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被世界選中之人
所有的夢境都沉入湖底。
……就連時間也在此凍結。
整個戰(zhàn)場都安靜了下來,耳邊只有城邦引擎隆隆的轟鳴聲。風在此刻停在了原地,就像那名伸出手的巨大怪物一樣,僵硬了,褪色了。
陰影自天空落下,伴隨著寒冷一起,給所有人披上了一層暗淡的外衣。他們圍繞著那個人站立著,像是一具具雕塑,沒有顫抖,只覺得心里少了點什么。點點白色在空中飄舞著,旋轉(zhuǎn)著,落在巨人的身上,仿佛融進了身體,消失不見。
遠處似乎傳來了熟悉的歌謠。
此時,寒風拂過,吹起了瓦倫丁的額發(fā)。他抬起頭,被陰暗蓋滿的天空映在了那雙淡紅色的眼睛里,還有緩緩落下的雪。
在那連綿不絕的烏云之中,瓦倫丁的眼卻看到了只能在人身上產(chǎn)生的,濃厚如墨卻毫不凌人的悲傷。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臉龐上,晶瑩冰涼。
有人來接愛國者了。
“下雪了……”
越來越多的雪花自天空飄落,迷迭香伸出了手接住這些白色的小精靈,點點涼意滲入掌心。
“這個爺爺他……”
黑色的軀體蓋上了白色的外衣,他仍然站立在這片大地之上,挺直身體,沒有倒下。凱爾??粗呀?jīng)失去生命的愛國者,表情沒有像平常那樣寒冷,多了一分平淡。
生離死別已見識過太多,她早就已經(jīng)遺忘了那些情緒該如何表達。
“全身結晶化超過百分之六十。”
凱爾希的視線掃過那片已經(jīng)暗淡的源石結晶,給出了作為礦石病專家的結論。
“即便是薩卡茲這種生物,也不可能再挪動分毫了?!?p> 薩卡茲天生易感染,對源石技藝的親和性也更高。但他們終究是跟其他人一起生活在這片天空下的生物,違反不了人體的規(guī)則。
“他的意識已經(jīng)逸散……”
凱爾希微微抬頭,對上了那雙已經(jīng)失去了顏色的眼睛。哪怕已經(jīng)失去了生命,那雙眼依然睜著,盯著面前矮小的女孩,仿佛隨時都會活過來一般。
“然而,金鐵般的意志卻繼續(xù)貫徹了下去,傳遞給了身軀?!?p> 超過一半的身軀化為了源石結晶,愛國者此刻沒有碎裂倒下已是奇跡。
“……博卓卡斯替?!?p> 她低聲說出了這個令人敬畏的名字,像是在告別。
黑色的利爪停在了阿米婭的臉前,不會再向前一分了。她眉毛低垂,看著愛國者的眼神中充滿了惋惜。
“仇恨,悔恨,憎恨……”
“這些都消失了?!?p> 低低的聲音在廢墟中回蕩著,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最后的最后,是憤怒?!?p> 哪怕此刻他已死亡,阿米婭仍能看到這幅高大身軀中殘存的情緒。
“最霜星遭遇的不甘。對塔露拉行徑的敵視,對烏薩斯和卡茲戴爾無窮的懷念……”
像是火在燃燒。
“熾烈不滅的憤怒。為一切不公遭遇和身邊死去的人的憤怒……對會去捉弄所有人的命運的憤怒。”
哪怕自己也被這團火所吞滅,哪怕知道自己的結局,他也從未低下高昂的頭顱。
瓦倫丁想起來了剛剛跟愛國者面對面的時候。那時,自己被憤怒包裹,愛國者亦然。在厚重的盾牌下,自己說出了那些否決對方的話語,從根本上否認了他的意念,用源石技藝和德雙摧毀了他反抗命運的行動,最后讓他命隕于此。
但是,哪怕是在死亡前的一刻,瓦倫丁都能感覺到愛國者從未看得起自己,從未看得起在場的所有人。
在他的意志中,任何反抗自己前進的人,都不過是螻蟻。哪怕對方強大無比,也終將會在盾牌和長戟之下讓出道路。
高傲,最頂級的蔑視。
它會讓人羨慕讓人嫉妒,甚至是怨恨。但絕對不會讓人露出在面對猥瑣面容和難聽聲音的譏諷時表現(xiàn)出的不耐煩鄙夷。
只可惜……
他遇見了命中注定要殺死自己的人。
愛國者反抗了,愛國者失敗了。
但即便如此,這個高大的戰(zhàn)士也給瓦倫丁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不只是難以抗衡的力量,還有連死亡都無法折斷的倔強身軀。
在“命運”這種不可抗力面前,人所能做的,只有接受。只不過有的人彎下了腰,將腦袋埋進了沙子里;有的人站直了,盯著暴風驟雨直到最后一刻。
前世的瓦倫丁很想做一個這樣的人,像竹子一樣,屹立狂風之中而不倒。但那只是想想,他高估了自己,最后活得仍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彎下了脊背。
現(xiàn)在來到了這個世界,角徵羽強行把他的起點拔高了,使勁推了他一把,強迫這個不愿邁開步子的男孩沖上了跑道。未來在面對泰拉世界的危險時,他能像愛國者一樣不后退一步嗎?
“事實上,反抗命運,等于反抗一切。正是一切促成了所謂‘命運’這個概念?!?p> “博卓卡斯替的怒火,正對著整片大地?!?p> 凱爾希的聲音傳進了瓦倫丁的耳朵里,一股疲憊感自心中浮現(xiàn),逐漸擴散到全身。
精神,意志,命運……
在這短短的時間里有太多的信息傳遞進了他的大腦中,讓這個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些的小龍人感覺有些疲乏。對瓦倫丁而言,理解剛剛這些人說的預言命運之類的話語比跟愛國者打一架更累。
此刻他很想坐地上睡一覺,哪怕是閉上眼睛瞇一會也好。
但這里終究是戰(zhàn)場,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有流矢朝他的腦袋飛過來,瓦倫丁也只能強行打起精神,等待著最后的結果。
不過他也不想繼續(xù)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這里聽下去。
這些高深莫測的話語中,除了那個預言,真的沒啥重要的。
“博士?!?p> 瓦倫丁看著身旁的諾亞舉起了手。
“現(xiàn)在戰(zhàn)斗應該結束了吧,我想去找找自己剛剛?cè)拥舻哪前咽帚|。”
剛剛戰(zhàn)斗時,被怒火包圍著的瓦倫丁在打完最后兩顆子彈后非常瀟灑地將M500往后一扔,緊接著就掄起德雙朝愛國者沖過去了,完全沒管這把手槍會被扔到哪里。
現(xiàn)在,帥也帥過了,他該去把槍給找回來了。
不然角徵羽能坑死他。
雖然能直接將手槍收進精神空間里,但那終究是拉斐爾贈予她的能力,屬于底牌的一種,不能輕易在外人眼前使用。
憑空拿出來一把大左輪別人只會覺得你很會藏東西,但憑空將一把大左輪給變沒了,那事情就嚴重了。
“注意安全?!?p> 在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后,諾亞對著瓦倫丁微微點頭,同意了他的請求。
戰(zhàn)斗中瓦倫丁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但現(xiàn)在那些盾衛(wèi)根本沒有想再次開打的想法,他也放心讓這個王牌奶媽離開了。
說是讓他注意安全,瓦倫丁最該注意的是他們這些人的安全啊……
但這些瓦倫丁并不知曉,他只知道自己再不把手槍給找回來角徵羽就該找他簽賣身契了。作為一個人工智能這個家伙是合格的,但要是將他看成商人,瓦倫丁只能給他打滿分。
同時附贈一個路燈和繩子。
————————吊死資本家————————
“我可不是那種沒人性的資本家。作為一個人工智能,我可是很會照顧代理人的感受的。”
在一片廢墟之上,瓦倫丁踩著崎嶇的碎石,尋找著自己不久前扔掉的那抹銀色。
他只能記得一個大概方位,剩下的只能靠眼力和運氣了。
希望沒有人把手槍給撿走。
“對啊對啊,你連人都不是?!?p> 瓦倫丁隨口敷衍了兩句,蹲下身細細探查著廢墟之間的縫隙。他是在戰(zhàn)斗開始時扔掉手槍的,接下來沒幾秒他就被愛國者的行軍模式給制裁了,直接在斷壁殘垣中撞開了一條路,那把手槍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在這條通道的兩側(cè)。
一些碎石被挖開了,上面還沾著已經(jīng)干涸了的血。
“賣身契是不會讓你簽的啦,最多就是給你放一個貸,讓你用以后找到的源石買下這把丟失的M500?!?p> 粗重的黑色線條再一次降臨這個世界,角徵羽出現(xiàn)在了瓦倫丁的身后,細長的貓瞳盯著他布滿劃痕和鮮血的上衣,露出了人畜無害的微笑。
“僅僅只加了一點點的利息而已?!?p> 瓦倫丁聽到了身后傳來的聲音。他扭過頭去瞪了那個家伙一眼,隨手拿起一塊碎石朝背后一扔。
尖銳的石頭沒有擊中角徵羽的身體,而是直接穿了過去,像是打中了全息投影一樣,一點受擊反饋都沒有。
“奸商。”
剎那間,他想起了愛國者曾說過的薩卡茲王賞賜手下的情景。
“我這次來可不是跟你斗嘴的……”
“那你就是來給我添堵的?!?p> 角徵羽話還沒說完就被瓦倫丁給噎住了。
“不,是交流人生經(jīng)驗?!?p> 他揚起腦袋,一臉自信,完全沒有被剛剛瓦倫丁的行為影響到。
“嗯……!”
瓦倫丁咬著牙搬開一塊大石頭,沒有看到那個自己所想的影子。他拍了拍手,瞄了一眼整個人都快翹到天上的菲林,甩給他一個背影。
“人生經(jīng)驗我聽得夠多了?!?p> 他的聲音中夾雜著撥動碎石的嘩啦聲。
“就在剛剛?!?p> “什么命運啊,人生意義啊……”
又一塊大石頭被搬開了,在一堆鋼筋與瓦礫之中,瓦倫丁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黑色。那是M500的聚合物握把,他找到了剛剛?cè)拥舻氖謽?,避免了自己被角徵羽剝削的命運。
“有啥用?!?p> 他撿起手槍,食指伸進扳機護圈內(nèi)像是牛仔一樣把它轉(zhuǎn)了起來,緊接著朝角徵羽的方向一拋。角徵羽抬起手,M500像是活了一樣直接飛向了他的手掌,被他緊緊握住,下一秒直接消失不見。
“就像是這把槍,終究是屬于你的?!?p> 瓦倫丁抬了抬下巴。
“我們也終究是屬于這個世界的。”
“無論心中做了多少規(guī)劃,有著多少夢想,終究會被迫在突如其來的意外和早已發(fā)生無法改變的事實中改變前進的方向。”
就像是薩卡茲的預言,愛國者終究是死在了阿米婭的面前。
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在這片靜止的世界中伸了個伸了個懶腰,放松身體。
外面危險重重,但精神世界里只有安逸。
剛剛那個道理瓦倫丁早就明白了。如果不是那場風,他根本不會來到這片土地之上,也不會遇到這些人,更不要說改變心境走出陰影了。
這可不在陳月的計劃之中。
“但世界也會因為人發(fā)生改變?!?p> 角徵羽坐在瓦倫丁的身旁,右手蓋在了他的背后。緊接著,小龍人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瞬間就恢復了原樣。
“你說阿米婭?”
在瓦倫丁和角徵羽的前方不遠處,那個瘦小的女孩此刻正站在高大的盾衛(wèi)面前。看來角徵羽降臨并沒有打擾到現(xiàn)實世界的時間流速,而是將他和自己“踢出”了那個世界,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這些人。
“對啊,預言中的魔王,奴役世界之人,這片大地的苦難?!?p> 角徵羽感嘆著。
“真要說誰適合成為我在這個世界的代理人,阿米婭應該是最合適的了,她自己就被世界所選中,被動地站在了旋渦中心?!?p> “在了解到自己的責任之后,又主動地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扛下了這個擔子?!?p> “那你不找她找我?!?p> 聽著角徵羽說的這些話,瓦倫丁突然有些氣,像是吃醋了。
“我也沒說被世界選中的就她一個人啊?!?p> “而且規(guī)定也不讓我找本世界的人當代理人,只能從異世界找,我就挑了個跟泰拉世界牽扯最深的一個星球去搜尋了,最后鎖定住了你?!?p> 角徵羽的話引起了瓦倫丁的興趣。從剛來到這個世界時起,他就想問問這個真·無所不知的人工智能為何會選中自己,而不是去挑選一個有著更多高尚精神的人來完成這件偉大的事。
“那你是因為什么原因選中我的?”
“你知道為什么泰拉世界跟地球的關系最深嗎?”
他沒有直接揭露謎底,而是反問了一句。
“因為……”
瓦倫丁沉思了一會,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明日方舟》這個手游?”
在他的記憶中,地球跟布滿獸耳娘的泰拉大陸有關的,就只有這個游戲了。
畢竟這就是“明日方舟”的基本世界觀。
“對了?!苯轻缬鸫蛄藗€響指:“你比以前聰明了不少嘛。”
小龍人歪了歪腦袋。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這個人工智能是在夸自己還是在損自己。
“本世界的人不能選,平行世界的也不能,跟泰拉世界這顆小破球關系最緊密的只有地球,我只能去那里找代理人。”
“這問題又來了,讓另一個宇宙的人過來有兩種方式,要么整個人都拉過來,要么只拉過來一個靈魂在本世界給他找一個軀殼?!?p> “考慮到這個世界全是獸耳娘和獸耳漢,什么種族特征都沒有的人類過來很有可能被拉去切片,我就選擇了找個人魂穿的選項,到時候再給這個魂找個肉身就行了。”
“至于為什么是你。”
角徵羽看著瓦倫丁的臉,露出一個滑稽的笑。
“因為你在‘啪嘰’一聲摔成爛泥的時候,這個世界的‘瓦倫丁’也死了。”
“你提供靈魂,他提供身體,簡直完美?!?p> ……
瓦倫丁覺得這個家伙是不是太隨便了。
“你都不考慮一下自己找的魂是不是太……”
他皺起了眉頭,右手抬起在半空中微微晃動著,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絞盡腦汁地思索著什么。
這個小龍人在盡力想一個還算好聽的貶義詞來形容自己。
畢竟他知道曾經(jīng)的自己是什么樣。但真要自己損自己,瓦倫丁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p> 角徵羽的手握住了瓦倫丁的胳膊,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也想選擇,但一切都得按規(guī)定來,規(guī)定讓我選的你?!?p> “用最簡單的語言來解釋的話……”
“在跟你一起‘啪嘰’變成肉餅的那幾萬個人里面,玩過《明日方舟》的,就你一個。”
瓦倫丁愣住了。
“代理人在原來的世界時必須通過某種方式跟需要拯救的世界產(chǎn)生過聯(lián)系,不然只能換人?!?p> “為什么我要選擇一個跟泰拉世界有聯(lián)系的星球來選擇代理人?就是因為這個?!?p> 在這么一個瞬間,瓦倫丁突然覺得,自己在地球持續(xù)了二十年的壞運氣,就是為了在自己二十歲時換來一個穿越到異世界的機會。
他,悟了。
“嘿,等一下?!?p> 扯了這么久瓦倫丁突然想起來了角徵羽剛剛說的某句話。
“你說這個世界選中的不僅僅是阿米婭一個?”
“對?!?p> 角徵羽點點頭。
“那你的意思是……”
“另一個人就是你,被我選中的你?!?p> 藍色的眸子盯著瓦倫丁,從來沒有如此認真。
“你和阿米婭,將是泰拉世界最大的兩個變數(shù)。”
……
不知為何,從角徵羽口中聽到如此重量級的話語,瓦倫丁是一點沉重感都沒感覺到。
就像是玩笑一樣。
“每個世界,每個時代都會產(chǎn)生天之驕子。一開始時是一個人,緊接著就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當你去回顧歷史上那些天選之人時,你會覺得……”
角徵羽瞇起了眼睛。
“就像是在看一部小說一樣,毫無邏輯?!?p> “但他確實是存在過,那些事也發(fā)生過?!?p> 瓦倫丁想起了華夏近代史的某位偉大人物,想起了他的光榮事跡。
“你能怎么說?只能說他運氣好頭腦好,別的還能說啥?”
“但關鍵就在這里?!?p> 細長的指甲敲擊著石頭,將處在回憶中的瓦倫丁拉了回來。
“才華橫溢之人世間絕不稀有,但為何只有寥寥數(shù)人完成了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宏偉事業(yè)?”
“運氣,或者說那個‘命運’才是最重要的。”
“但只是運氣好一點,就能說是被世界選中了?”
瓦倫丁不明白角徵羽想要表達什么。
“你知道,運氣這個玩意,是怎么作用到一個人身上的嗎?”
小龍人搖了搖頭,大大的眼睛里滿是問號。
“是無數(shù)人,以及無數(shù)人類所制造出來的事物,在同一時間內(nèi)所做的事,互相影響所造成的?!?p> 角徵羽一字一句地把這段拗口的話說了出來??粗邆惗∧菑堈诎桶桶偷目蓯勰樀埃珠_始了詳細解釋。
“舉個例子?!?p> “你今天早上出門時突然下雨了,被淋了一身,剛跑到公司就被地上的香蕉皮滑到了,腿被摔成了粉碎性骨折。你打了120,等待救護車過來的時候又被一只卡其脫離太的瘋狗給咬了一口,結果到醫(yī)院又多掏了打狂犬疫苗的錢?!?p> “結果剛打完疫苗你就死了,連錢都沒付就死在了醫(yī)院的病床上。”
“這夠倒霉了吧?”
角徵羽掐了一下瓦倫丁的臉,將呆滯的他從剛剛的ZZ狀態(tài)中解救了出來。
“……確實夠倒霉。”
說完他就擰了一下角徵羽的胳膊。
“如果將這些倒霉事拆分開來看,你會發(fā)現(xiàn)所謂的霉運,完全是因為其他人的影響?!?p> “下雨是因為當?shù)卣愕娜斯そ涤?,香蕉皮是你同事扔的,粉碎性骨折是因為你平常疏于鍛煉身子骨太差了,卡其脫離太的瘋狗是因為某個沒素質(zhì)的家伙把寵物帶公司來了還沒栓好繩,被別人嚇到了才跑了出來?!?p> “至于最后那個疫苗,是因為制造廠造的是假疫苗,你因為日常不規(guī)律的作息導致免疫力下降直接就掛了,干脆利落的連個聲都沒出?!?p> “這些人所做的事恰好都影響到了你,導致你遭遇了一天的壞運氣,還把命給丟了?!?p> 角徵羽的解釋極為詳細,瓦倫丁也聽明白了他想表達什么。
“那你說被世界選中的意思是……”
“世界是有生命的。這無數(shù)個人,無數(shù)個事物,就是世界的生命。而他們共同運作互相影響所表現(xiàn)的,就是這個世界的意識?!?p> “當這些所表現(xiàn)出來的東西影響到某個人時,就是世界對這個人的態(tài)度?!?p> 角徵羽抬起了左手。
“這是人?!?p> 他抬起了右手。
“這是世界?!?p> 緊接著,他雙手合在一起,十指相扣。
“相互影響,密不可分?!?p> “可是……”瓦倫丁看著他的手,皺起眉頭。
“人對世界的影響終究是很小的?。俊?p> “所以才有人會被選中,從無數(shù)個普通人中脫穎而出,站在社會階級的頂端,影響了所有人,也就影響了整個世界?!?p> “為何亂世出英雄?就是如此。世界害怕死亡,混亂就是死亡的前兆。他需要選擇一個人,去影響其他所有人,讓自己‘活’下去?!?p> “有的人被選中了,結果卻造成了更多的混亂,然后就涼了。地球上有很多例子,最經(jīng)典的就是那個小胡子。”
“有的人被選中了,力求終止這片混亂,然后他就成功了,給大地帶來了和平,讓世界繼續(xù)‘活’了下去。”
角徵羽看向了遠處的阿米婭。
“泰拉世界想要繼續(xù)‘活’下去,就得選出人來終止混亂。阿米婭是一個,你也是一個。”
“剛剛愛國者朝阿米婭伸出手時,就是世界在進行選擇。”
“愛國者想殺掉你們所有人對吧?預言也說了,他會被魔王殺死?!?p> 瓦倫丁點點頭。
“但他明明在死前有機會干掉這個‘魔王’,為何又停手了呢?”
“這……”
剛剛角徵羽說的一大堆話已經(jīng)讓瓦倫丁有些頭暈了,他還沒消化完那些理論,對此刻對方提出來的疑問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可以說是愛國者放下了,他無視了‘命運’;也可以說他在剛想捏碎阿米婭腦袋的時候就死亡了?!?p> “但這表現(xiàn)在阿米婭的身上,不就是在說她運氣好嗎?”
“看看她周圍的那些人吧,還有羅德島手下的那些干員。維多利亞的皇儲,喀蘭的實際掌權者,她自己本身也是薩卡茲王的繼承人,這就是她未來登頂世界終結混亂的基礎?!?p> “而你,也開始潛移默化地影響這個世界了?!?p> “我?”
瓦倫丁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你應該還記得拉斐爾的身份吧?”
角徵羽一揮手,那個閃耀著淡淡光芒的天使女孩出現(xiàn)在了瓦倫丁的身后。兵刃天使看著突然變幻的環(huán)境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瓦倫丁,坐在了他的身旁。
“拉特蘭四圣人之一……”
柔順的金色發(fā)絲穿過瓦倫丁的手指,他輕拂著女孩的長發(fā),明白了角徵羽想說什么。
拉特蘭圣人,這個身份在那座充斥著宗教信仰的城邦之中,絕對是含金量最高的那一個。只要這四個女孩想,拉特蘭就能成為她們的玩物。
“圣”這個字,在一個正統(tǒng)的宗教國家里,可不是那么隨便就能用的。
這也就是說……
“那個姑娘將拉特蘭的權力握在手中也許會費點勁,但絕對不難?!?p> “而你,已經(jīng)住在了她的心中。四舍五入一下就代表著你已經(jīng)掌握了一座城邦。”
“關鍵是,拉斐爾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不像邢一凰那樣是我給你找的,是這個世界‘送’給你的。”
“還有那個托洛茨基,也是你自己影響的結果。試看將來的環(huán)球,必將是赤旗的世界,也許他會死在路上,也許未來他會成為你的助力,也許會成為新的天選者?!?p> 這番交流是在瓦倫丁的心中完成的,他們沒有在明面上說出來。
“未來,要么你會幫助阿米婭或者其他天選之人完成這番事業(yè),要么站在他們的對立面,爭奪最頂峰的權力?!?p> “總有一個人會勝出,至于是不是你……”
角徵羽消失了。
“誰知道呢?”
左手型加百列
1.我在盡力把后半部分給寫明白了……文筆有限,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