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月。
皇宮中的琉璃瓦憑著點點星辰之光閃爍著斑駁光彩,借著這微光,她恰好能看到甘孟側顏。
朱紅宮墻映著兩人身影,夜里有寒風吹過,晃起文揚頭上的步搖輕響,甘孟的心湖亦隨著那步搖聲泛起漣漪。
他抬頭便滿是入眼銀河,可心里裝不下無用星辰。
眼看著熟悉的路口就在不遠處,甘孟低聲提醒道,“快到了,前面轉角過去便能看到了?!彼捯魟偮?,她卻突然停下腳步。
“怎么了?”
文揚神情怪異,像是豎著耳朵在細聽什么。這風里……好似有什么東西不小心入了她的耳朵是。她不免皺眉說道:“甘孟你可聽見什么了嗎?”
甘孟聽她這樣問,也細細一聽,搖頭,這除了夜里的風聲,還有什么?但隨即,他又覺著這風里夾雜著一絲什么聲音。
“好像……是什么東西的哭聲……”他說。
文揚點點頭,兩人站在原地細細聽著,那聲音越來越清楚了,像小狗的嗚咽聲,悠悠蕩蕩的,和著風聲在安靜的夜里顯得很是詭異。
“這聲音從哪里來的?”甘孟順著音源走,這條路……像是往福祿樓去的。
文揚心里多少有些害怕,這夜里四下無人,侍衛(wèi)一走便只剩了他二人。腦子里便想起她平日里聽修元臺里的下人們說的深宮傳說,什么狐仙,龍鳳大蟒之類的……
她向來自認為膽大,可此時面對未知的恐懼,心里的害怕早就超過了那份膽子……
離這聲音越來越靠近時,甘孟在一扇宮門前停下了,聲音幽幽地從里面?zhèn)鱽?,他將手放在宮門上作勢要推開。
“你真的要進去?”文揚擔心的問了一聲。
甘孟點點頭,“這里是福祿樓,用來裝宮里名貴藥材的地方,平日并沒有太多人來,不必擔心?!?p> 文揚知道勸不住他,但這聲音猶如鬼魅,不知門后會發(fā)生什么事情……陌生的環(huán)境令她不安,文揚雖害怕但沒有說出口,自己給自己在心里壯膽。她相信他對皇宮內的事物大抵是熟悉的,既然說無事那應該是不會出什么事的吧……
甘孟沒有半分遲疑,只是害怕推門聲響動靜會引來巡衛(wèi),所以只用了半分力,盡量不發(fā)出太大的聲響。文揚一邊緊張地張望著四周的環(huán)境,一邊在等他將門推開。兩人眼瞧著宮門已開了半尺,卻不想身后不遠處有人正朝他們大步走來……
“不可胡來!”
來人的聲音渾厚猶如雷震,在寂靜的夜里著實將兩人嚇了一跳。
他提著一紙燈籠,大步走到二人跟前,昏暗的燈光下,她看清此人雖頭發(fā)斑白,看上去年逾六十,但一雙眼睛在夜里似能發(fā)光般炯炯有神,身材精瘦,健步如飛。
甘孟也看清了來人,心里大吃一驚連忙跪下,畢恭畢敬地喊了聲:“師父?!彼睦镎苫笾?,也不知他師父老人家怎么會在深夜出現(xiàn)在這里。
文揚不認識此人,但見甘孟竟叫了聲師父,此時只能愣愣站在一旁不該如何是好……
老人看了一眼文揚,又看了看地上跪著的甘孟,沉聲靜氣,道,“起來吧!”
甘孟起身,依舊不敢抬頭,要說他這個世上最害怕的人是誰,那就要屬他師父了。平日對待手下弟子管教十分嚴厲,通不了半點人情,甘孟暗自在心里懊悔,這下可好,落在師父手里,他定是沒有好果子吃了!
甘孟十分小心地喊了聲:“師父……”
老人眼睛微瞇,“你夜里不好好休息,亂跑些什么?我教你的是不是都忘的一干二凈了?”
甘孟聲音都微微顫抖了一下,連忙辯白:“徒弟豈敢忘……只是我們今夜出來采藥,聽見此處有異響,所以過來看看?!?p> 老人并不理會他的辯解之詞,橫眉微怒,“跟你說過,在宮里就要收著你那份好奇心,我看你是半點沒記??!”
甘孟不敢再說,低頭不語。
老人擺擺手,“行了,快回去,趁著還沒人發(fā)現(xiàn)你們,別再出來搗亂!”
“是……徒兒這就退下”,甘孟頓時松了口氣,領著文揚快步走開了。
老人望著遠去的兩人,看了看四周已恢復了安靜,于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兩人走遠,那聲音仍舊未消。
這聲音引起他們兩人注意,按理來說巡夜的守衛(wèi)也應該發(fā)現(xiàn)了,但卻無人前去理會……
疑點再多,可惜甘孟被師父訓斥了一頓,也提不起半分好奇心了。
他將她送到她暫居的宮門口,臨別時,他將披風解開還給她,話里還有些惱悔之意,“今日我太過魯莽,不該深夜將你約出來,文揚你難得有機會進宮,本意想帶你看一看,不想?yún)s發(fā)生這些事情,是我考慮不周,甘孟在此向你道歉……”說著,甘孟朝她行禮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文揚倒是對此毫不在意,幾日下來,她暗暗發(fā)現(xiàn)甘孟是個細心溫柔直爽的人,與他相處很是愉快輕松,只是或許宮里的繁文縟節(jié)束縛了他,讓他平日里顯得有些拘謹,他不過也還正值年少,心智雖比同齡人懂事些,可也少不了的沖動頑皮。
見他如此真誠向她道歉,她心里十分感動,笑了笑,說道:“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不必說這些?!?p> 甘孟一笑,釋懷不少。
轉眼又過了幾日。
宮外的金香樓內,青衣女蔣芊芊此刻正倚著窗向外望去。
“幾日了?”馮游問道。
蔣芊芊回道:“最后一日了?!?p> “是時候該把事情準備好了?!瘪T游拿起桌上茶水搽了搽他手中的玉笛,這根玉笛乃是他的心愛之物,他的前輩臨終前將此玉笛授與他,馮游便從此將它佩與腰側,從不離身。
他說道:“這天下聞名的金香樓果然名不虛傳,這泡的茶水都香如美釀,拿來搽我的寶貝笛子正好!”
一旁的李非絕冷笑一聲,他雖與馮游是朋友,可他實在是看不慣馮游的毛病,冷笑著說了一句,“你這公子哥想要什么沒有,這種茶葉也值得你稱贊?”
馮游聽了李非絕的話,回道:“金香樓的東西都是美娘子們的小手摸過的,為了她們當然值得夸一夸!你這種不解風情的木頭能懂什么?”
李非絕冷笑道:“為女人?”
“男人不為女人還能為什么?你以為哪個男人都像你李非絕……”馮游頓了頓,眼里閃著狐貍似的精光,薄唇一勾,吐出幾個字,“呵,雛兒……”
李非絕一聽眼睛微瞇,只見他手邊的破寒劍極速飛出直指馮游而去,馮游知惹惱了他,早就做好了挨打的準備,他立馬做出反應將桌上茶杯飛出擋劍,若在平時這劍早回去了,但這次破寒劍有了氣道,茶杯粉碎可劍速未減半分。
眼見著劍的寒氣直逼他的眉心,情急之下不得不將手里的玉笛豎起凝氣擋劍,破寒劍撞上笛身,將馮游震得手發(fā)麻。
李非絕手一伸劍便回到他手邊,馮游氣得大喊:“你來真的?!”
蔣芊芊在一旁發(fā)笑,“你呀,不該惹他的,他這幾日心情不好?!边@倆人見面就是吵架,平日李非絕話不多,只有馮游才能惹得他如此。
馮游差點氣得掀桌,“又不是我先招惹他!你剛剛看到了,他可是來真的!這樣對朋友?!”
蔣芊芊捂嘴偷笑,“誰讓你那樣說他的?他要是想來真的,你現(xiàn)在還能好好活著跟他發(fā)脾氣鬧騰?”
馮游鼻孔里“哼”了一聲,不再說什么。
蔣芊芊看了看李非絕也沒有什么慍色,就知道問題不大,于是說道,“好了,我們該談談正事了。今日是最后一日,務必要保證事情絲毫不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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貍花小枚狼
前期哪里寫得不好,希望大家給給意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