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9風(fēng)雨欲來

　　艾茜今天見的顧女士并不是她這邊聯(lián)系上的客戶，而是對方主動電話約她見面，問她能不能牽線搭橋為部分退役運動員做點好事，然后主動報了自己的姓名，聯(lián)系方式，以及約她見面的時間地點。

　　不用查詢太多，艾茜就知道約她見面的顧女士與費聿利的關(guān)系。

　　不過……在顧女士交代自己身份之前，艾茜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在顧女士那里假裝不知道，在費聿利這里也沒有過多的提及。

　　顧女士約她在自家開的美容院見面，先客氣地請她做了一次面部護理，然后再一塊吃了A市本地菜，接著是下午茶……

　　“艾秘書長應(yīng)該知道我是誰了吧?！鳖櫯啃θ菘捎H又調(diào)皮地問她。

　　艾茜點了下頭，開口說：“費經(jīng)理很優(yōu)秀。”她的口吻像是班主任夸張學(xué)生，不管是好生差生，一律用優(yōu)秀定義。

　　顧女士失笑地搖搖頭：“他呀……就是混小子一個?！?p>　　艾茜輕輕一笑，不認可也不反駁這話。心里卻是極其認同顧女士的話，媽媽總是最了解兒子的人。

　　“費二已經(jīng)離家半年了，這半年來偶爾會跟我聯(lián)系，但是跟他爸爸……兩人吵架之后一句話都沒有?！鳖櫯靠跉鉄o奈至極，但也是平穩(wěn)溫和地陳述事情經(jīng)過，身上有著沉淀歲月歷經(jīng)的淡定和沉穩(wěn)。

　　靜靜凝望她一眼，顧女士再次說：“這次他來黎明公益上班，第一次主動跟我們匯報了他最近的情況，我想他是不是熱愛慈善公益呢？”

　　艾茜又是輕輕一笑，覺得媽媽也未必十分了解兒子。不過費聿利來黎明公益也就一周時間，她不好表露太多她對費聿利的看法。

　　好比作為領(lǐng)導(dǎo)她可以關(guān)心下屬，但也不好關(guān)心太多。

　　“費二……經(jīng)理可能需要一個消化過程吧。”艾茜無關(guān)輕重地點評一句。

　　“艾小姐應(yīng)該是北方人吧？”顧女士呷了一口茶，問她。

　　艾茜一愣：“不算，我只是在北京呆了十年。”

　　“難怪了?！鳖櫯啃χf，“費二的外公家就在北京?！?p>　　所以，費聿利和危城一樣，都是南北結(jié)合的產(chǎn)物？

　　與此同時，顧女士也解釋了一下為什么稱自己兒子費二，言語之間都是對兒子滿滿的愛意：“我有兩個兒子，聿利是老二?！?p>　　艾茜點點頭，仿佛才知道費聿利排行老二的事。

　　顧女士望著她：“艾秘書長聰明又能干，長得還這樣好看，應(yīng)該是家里的長女吧?！?p>　　艾茜一愣，搖頭說：“我家里就一個?！?p>　　顧女士露出難怪的表情：“一般來說，家里長子長女都比第二個要優(yōu)秀。”

　　艾茜笑了，覺得媽媽才是兒子最厲害的黑粉。

　　“我大兒子比聿利大十歲，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是跟費二感情很好。跟我關(guān)系也很好，他原來的媽媽去世的早，算是我一手帶大的，現(xiàn)在接管了家里一半的生意，不管是能力性情都很優(yōu)秀?！鳖櫯坑终f。

　　“當(dāng)時我也是私心，才勸聿利從省隊退役，其實現(xiàn)在想想挺后悔的，射擊是他愛好，在射擊方面聿利也很有天賦。如果他沒有退役，現(xiàn)在都為國爭光拿金牌了?！?p>　　“但是作為媽媽，我支持兒子興趣的同時，也不希望他太辛苦，更希望他能歷經(jīng)我所認為好的一切，在追逐夢想的時候，也能享受平凡男人結(jié)婚生子闔家歡樂的幸福，這也是為什么，我給他安排了相親?！?p>　　“對了，聿利他就是不滿意家里給他安排相親，才離家出走的?！?p>　　呃？不滿意家里安排相親，自己卻接受了教練妻子給他介紹的相親對象？難怪有人說家里的飯菜再香都不如外面的翔新鮮……

　　……

　　呸，呸呸！她說誰是翔呢？

　　“對了，艾秘書長你可能不知道，聿利退役的時候有嚴(yán)重的耳鳴問題，如果不是耳鳴嚴(yán)重，不太適合上場比賽，他也不會聽家人的話選擇退役?！鳖櫯坑种v了一件事。

　　艾茜先是一怔，然后面露遺憾的神情，開口說：“現(xiàn)在好多了吧?！?p>　　“他退役之后一邊完成正常的大學(xué)本科課程，一邊治療耳鳴，現(xiàn)在算是正常了?！鳖櫯勘ｐB(yǎng)得宜的手相互交疊，手腕帶著一只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

　　“也是出于這個原因，我個人想為因傷退役的運動員做點事，這事麻煩艾秘書長先不要告訴費聿利，不然他又覺得我這個媽媽操心太多。”

　　艾茜點了下頭，但也沒有完全答應(yīng)顧女士，她開口說：“費經(jīng)理現(xiàn)在在黎明做事，如果顧女士您真的委托我們黎明策劃這個關(guān)愛退役運動員的慈善活動，費經(jīng)理肯定還是會知道?！?p>　　“那就先保密一下。”顧女士沖她眨了眼睛，“保密一天是一天，不要讓費聿利太早知道?！?p>　　艾茜：“……”

　　顧女士如此千叮嚀萬囑咐地讓她保密，轉(zhuǎn)眼自己卻發(fā)了九宮格朋友圈。對此艾茜的想法是——大概每個母親對兒子的感情都是矛盾的，既想兒子知道又不想兒子知道。

　　或許這就是女人共有的屬性，我愛你但我不說，我要讓你自己感受我！

　　呵，女人！

　　下午茶結(jié)束，顧女士還要邀請艾茜到她家吃晚飯，艾茜以還要回去工作為由拒絕了。今天她見顧女士之前，先到修理廠提車，所以是開著老寶過來見顧女士。為期一個月，老寶來終于修好，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這輛老爺車動力變得十分優(yōu)秀，堪比她原先開的奔馳轎跑……

　　果然是回爐改造了一番。

　　原本她覺得三萬六千六的修理費很貴，但是有這樣強悍的動力輸出，三萬六千六簡直是良心價了……

　　天輪修理廠，完全是一家神仙修理廠?。?p>　　艾茜心里對費聿利充滿感激，坐在寶來車上突然想到昨晚費聿利對她說的話，關(guān)于他自己為什么退役。

　　他說，我天性不喜歡爭強好勝，不太合適當(dāng)運動員。從頭到尾并沒有提及自己耳鳴的事情。

　　費聿利應(yīng)該也沒騙她，顧女士說的亦是真話，只是每個人對自己都有一定的隱瞞。費聿利是這樣，他媽媽顧女士也是。

　　如同她自己，藏起來的面孔都有好幾副……

　　白天在外面做美容喝下午茶，基金會的工作就要留在晚上加班完成，艾茜是空著肚子回到基金會，將車停在外面的車位，她從副駕駛拿了路上買的三明治和酸奶。

　　此時，天已經(jīng)暗了，然而，黎明基金會卻亮著燈。每年七到九月，A市都飽受臺風(fēng)襲擊，剛剛車?yán)锉镜仉娕_主持人就在播報夜里臺風(fēng)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她坐在車?yán)锟粗饷娴臉溆盎蝿?，感覺胸腔情緒翻涌，莫名有一種風(fēng)雨欲來的緊張感。像是心電感應(yīng)，同樣放在副駕駛的包包里傳來手機振動的聲響。

　　艾茜從包包里拿出手機，查閱信息，只有兩條信息進來。不是微信，是手機短信，危城發(fā)來的。

　　“茜茜，我離婚了?！?p>　　“宇航跟靜靈。”

　　這是危城的習(xí)慣，真正重要的事情都以發(fā)短信的形式通知她，而不是通過社交軟件。作為一個80末出生的男人，危城從骨子透著傳統(tǒng)嚴(yán)謹?shù)奶匦?，但也對任何事物都充滿懷疑。

　　艾茜握著手機，長時間都不知道回復(fù)什么。她就這樣坐著，想著這些年危城和柳靜靈的總總……

　　心情復(fù)雜矛盾仿佛失去了情緒起伏，仿佛自己處于一個失真的空間里。因為想事情，她坐在車?yán)餂]有下車，直到一道頎長的身影從基金會大門走出來。

　　穿過搖曳晦暗的夜間廊燈，男人不疾不徐地走向?qū)殎碥?，然后微微傾過身，伸手叩響玻璃窗。

　　艾茜轉(zhuǎn)頭對向費聿利端視過來的目光，心口突然就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