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
“我們家族一直都是切爾諾伯格黑幫歷史長河中的一部分，這要從我們家這代之前很久說起?！?p> 一位身穿防刺護甲的男人半躺在沙發(fā)上，手里夾著一跟燒了一半的香煙。他的臉上濺滿了血跡，像是剛經(jīng)歷過一場血戰(zhàn)。男人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腳，眼神迷離。
“毫無疑問我和我妻子都是切爾諾伯格黑幫的一部分，曾經(jīng)是，現(xiàn)在也是，即便我們被趕到了貧民窟?！?p> “你說的對，貧民窟也是切爾諾伯格城的一部分?！绷邪耗岬抡驹谒砬包c點頭。
“哈?？赡切┳谵k公室里的老爺們從不這么認(rèn)為。”男人嗤笑一聲，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列昂尼德看著他把煙頭扔在地上，又從盒里掏出來一根遞給他。
“謝謝，列昂尼德。你還是像以一樣慷慨?！蹦腥私舆^香煙叼在嘴里，用打火機點著。他猛吸一口，吐出幾個煙圈。
“尤其是對死人來說?！?p> 列昂尼德只是盯著他看，不可置否。
“哦剛才說到我和我的妻子?！蹦腥丝恐嘲l(fā)，晃了晃身體，似乎在尋找一個舒服的姿勢。
“我們有一個孩子，他叫安東，我們很愛他。當(dāng)然，作為黑幫的一份子我和妻子都非常明白這個行業(yè)的危險性，我們兩個決定不在讓孩子過這種亡命生涯?！?p> “而是鼓勵他走進大城市，做一個律師。”
列昂尼德點點頭。
“的確，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律師永遠(yuǎn)是混的最好的那一批人。”
“我就知道，你也會這么認(rèn)為?！蹦腥诵α?，從懷里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列昂尼德微微低頭，看到一個男孩站在一棵松樹前，臉上帶著有些敷衍的笑容。
“他似乎并不開心。”列昂尼德很容易就看出了照片里男孩的感情。
“是的，我和妻子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勞的。”
男人把照片放在旁邊已經(jīng)碎了一半的茶幾上。
“因為我們很快就意識到……”
“相對于學(xué)習(xí)法律，他更喜歡打架斗毆?！?p> 在男人的腦海里，曾經(jīng)的記憶碎片不停地閃現(xiàn)，里面全是有關(guān)安東的內(nèi)容。安東第一次逃課、安東第一次打架、安東第一次進醫(yī)院……
“這種野性一直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看到他在同齡人中的表現(xiàn)，我感覺他注定是要在切爾諾伯格的黑幫中混出一片天地出來的，好像無論我們怎么阻止，他遲早還是會加入黑幫。”
“曾經(jīng)我跟安東聊過很多次，他告訴我他并不喜歡我們?yōu)樗才诺囊磺?，比如學(xué)習(xí)法律，參加公益活動什么的，但似乎其他人很享受，安東并不喜歡這些，他渴望另一種生活?！?p> “安東告訴我他也說不清這種生活是什么?！?p> “隨著他的年齡漸漸增長，麻煩事也越來越多，我們盡力遏制住他想要加入黑幫的欲望，因為這件事他和我的關(guān)系一直都不太好?！?p> “孩子的叛逆期，我能理解?！绷邪耗岬孪肫鹆俗约号畠阂恢痹诳吹哪切┘t色書籍，表示深有同感。
“因為這件事我和他爭論過很多次，甚至有好幾次動手打了他，但安東……”
男人眨眨眼，別過臉去不想讓列昂尼德看間自己已經(jīng)發(fā)紅的眼眶。
“我告訴他，我是你老爸，你一切都得聽我的，但是他反抗的聲音比我還大，甚至驚醒了隔壁睡覺的鄰居?！?p> 男人笑了，一滴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不！我就要跟我的朋友們加入黑幫，這事你管不著！’我受夠你的規(guī)矩，還有你難吃的紅菜湯，我以后再也不會聽你的了！”
男人模仿著孩子的聲音說出了這些話，聲線很滑稽，但沒有人覺得可笑。
“那次爭吵之后，我和他母親想了很久，決定不再逼迫他接受我們的那一套了，而是鼓勵他追尋內(nèi)心的想法?！?p> “在那之后的很久，我跟他聊起這件事，他跟我說……”
“‘我總是很熱衷于……毫無目的地搞破壞，我總是會不自覺地去制造混亂，只有這樣我才會覺得自在，我想不清楚為什么會這樣……’”
“……我認(rèn)得他，他生來就是為了破壞。”列昂尼德想起了在“全面提高幫派成員個人素質(zhì)”運動中的某個人，恰好，他的名字也是安東。至于為什么會給列昂尼德留下這么深的印象……
因為那個家伙真的是個天才。
他精通各方面的爆破技術(shù)，尤其是建筑爆破，他能利用炸藥精確地在一面墻上炸出一個長方形的缺口出來，曾經(jīng)咆哮者許多廢棄建筑的破壞都交給了他來負(fù)責(zé)，在和四大勢力的戰(zhàn)爭中也出了一份力。
“是的，為了他所愛好的，安東甚至去考取了伏龍芝學(xué)院的爆破工程學(xué)位，只是我和他母親都沒想到的事?！?p> 男人點點頭，臉上充滿了自豪。
“我們決定不再強迫他學(xué)習(xí)那些關(guān)于法律的知識，而是把我們多年的經(jīng)驗都傳授給他。我教他如何在街頭斗毆取得上風(fēng)，教他怎么管理手下的小混混們，教他控制打架時出手時出手的力度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我把我能教的都交給了他，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在逐漸回暖。”
“我們一直把他當(dāng)做自己的驕傲，我們只是不愿意讓他在那些黑幫里受到污染?！?p> “所以……你們讓他加入了咆哮者？”列昂尼德有些驚訝。在這個世界，如果自己的孩子執(zhí)意于跟著自己的父母混黑道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加入自己父母所在的那個黑幫，這樣也好有個照應(yīng)，也更有前途。
但是這個男人沒有，他選擇讓自己的孩子加入了可以說是自己幫派對手的咆哮者。
“是的。”男人將煙頭扔在地上，拒絕了列昂尼德遞過來的煙。
“列昂尼德之名整個切爾諾伯格都知道，別人都叫你‘毒蛇’，說你心狠手辣冷酷無情，但他們也同樣無法否認(rèn)你的能力。在其他勢力都在忙于爭執(zhí)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的時候，你將處于風(fēng)雨飄搖中的咆哮者穩(wěn)定下來，還除掉了西城區(qū)其他所有能威脅到咆哮者的勢力，當(dāng)那些廢物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咆哮者已經(jīng)成為了西城區(qū)的老大?！?p> 男人咳嗽兩聲，抬起頭直視著列昂尼德的雙眼。
“他們有很多次機會讓你和你的咆哮者死在搖籃里，但那些蠢貨根本沒抓住機會。”
“咆哮者能有今天，那兩個家伙只是個加速的催化劑，而你列昂尼德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能從您的口中聽到這些話，我很榮幸?！绷邪耗岬潞茏匀坏慕邮芰藖碜詫κ值目洫劇?p> “我知道咆哮者遲早會稱霸切爾諾伯格，只是不知道會這么快?！蹦腥藝@息一聲。
“但值得慶幸的是，我的兒子很早就加入了你們，雖然我們已經(jīng)失敗了，但是并不會影響到他。”
“確實如此，安東在咆哮者……很受BOSS喜歡?！绷邪耗岬孪肫鹆四侨荷钜?guī)律跟機器人似的咆哮者成員們。他們每天都嚴(yán)格按照瓦倫丁的要求工作休息，自律程度連列昂尼德都自愧不如。
相對于黑幫，那群人更像是一支軍隊。
“感謝你愿意聽一個死人的嘮叨?！蹦腥藦膽牙镉帜贸隽艘粡堈掌?，跟放在茶幾上的那張一起遞給了列昂尼德。
“那是我和安東的合照，希望你回去能交給他，告訴他，我永遠(yuǎn)愛他?！?p> 列昂尼德?lián)崦莾蓮堈掌?，將他們放在懷中?p> “一定帶到。”
列昂尼德看著男人的尸體，微微低頭。數(shù)秒鐘后，他劃燃一根火柴，扔在大廳的尸體堆里，推門離開。
這里是東城區(qū)，一處在戰(zhàn)爭中逃離的黑幫在貧民窟里重建的聚集地。在昨天獲得的情報中，瓦倫丁了解到這里成為了整合運動在東城區(qū)的據(jù)點，隨即派人圍剿。沒想到的是，列昂尼德在這里遇到了老熟人，那些整合運動的干部一個人都不在。
“喂？BOSS，我剛清理完了東城區(qū)，沒有見到任何你所說的整合運動的蹤跡?！绷邪耗岬略诼犃艘魂囎幽涿畹囊魳泛蠼K于打通了瓦倫丁的電話。
“what？一個也沒有？也沒見到任何的紅色雙螺旋標(biāo)志？”手機對面的瓦倫丁一臉的難以置信。
“沒有，這里很干凈，似乎只是個普通的黑幫聚集地，我們甚至連一把好用的弩都沒見到?！?p> 太TM窮了啊……
想想自己帶了近百人的隊伍來砸場子，瓦倫丁還把他們說的挺像回事，自己也因此特地跑了一趟，列昂尼德就覺得今天是愚人節(jié)，同時對那些家伙感到抱歉。
他甚至都能想象出對面被自己一百號人包圍時的絕望表情。
不過如果自己不來就見不到這個老朋友就是了。
“你確定一點我說的有關(guān)于整合運動的東西都沒有？”
瓦倫丁內(nèi)心還抱有一絲希望。
“沒有?！?p> 列昂尼德語氣堅決。
“那行吧?！蓖邆惗“@一聲?！笆贞??！?p> “……”列昂尼德掛掉了電話，擺了擺手示意那些還在摸魚的家伙們該回家了。
在經(jīng)過訓(xùn)練后的咆哮者成員動作干凈利落了很多，很快就撤離了東城區(qū)的貧民窟，甚至沒有波及到貧民窟里的其他居民。在他們撤離后不久，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了還在燃燒的建筑前。
“梅菲斯特，這里是弒君者?！睆s君者看著面前熊熊燃燒的火焰，摘下了兜帽。在火焰的照耀下，她的身影有些模糊。
“我們在東城區(qū)貧民窟建立的據(jù)點被毀了，還好昨天被襲擊后我們撤離了這里，不然今天就可以好好打一場了。”
“我知道了，我會重新選一處據(jù)點的，還在那個貧民窟?！?p> 有些陰暗的男聲從傳進弒君者的耳朵中，聽起來像是一頭黑暗中的狼，令人頭皮發(fā)麻。
“你今天要去見那個家伙吧？如果有機會，你明白怎么做?！?p> 弒君者冷笑一聲。
“作為一個殺手，我比你更明白怎么殺人?！?p> 火焰跳動著，弒君者瞬間消失在了原地，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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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爾諾伯格西城區(qū)，咆哮者爆破試驗室。
作為一個依靠源石起家的幫……企業(yè)，有這么一個實驗室并不罕見，而且這間實驗室還得到了切爾諾伯格政府的支持，因為這里曾走出過數(shù)位爆破專家和許多源石炸藥產(chǎn)品，在烏薩斯西南部也算是排的上名號的科研機構(gòu)。
安東?伊萬諾維奇?扎伊采夫，爆破試驗室的新人研究員，也是咆哮者“全面提高幫派成員個人素質(zhì)”運動的受益人之一。曾經(jīng)的他作為一名黑幫成員染上了不少陋習(xí)，但是在“知心大姐”邢一凰和新任BOSS瓦倫丁的監(jiān)督下，他成功改掉了自己的壞習(xí)慣，變得極為自律，身體也漸漸結(jié)實起來，同時因為自己在爆炸方面的天賦受到了BOSS的青睞，被吸納到爆破試驗室進行工作。
作為一個骨子里留著破壞血液的烏薩斯人，爆炸是他最喜歡的事，打架斗毆或許很刺激。吸煙喝酒或許很爽，但是在爆炸面前，那些東西都可以舍棄。對于安東來說，爆炸，才是終極的浪漫，沒有什么東西能比得過添加了源石粉末的爆炸物，如果有，那只能是加了整顆源石的爆炸物。
此時的安東，正在跟著他的老師試驗新的課題，如何提高源石爆炸物里源石的利用率。如果這個課題能夠得到突破，將是爆破學(xué)的一大進步，500g的爆炸物就會有原本1kg爆炸物的威力。
“安東！有人找！”實驗室的門口傳來一聲呼喊。
“來了！”安東放下手中的筆記，在得到教授的示意后離開了實驗平臺。
在實驗室門口，他見到了列昂尼德。
“總經(jīng)理！”安東向著列昂尼德微微點頭示意。自從瓦倫丁接手了咆哮者后，咆哮者手下的產(chǎn)業(yè)頭把交椅也換了人，列昂尼德的職位也從原來的董事長、總裁變成了總經(jīng)理、CEO。
“我今天來是有事跟你說?！绷邪耗岬聸]有廢話之間開門見山。他從懷里拿出兩張照片遞給安東。
“這是……”安東接過照片，有些疑惑地看著列昂尼德。照片他很熟悉，上面是他和他父親的合照。
“你父親讓我給你的。你應(yīng)該知道前一段時間咆哮者跟其他四大勢力之間的戰(zhàn)爭?！?p> 安東點頭。
“今天我們在東城區(qū)的貧民窟清理其他幫派余孽的時候遇見了他，很遺憾，我沒能保住他?！?p> 列昂尼德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
“我……”安東愣住了。很快他反應(yīng)過來，將照片放進口袋中。
“我早有思想準(zhǔn)備……他是個壞人，手里有不少人命，我很討厭他，但是……”
“他終究是我父親……”
安東捂著臉，輕聲抽泣。
“如果你想退出咆哮者，我們不會拒絕，畢竟你父親死在咆哮者的手里?！?p> “我們會給你一筆豐厚的撫恤金，你可以拿來贍養(yǎng)你的母親，也可以用來做其他的事。這筆錢，無論你退不退出都會得到?！?p> 列昂尼德拍了拍安東肩膀。
“節(jié)哀順變?！?p> “不，我不會退出。”安東抬起頭，拒絕了列昂尼德。在他的眼里，列昂尼德能看出一個孩子的柔弱與堅持。
“無論是為了我，還是我的父親，我都要待在這里?！?p> “他們希望我待在這里，希望我遠(yuǎn)離違法犯罪的事，為了他們，我更不該離開?！?p> “正確的選擇。”列昂尼德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老朋友的遺愿已經(jīng)完成，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時間交流感情。
安東看著列昂尼德遠(yuǎn)去的背影，緊握的雙拳緩緩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