桌上，一起吃年夜飯。
姜翠眼一瞪說，別把他搞到桌子上來吃飯，歐陽兄弟還是堅(jiān)持把歐陽磊扶到堂屋一起吃年夜飯。
姜翠斜眼瞪著歐陽磊呵斥說
“別讓他坐桌子吃了，在小屋吃點(diǎn)算了！”
歐陽磊咀嚼時，菜飯會不自覺的流落在右嘴角，自己已全然感覺不到。
歐陽拿紙巾擦拭，姜翠嫌棄地呵道
“你看看，哎呦！真惡心人，看你這個饞相，吃東西挺厲害，你就不能少吃點(diǎn)！
不讓你們扶他上桌子，你們非不聽，我一天到晚服侍你，煩死人了?！?p> 一桌子人說笑嘎然而止，三個小孩輕輕的用筷子夾著菜，低頭咀嚼著。
李清對歐陽說
“后院小屋，常年不見太陽，堂屋旁邊小房不是空著嗎？
把萌萌爺爺搬到小房住，朝南的，平時還可以到大門口走走，曬曬太陽，
和莊子上其它人講講話?！?p> 歐陽怯怯的，把這個想法與姜翠一說，姜翠一百個不答應(yīng)，眼睛豎起來
“他身上那個味道難聞死了，搬到前面小屋，那外人也不敢進(jìn)家了！”
姜翠從未給歐陽磊洗澡。
有時候好幾個月，大女兒女婿回家時把歐陽磊洗一次澡。
臘月歐陽兄弟倆回家時，把歐陽磊洗洗澡。
平時歐陽磊用一只健康的手拿毛巾沾水，在臉上隨便劃落兩下。
歐陽和李清把自己想法，同兄弟姐妹商量，大女兒小心奕奕的同姜翠商量。
姜翠勃然大怒，歪臉斜著眼氣洶洶的嚷道
“你們哪個要是嫌我服侍不好，你們把老頭子，搬到你們家去！”
兒子女兒個個都不敢再提這事了。
李清無奈的搖搖頭，沉默不語。
成金把女兒接去外地過暑假，萌萌四年級放暑假時，被李清接去了H市過暑假，萌萌在兒童游樂園歡笑跳躍著~
過完暑假，李清送萌萌回家，兩人走到運(yùn)河大橋邊。
李清一手樓著萌萌，揮起另一只手打車。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從身旁緩緩駛過，李清抬頭只見車內(nèi)坐著兩人，駕車的男人驚訝的看著李清，副駕駛坐著一個面帶微笑的女子。
萌萌驚奇地說
“媽媽，那個人好像你哦”
“哪個人像我，我還有一個孿生妹妹？回去我問問你外婆，呵呵呵，萌萌，你眼睛看花了吧，車來了，上車嘍”
李清拉著萌萌，快速上了出租車。
萌萌小學(xué)升初中考試過后，歐陽和李清從H市辭職，回到省城某中學(xué)附近，租了一個小套。
將萌萌借讀在這所中學(xué)，當(dāng)時有一親戚在本校任教。
李清在樓下小區(qū)門口超市上班。
八月中旬，歐陽上午從省城回了老家，接萌萌來省城。
下午李清早早地，來到寬闊的車站廣場，算算時間，車子馬上到車站了。
李清在車站出口，一個一個的看著出站的人，從廣場的另一側(cè)出現(xiàn)兩個人，是歐陽和萌萌，
遠(yuǎn)遠(yuǎn)看見又黑又瘦的萌萌，梳著兩小辮，身上穿著姜翠自己
用花布縫紉的衣服，腳穿一雙塑料涼鞋，與旁邊現(xiàn)代化高樓大廈，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陣風(fēng)吹來，寬大的花布衣服撲拉拉擺動。
歐陽笑著一手挽著萌萌，一手指著李清站的方向，
“萌萌，媽媽，在等你呢?！?p> 萌萌張開兩只細(xì)細(xì)的胳膊，晃動著腦后兩個小辮，
“啪嗒啪嗒”
小跑過來，像久困樊籠的小鳥展開翅膀。
“媽媽～媽媽～”
李清笑盈盈的迎上去，伸開雙臂把又黑又瘦的萌萌，摟在懷里，抱起。
太陽穿過旁邊的高樓，斜照在廣場上，萌萌一手拉著歐陽一手拉著李清。
萌萌蹦蹦跳跳，好奇的眨著眼看著，這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一切。
小嘴不停的叭叭著問這問那。
五個月后，歐陽覺得省城工資太低，僅僅夠維持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不得不回了H市。
至此，歐陽和李清兩地分居生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