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燕歸巢
何放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聽見門口有響動，就抬起頭看一眼，就這樣看見了她。
她臉上還有一點局促和緊張，好像是羞于見人似的，嬌滴滴的紅唇輕輕抿著，看著他，才綻出一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
何放垂下眼睛，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就移不開眼睛了。
林飄飄看著何放一副平平淡淡的樣子，還以為莫非這直男看不出自己化妝，不過心里卻也不緊張了，害，自己啥樣子何放沒見過啊，睡覺流口水的樣子他都知道。
何放跟著林飄飄，幾個人從宿舍樓出來，要走上臺階去高三樓旁的大禮堂，徐筱雅自然也是認識何放的，大學霸呀，徐筱雅就給林飄飄擠眉弄眼的，滿臉八卦的樣子，林飄飄也不知道怎么說好，兩個女孩子互相攙扶著上到了高三樓前的廣場。
走到禮堂里舞臺后的準備間，已經(jīng)有老師來問她們的表演編號，然后吩咐他們上下場的位置，鬧哄哄的后臺密不透風，林飄飄便先帶著何放出來。
“剛剛老師說的位置你看見了吧，我就在那等你，你先去看表演吧，等我和筱雅的表演結束后，你再把吉他拿給我。”
何放點點頭，然后竟然直接扭頭走開。
林飄飄準備上臺的緊張的心情里多了一點失落，何放今天怎么這么沉默，雖然也沒有什么不對的，但是她總感覺這樣好像顯得何放對自己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對了……”
沒走出的兩步的何放忽然轉身，喊了一聲。
低落地垂著頭的林飄飄迷茫地看向何放。
“……很好看?！焙畏耪f完，就扭頭走了。
林飄飄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歡歡喜喜地牽起裙擺，放肆地原地轉了兩圈。
徐筱雅出來拉了還在嬌羞歡悅的林飄飄進去，表演的人已經(jīng)按序號排好隊了。
從后臺能聽見主持人播音腔很重的主持詞，然后就是報幕。等待的時間是挺無聊的，從后面也看不見前面的表演，因為徐筱雅和林飄飄的節(jié)目都是在上半場，所以只能提前來排隊等候。
沒帶手機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徐筱雅緊張的情緒卻越來越嚴重，她急急地問著林飄飄有沒有忘記歌詞、跟不跟得上節(jié)奏、還記不記得舞蹈動作，實際上這些問題可能都是在問她自己，林飄飄不得不安慰徐筱雅，撐起一副鎮(zhèn)定的樣子，自己的緊張倒是緩解了不少。
終于輪到了她們，報幕主持人在前面說完：“接下來是由高一11班徐筱雅和高一12班林飄飄帶來的古風歌曲《燕歸巢》?！蔽枧_音響便在主持人話音落下的時候轉化為了進場音樂。
林飄飄拉著徐筱雅的手，她能感覺到徐筱雅的手都在抖，她深深擔心著徐筱雅不會上臺后緊張到大腦一片空白吧。
林飄飄只能用力牽著徐筱雅，希望能給她帶來一點力量。
可能徐筱雅一個人緊張得太厲害，倒是無形中把林飄飄的緊張分擔了不少，她覺得心里倒還挺輕松的，自從接任務以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同感基本上就是來自于何放，她想著只有何放才是她真正意義上唯一的觀眾，緊張感便消除了很多。
舞臺背后的顯示屏上放著古韻悠長的山水動圖，間或有飛燕掠過，楊柳依依，青山綠水，舞臺的燈光用青白墨色渲染出山水畫般的意境。
徐筱雅上臺后，雙目驟然興奮起來，緊張感也消解不少，表演設計中，兩人很多時候是手拉手互相凝視對方的，而不少和聲和男女唱銜接的地方需要很默契的配合，兩個人互相呼應支持，壓力便小多了。
前奏響起，徐筱雅舉起話筒，清婉的女聲響徹整個大禮堂：
“雨后江岸天破曉
老舟新客知多少
遠山見竹林芳草
晨風撫綠了芭蕉”
林飄飄舉起話筒，接下：
“寒梅落盡把冬了
銜春的燕想歸巢
沿途的景牽掛的人
兩情迢迢
……”
底下的觀眾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場視聽雙享受的表演，而且兩個實驗班向來是競爭激烈，這一次竟然是兩個實驗班的妹子合作表演，實在是太有看頭了??！
觀眾們還不禁把兩個女孩子在心里做了比較，那個矮一點的唱腔好像更專業(yè)一點，舞臺表演更嫻熟一點，那個包子頭的妹妹好可愛啊，雖然跳舞動作有點慢一拍，但高音好好聽……
而抱著林飄飄吉他包的何放，坐在班級里，目光卻從始至終只看著那一個人，她表情恬淡，歌聲清亮，舞姿帶起淺綠的衣裙，眉目流轉，好像是畫中人，可是又是他那么熟悉的她。
若有若無的，她的目光好像會往12班所在的位置看一眼。
何放的嘴角牽起淺淺笑意。
舞臺離觀眾席有點遠，林飄飄看不清何放到底在哪，但是她知道的，那個人一定也在看著她，不知自己以何模樣落入他的眼中。
長袖飛舞，鵝黃柳綠的衣裙翩飛，少女清脆欲滴的歌聲，嬌媚俏麗的模樣，引得底下一眾終日埋首題海書山的學生看得眼睛都直了。
曲落，林飄飄和徐筱雅背靠背，手牽手，徐筱雅伸出左手，虛虛地輕握著什么，林飄飄按照徐筱雅的設計，垂著頭，右手輕撫胸口，整個意境在最后的節(jié)奏中延伸得更遠更悠長。
底下觀眾爆發(fā)出激烈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
林飄飄和徐筱雅許久，直到音樂停止，才停下這個pose，手牽手，朝底下觀眾鞠躬致謝。
下了舞臺后，徐筱雅激動得小臉兒通紅：“飄飄，你聽見沒，他們還在鼓掌誒?。?！看來我們成功了！”
林飄飄笑著應聲，可是心里卻不敢如徐筱雅一樣放松，她還有一個自己的節(jié)目呢，等下可就是自己一個人面對那么大的舞臺和那么多的觀眾了！
徐筱雅看見何放背著琴包來到了后臺，忍不住揶揄道：“我和飄飄剛剛誰好看??？”
這個問題委實刁鉆，林飄飄也看向了何放，何放卻不說話，他不善言辭，但是看向林飄飄的眼神，平淡如水，卻斂著只有林飄飄能感知到的溫柔。
林飄飄笑著打罵徐筱雅，給何放解了圍，后臺已經(jīng)又來了一大波預備上場的表演隊伍了，林飄飄便讓何放和徐筱雅趕緊去觀眾席。
徐筱雅笑嘻嘻地說：“我會給你錄視頻的哦！加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