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老三家修養(yǎng)了半個月左右,周然慢慢恢復,已經能下床走路。期間,王瘸子不時過來給他活動筋骨,雖然感覺沒太大用處,但也不好意思當面拒絕人家的好意。
周然像往常一樣坐在何老三家的小院里,此刻,何老三已經去打魚了,那老婦人也到山上去去摘草藥。只剩兩小孩和周然在家里。
望著不遠處在河溝里抓魚的兩個小孩,周然突然想到自己和妹妹歡快的時光,那時也是這么溫馨,沒有一絲煩惱。
現在的周然已經不再抱著尋死的念頭了,畢竟在發(fā)現自己能修行后,復仇的愿望重新燃起。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去為家人報仇。
以前的他心如死灰,那時是因為凡人如何能與手段通天的符師對抗,只不過是被人眼中的螻蟻罷了,越撲騰越讓人覺得可笑。
“哥哥,哥哥,快看,我們抓到好多小魚?!眱蓚€小孩手中提著一個魚簍歡快的跑過來。
周然走到門前,微笑地看著他們,兩個孩子天真爛漫,這一切真好。
“哥哥,你怎么了?!笨粗l(fā)神的周然,兩個小孩晃了晃他的手。
“沒什么,突然想到一些事了?!敝苋恍χ麄兊念^,他們的頭發(fā)上早已掛滿汗水,但兩個孩子絲毫都不覺得累,反而很有精神。
“小孩子只要有的玩,精力總那么好。”周然心中默然,牽著兩個孩子的手走進院子中。
看著他們打鬧,時間不覺慢慢過去。夕陽的余輝將整個小山村的影子拉的格外的長,不遠處,打魚的漁夫一個個提著魚簍,抽著旱煙,一臉疲憊的往家趕。
雖然忙碌了一天,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豐收的滿足。天道酬勤是一句對農民來說最好的精神寄托。
不一會兒,各家各戶都開始做起飯來,頓時炊煙繚繞。
周然坐在院子中的小板凳上,看著忙碌的夫妻二人,而自己只是這么坐著,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我能幫你們做些什么嗎?”周然晃悠悠地從板凳上起來,朝著夫妻二人的方向望了望。
“你現在身體還很差,先好好休息。”老婦人忙著炒鍋里的菜,手中不停歇,但還是笑呵呵示意周然坐下。
“對,你先養(yǎng)好身體再說,也沒有多少事兒?!焙卫先帐巴晔掷锏募一锸?,將桌子搬到周然面前,朝著外面大喊:
“吃飯了?!?p> 不一會,兩個小孩玩得臟兮兮的跑進院子,他們看見周然,歡快地搬著小凳子坐在了周然旁邊。嘰嘰喳喳地說著什么,一刻也不停歇。
如果不清楚具體情況的恐怕要講他們當做一家人了。
周然望著夫妻二人,望著周圍的兩個小孩,心神觸動,如果一切都沒有發(fā)生,他們家也應如此吧。
“開飯了,開飯了?!崩蠇D人將菜端上了桌,基本上都是魚,炸魚,燉魚,生魚片。畢竟這是一個以魚為主食的村子。若不是周然的緣故,也不會多這么幾道菜,但為了給他補身子,何老三和老婦人商議著加了幾條魚。
桌子上,其樂融融。
“之前沒有問你,你嗓子不好,身體也很虛弱。你是從哪里來的?”何老三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頓時一家人都滿臉好奇地看著周然,想知道這個神秘人地來歷。
周然拿筷子的手驀然一頓。
他忍住眼中的淚水,平靜了心情,緩緩地說道:
“我來自西南邊陲地一個小村莊,離這里很遠很遠?!蓖ㄟ^幾日的了解,周然也清楚了自己的位置。這個漁村位于九州大陸的南邊,再向南萬里之遙便是大海。
“我叫周然,家中有四口人?!闭f到這里,周然終于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緒,淚水嘩嘩地往下落。
何老三和老婦人見了,連忙安慰道:
“如果不想說就不要說了?!?p> 周然用手抹了抹眼睛,繼續(xù)說道:
“我們的村子被一個邪惡的符師……全殺光了?!敝苋恍闹斜串惓#僖矡o法說下去,雙手抱著頭痛哭起來。
旁邊的兩個小孩顯然被嚇住了,他們拉拉父母的手
“哥哥,好可憐,他沒有家了?!?p> 老婦人看看何老三,兩人默默地點點頭。
“孩子,不要哭了,邪魔歪道自然有圣人去收拾他們,他們活不長久的?!崩蠇D人拍拍周然的頭繼續(xù)說道:
“咱們遇到也算是緣分,如果你愿意就把這里當作你的家?!?p> “對,就把這里當做你的家。咱家雖然窮,但也不會讓任何一個孩子餓著。”
顯然,這是一個善良的家庭,但周然心中卻過不去那個坎,大仇未報,自己卻重新找了一個家,如果父母知道了會怎么想。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是一種背叛!
周然一下子跪在地上滿懷感激的說道:
“周然感謝二老的好意,但周然無時無刻不想到父母,村民被殘害,那日的情形每時每刻出現在我的腦海里。大仇未報,周然不想連累二老,二老的恩情周然感激不盡,如有能力,滴水之恩,必將涌泉相報?!?p> 何老三和老婦人顯然被周然的一系列行為弄得呆住了,他們沒想到這個孩子心中有這么沉重的包袱,也這么執(zhí)拗。
老婦人連忙將周然從地上扶起來,擦了擦他臉上的淚水。
“傻孩子,報仇也得慢慢來,千萬不要因為這事折磨自己?!崩蠇D人鼻尖很酸,她很同情這個可憐的孩子,卻不知道能為他做些什么。
“只要你愿意,這里就是你的家?!崩蠇D人心中難受。
“來,先吃飯,吃了飯,好好養(yǎng)好身體再說。”
……
漁村的夜,很靜。
周然躺在床上,想著白天下午吃飯的一幕,心中滿懷感激。不是他不愿意接受二老的好意,實在是身不由己。
想到這里他覺得有些愧對二老,轉了轉身子。周然坐起來,透過窗戶看著遠方的夜色。
天上,繁星點點,月亮的光輝灑在大地上,灑在池塘荷葉上的那滴露珠上,晶瑩剔透。
這里和家鄉(xiāng)很像呢。有一樣的風景,有一樣和諧的村莊,也有一樣的一家人,更有一樣的周然。
但這里,不是家,不是家!
周然已經覺得,此生無論在哪里,都會是漂泊,都會是異鄉(xiāng)人。任何時候都會有“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的感覺。他這一生的歸宿應該就是復仇之后,埋葬在那個小山村吧。又或者復仇失敗,客死他鄉(xiāng)。
這一生,注定是個異鄉(xiāng)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