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走了有一小會的時間了
手里的書翻到了最后一頁,小廝進來添了些奶酪酥等小食和清茶,陳向陽收起手里的書,喚人抬了半箱子裝著游記的書。
這個是她早前就讓人收集的游記,這次能逃出來,也得益于林府藏書閣內的十幾本游記,她在出走前將附近的游記,手札都詳細看了一遍。
林府內的藏書豐富,南北的游記林林總總,占了南邊藏書閣小半的位置。
這次準備要北上,陳向陽早早就擬好了書單,讓人將書謄抄,原書依舊放在林府中,只有抄本裝入與她一同向北的裝貨的車,滿滿當當三車的書,裝完車了以后,壓得車輪都往土里陷入好幾分。
也不知道陳田是怎么想的,來升州城押送糧食與藥材,還將小半箱的游記一同帶了過來,若不是昨天她手中的那本孤本看完了,叫人去拿些書上來看,也不會發(fā)現(xiàn)還有這箱游記的存在。
不要說陳向陽了,陳田也沒有想到,自己屋內放的小半箱書,居然被殷勤周到的小廝看到,一同搬上了二樓,給小少爺自己挑選。
原本是將書籍收起來,放在自己屋內,避免自家那個一心往外走的少爺看見,二來,也是為了方便自己了解升州城,乃至江南的地貌地形,準備好與自家那個少爺玩持久戰(zhàn)。
可憐一心撲在河道上的陳田,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那箱子寶貝已經(jīng)給上交了。
陳向陽輕動手腕翻著書,手里拿起一塊,小郎中特地為她,放了枸杞桂圓的奶酪酥,再小口抿著清茶,吃得有滋有味。
身邊的小廝從箱內捧出了陳向陽指明要的那幾本游記,恭敬地放在書案上,再恭敬地將門合上,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剛吃下幾塊甜而不膩的奶酪酥,就有人輕輕敲門。
“進來?!?p> 小廝神色焦慮,快步走到陳向陽身邊,低聲道,“小少爺,陳管事出事了?!?p> 陳向陽神色一凝。
她慢慢放下手中的清茶,清了清嗓子道,“出了何事?”
小廝面上露出的焦急之色,急急回復道,“那河道上突然出現(xiàn)了幾個水旋渦,陳管事一時不查,不慎被漩渦卷入河中,至今都未有消息傳回?!?p> 陳田出事了,現(xiàn)在都沒有消息傳回來,連尸體都撈不到,怕是兇多吉少了。
陳向陽剛準備先出去看看,她忽然想到起了什么,對小廝道,“得福,去叫得福過來?!?p> 憑自己身邊這些人的本事,就算去了河道,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這件事情還是要找更適合的人去解決它,哪怕是解決不了,去做這件事情的人也不會有性命之危。
得福,是最適合不過的人選。
像是聽到了陳向陽叫他的名字,一個呼吸間的功夫,得福就從門背后露出了他那張帶著一絲聰明勁的臉兒來,走上前給陳向陽行了禮。
“少爺好?!?p> 陳向陽也沒有和他多說什么,直接撂了句,“跟我去救人。”就帶著周身的小廝們,一同出了門。
得福聽到陳向陽的話,二話沒說,乖乖跟在陳向陽的后面,一臉本分老實的模樣。
傳信來的小廝在前面帶路,一行人騎著快馬,不一會就到了河邊。
“小少爺,您可來了,陳管事,陳管事他........”上前回報的黃衫小廝聲音沙啞地道
不光是林府的家仆圍了上來,還有幾個在一邊歇息的漢子,每個人臉上不知道是掛著雨水,還是淌著淚水,身上衣衫都是濕噠噠的,臉上有著明顯的疲憊,嘴唇泛白,看著像是泡在水里太久,有些力竭的模樣。
他們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都一臉喪氣的圍坐在一邊的草坪上,里面的人中,有幾雙眼睛打量著面前出現(xiàn)的這個氣質不凡的小少年。
小少年眉頭微蹙,“死了?”
那小廝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累的,一句話也說不完整,磕磕絆絆地將事情大致講了一下。
“沒.....沒有......我們打撈了好幾次,那個地方處于兩河夾道,水流湍急,下去了好多次都沒能撈到陳管事的........”
小少年不耐地打斷他,“既然沒找到,你們哭什么。”
周圍有幾個人聽到他們的對話,其中一個瘦高的漢子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冷笑一聲,為那個小廝對陳向陽嗆聲,“你們這些有權有勢的人,當然不懂我們哭什么,對你們來說不過就是死了幾個下人。”
“反正也就是幾條不值錢的人命。”
“就是,你們這些金尊玉貴的人,怎么會真的關心我們這些下賤之人,少在一邊惺惺作態(tài)了,呸,惡心?!?p> 聽到有人開口后,周圍幾個下河撈過人的漢子,也站起來到一旁附和道,“這么湍急的水流,下去捕了幾次,連個尸身都撈不到,八成都死透了,還不興我們給哭一哭么。”
“你們這些喪天良的有錢人,要干活了,全都躲在后邊,就知道讓別人頂上去,有功勞了,立馬跳出來,比誰都快?!?p> “那可不是!”
“.........”
小少年面對著一個個人對她的指責,一句話都不曾辯解,任那些人口吐污臭,等到周圍的聲音弱了下去,她才擲地有聲地開口道:
“說人命不值錢的是你們,自稱下賤之人的是你們,你們何曾看重過自己?”
剛剛還一臉嘲諷的漢子,聽到這番話以后,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眼神卻依舊帶著一絲敵視,看向陳向陽,周圍幾個連帶附和的男人,臉上則帶著明顯的羞愧的神色,眼神飄忽地看向地上的雜草。
少年人慣性地微微揚起頭顱,露出一段蔥白般的玉頸,高傲如華,矯首昂視,聲音也如同高山上的涓涓流下的清泉,清冽冷凌:
“是你們自己,一直看不起自己罷了,與我又有何干系。”
一席話,說得那些漢子們啞口無言,眾人一陣沉默。
說完這番話,周圍的小廝面上有覺著有光了許多,他們圍著自家小少爺,陳向陽步履穩(wěn)健地向前走去。
身后是許久的寂靜。
幸而陳管事走前不放心她,留在了許多人手給她,她周圍有里三層外三層小廝圍著,無論那些人怎么指著她的頭罵,都沒能靠近她半分。
等陳向陽往河邊去,身影都已經(jīng)快要消失不見了
一個黑黢黢細瘦的漢子,朝著陳向陽背影狠狠唾了口沫星子:“就會說些大話,你若是我們這般,也就不過如此罷了,呸,什么個玩意。”
有人在人群中淡淡地道,“我覺得她說的沒錯?!?
野貓會長
完了完了,沒有存稿了,今天這章也是現(xiàn)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