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與眾不同。”東方大儒說道,“與她父親當年的性格倒是十分相似?!?p> 冉醉的父親,也就是當今陛下的親弟清平王爺,蘇子墨對其略有耳聞,不過在他幼時清平王便因護駕遇刺身亡,是以除了這件事情外,他并不知清平王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提到清平王,東方大儒的面上閃過一絲懷念之色。
“當年為師與清平王關系匪淺,他雖年紀比為師小了許多,但確實京城中難得驚才艷艷的人物,只可惜……”他的神色染上了一抹遺憾,沒有再說下去。
子羽在一旁撇了撇嘴,他對冉醉的第一印象實在是不怎么好。
“清平王爺當年為了國家大義不惜犧牲自己,可方才課堂上,平嵐郡主那番言論,即使沒什么錯處,但格局比清平王小了可不是一星半點,依子羽看,郡主的品性可及不上她的父親?!?p> 東方大儒在心底輕嘆了口氣,子羽這孩子本質不壞,可就是太年輕了些,看事情難以抓住本質,實在還需要再多加歷練。
他對子羽道:“你可是覺得郡主方才那番話有些自私?”
子羽沒吭聲,算是默認了東方大儒的話。
“那你當真覺得她是這樣的人?”東方大儒又問。
子羽道:“她自己都這么說了,還能有錯不成?!?p> 東方大儒道:“平嵐郡主要真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又怎會因今日遲到之事而替老夫出頭,她雖嘴上不肯承認,可一旦遇見不平之事,卻能毫不猶豫地站出來,這樣的人,如何能被稱為自私自利?她只是嘴上不說罷了,可每當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她就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p> 蘇子墨對于東方大儒這番話其實是認同的。他第一次與冉醉見面時,便是因為冉君翌欺負祁煦,她不管不顧和冉君翌打了一架,雖然此事的處理方法他始終不認同,但歸根到底,她也是為了保護祁煦,當京中眾人都對這個辰國質子唯恐避之不及之時,只有她仍能站在是非對錯的一邊,這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品質。
最開始的時候,蘇子墨以為冉醉之所以做事天不怕地不怕,毫無顧忌,是因為初來京城,還沒有看清局勢,不懂得揣測眾人的心思,可那晚在蘇府祠堂里冉醉和他的對話,又讓他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看法,冉醉不但能夠看明白,甚至還看得起十分透徹,可即使這樣,她仍然做出了自己認為正確的選擇。
從某種角度看,她與他都是一種人,都有著自己對是非對錯的原則和堅持。
蘇子墨步入屋內,冉醉知道他看見了自己,也沒躲閃,大方地揮了揮手。
“蘇大人?!?p> “御史大人?!?p>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冉醉側頭,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身旁的趙瑜口中發(fā)出的。
“你認識他?”冉醉指了指朝他們走來的蘇子墨。
趙瑜點了點頭,“之前我將自己的文章遞送給了蘇老大人,請求他指點一二,沒想到蘇老大人十分喜歡那篇文章,并親自找在下談了許久,在下也因此結識了御史大人?!?p> 原來是這樣,冉醉恍然,蘇子墨的父親蘇老大人是當朝帝師,雖然現(xiàn)如今已經致仕,但其學術造詣和影響力仍然不容小覷,趙瑜那耿直的心性最終還是不允許他直接請求朝廷官員開后門,那在朝中并無實權的蘇老大人無疑就是個合適的選擇。
“姑娘也與御史大人相識?”趙瑜問道。
冉醉點了點頭,正想著如何解釋他倆之間的關系,蘇子墨就走到了二人面前。
“郡主,趙公子?!彼麑Χ它c了點頭。
二人同樣對他還了一禮,再抬起頭時,冉醉用余光瞅了眼趙瑜面上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正十分震驚地看著自己。
郡主?趙瑜腦海中有一瞬間的停頓,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現(xiàn)如今在樂棠城里能夠被叫做郡主的,應該只有平嵐郡主一人。
難道……難道她是……趙瑜越想越詫異。
冉醉見他那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表情,不禁嘆了口氣。
她看向他道:“方才還未向趙公子言明,實在慚愧,想必你也已經猜出來了,沒錯,我就是冉醉,或者是你們口中的平嵐郡主?!?p> “你……你……”此時趙瑜已經顧不上再和蘇子墨寒暄了,一臉震驚地指著冉醉。
傳聞中的平嵐郡主刁蠻霸道、蠻橫無理,做事只憑自己喜好,從不問原因,也不管結果,可面前的這位姑娘,容貌秀氣,思路敏捷,從他和她的一番接觸下來,若這人真是冉醉,那似乎和傳聞中差異甚大。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冉醉大概已經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趙公子,實在對不住,并非是我有意隱瞞身份,實在是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對你言明?!?p> 更何況以她的名聲,要是真的言明了,恐怕趙瑜是打死也不肯接受她的幫助的吧?
看趙瑜那副吃驚的樣子,冉醉覺得他此時心底一定十分后悔認識了她,正準備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時,面前這人卻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趙瑜一臉真誠地看著冉醉道:“趙瑜多謝平嵐郡主相助之恩,方才在下只是得知真相后過于震驚,若有何不妥之處,導致郡主誤會,還望郡主海涵?!?p> 哎?冉醉眨了眨眼,趙瑜的反應讓他有些出乎意料。
她指了指自己,“趙公子難不成沒聽過關于我的那些傳言?”
趙瑜聞言道:“傳言不可盡信,這個道理在下還是明白的,更何況相比于傳言,在下更相信自己的判斷?!?p> 這話說的冉醉心中一喜。
她立刻得意洋洋地瞥向蘇子墨。
“怎么樣,蘇大人你看,這樂棠城里也不都是如你一般討厭我的人呢!”
聽她這么說,蘇子墨下意識想要張口說些什么,可話到了嘴邊卻又生生頓住,化作一片沉默。
他不是個擅長解釋的人,就算此時明知道冉醉誤會了自己,卻也不想為自己辯解些什么,他向來不是個在意別人的看法,過多的看法反而會影響他的客觀判斷,使事情有失公允,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可今日不知怎地,聽到冉醉這句話后,他心中竟隱隱生出了種煩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