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神色愈加凝重。
“洪荒之所以穩(wěn)定的存在于太極紀,不受混元太極之性干擾,是因為元始天王一直在開天辟地之時坐鎮(zhèn),橫斷萬古!”
“在他身后是混沌,在他身前是洪荒。”
“將這太極紀一斷為二,將開天辟地確定為鴻蒙判來最大也是唯一確定的因果。”
“若沒有其坐鎮(zhèn)開天辟地,無論是過去的燭龍還是現(xiàn)在的我都有能力逆行洪荒,闖過開天辟地,來到混沌,以我等的法力雖然阻止不了盤古氏,但對其造成干擾還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開天辟地之時出現(xiàn)了意外,洪荒便不是現(xiàn)在的洪荒了,這樣隨時被混淆因果的天地與女媧開辟的世界有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嗎?”
太一說到這里又對天帝嘆道:“道兄應該知道我的擔心什么,女媧的至人之道要在混沌中煉成。”
“哪里是混沌?”
太一清澈的聲音在宮殿內(nèi)回響,每個字都敲在天帝的心頭。
“若以劫運來講,無量量劫后自然是混沌,開天辟地前也是混沌!”
“無量量劫我到不了,女媧也到不了,那就只有開天辟地前了?!?p> “時序的起點就在開天辟地,任是誰逆行歲月都跳不過這個節(jié)點,越不過元始天王?!?p> “我去不得混沌?!?p> “女媧卻能去得,她那幾個弟子也能去得。”
太一發(fā)出一聲輕笑,“阻我的道卻不阻她的道,元始天王這個路封的并沒有一視同仁啊?!?p> 天帝頓了頓,問道:“你是要警告女媧?”
太一微微搖頭,“無論女媧與元始天王那個老家伙有什么瓜葛,那都是下一劫運的事情了,這一劫運元始天王空不出手來?!?p> 天帝說道:“就怕他暗中幫助女媧,截取這一劫運最大的果實。”
“我不怕她,要摘果實那就來搶,到時候各憑本事吧。”
說完太一回身落坐,袖袍一拂,又起了一座棋盤,示意天帝繼續(xù)對弈。
天帝干笑道:“道兄這回可再不能毀棋了。”
心中卻想著,太一不是在警告女媧,難道是在警告燭龍?抑或是……白澤。
……………
池渚是一片廣闊無際的海洋,也是洪荒中唯一的海洋。
貫穿半個洪荒的息河也最終流向這里。
一望無際的廣闊海洋中有一處水域顏色卻截然不同,仿佛是海眼一般,漆黑如墨,這便是昆池。
這片海洋叫做渚海,這處海眼叫做昆池,合起來就是池渚。
昆池據(jù)說縱深無底,即便是向下游百年千年萬年也游不到海底,在后天生靈眼中這昆池便是無人敢入的禁忌之地。
當然在先天神魔眼中昆池下其實通往另一處所在——歸墟。
若說太陽與太陰乃是洪荒開辟的源流,盤古氏在此處投下了第一顆太元都天神雷,陰陽分化由此而始。
那么歸墟便是陰陽合一,造化歸寂之處,是洪荒的邊界,萬物的盡頭。
沒有任何存在,即使是先天神魔也不能真正的闖入歸墟。
因為歸墟便是洪荒的盡頭。
是混沌的邊界。
是無量量劫!
當然先天神魔若真想到達歸墟其實也不算復雜,只需要延著昆池不斷向下,一直走一直走,走過無量量劫的時光就能見到歸墟。
然而這沒有任何意義,即便不在昆池,洪荒之上的任何生靈不論呆在哪,只要能活過無量量劫也能見到歸墟,見到洪荒的自然終結(jié)。
盡管先天神魔都知道歸墟就在昆池之下,但卻到不了,唯一能接近歸墟的交通工具便是時光。
白澤,九嬰與青蓮三人如今就在昆池上方。
青蓮化身雖然法力不高,但其本尊卻已斬卻一尸,作為獨立的斬尸化身,青蓮也有本尊的道行,自能遁行虛空。
而九嬰在太陽太陰的四十九種外相之一——銀河中遁行。
還真像李贄前世說的條條大路通羅馬。
兩人花了不過三百載便到了渚海,在早已到此的白澤神念召喚之下,又花了十數(shù)載來到了渚海深處的昆池。
白澤指著昆池對青蓮二人說道:“無量量劫就在眼前,這等存在只有在這里才能見到?!?p> 青蓮與九嬰俱為先天生靈,都由先天一炁,自然能透過昆池看到其最深處的虛無——歸墟。
與其說歸墟在昆池之下,不如說昆池像是一個望遠鏡,能夠由此看到無量量劫,無量量劫透過昆池所成之象便是歸墟。
九嬰看了半晌開口說道:“我感覺到了宙光,氣息和銀河最下層的宙光真水很像?!?p> 白澤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你的感覺沒錯,昆池與銀河的宙光真水雖然外相有所不同,但本質(zhì)接近,而且要比銀河宙光真水還要強大,強大的多,不然怎么能將無量量劫映照出來呢?”
“昆池將無量量劫從無窮遙遠的未來映照出來,形成歸墟,同時歸墟的力量又不斷加持著昆池反照無量量劫,如此循環(huán)往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斷壯大,若是無人轄制,只怕再過幾萬個元會,這昆池便能徹底覆蓋洪荒,將自己與歸墟合一,成就無量量劫了?!?p> 青蓮與九嬰聽得此言均大驚失色,看著白澤平靜的臉色狐疑問道:“大圣莫不是危言聳聽?”
白澤輕輕搖頭,指著下方的漆黑如墨,方圓億萬里的昆池說道:“你們可知這昆池最早不過是一滴水珠大小而已,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如此博大了。”
青蓮問道:“道兄見過昆池初生的模樣?”
“我并沒有見過,這是燭龍上尊對我說的,他便是于昆池中孕育而生的?!卑诐奢p聲說道。
青蓮與九嬰互相對視一眼,沉默了一會,九嬰稽首問道:“這昆池既如此可怖,能加速無量量劫,三皇陛下難道無動于衷嗎?”
白澤擺手道:“我這是嚇唬你們呢,東皇陛下早有預見,昆池之危在東皇陛下與燭龍上尊的共同消解下已然解除?!?p> 青蓮用先天一炁看著昆池從遙遠的未來映照出的無量量劫,那恐怖虛無的歸墟,心中百思不解,解除?怎么解除的?
…………
太陽境,太陽宮中。
剛剛送走天帝的東皇太一,手中握著一個青銅色的小鈴鐺,指尖輕敲。
清澈的鐘聲在太陽宮中回蕩,鐘聲悠揚清脆,激蕩著宙光長河,好似能一眼看到開天辟地,又一眼看到了無量量劫。
太一又回想起來那日逆行時序在開天辟地的霎那遇到的那位道人。
那位讓他束手無策,無功回返的道人。
那位橫斷萬古,象征著因果之開辟的道人。
手指敲擊的鐘聲愈發(fā)急切。
感受著每一分每一秒氣機不斷壯大的青銅鐘,輕聲呢喃道:“你的依仗到底是什么呢?你不知道我的實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長嗎?等我功成,不要說你就是你們?nèi)齻€合在一起又能奈我何?”
…………
白澤對兩人說道:“不必在此耽擱,我們進去吧?!?p> 說罷,三人化光沒進昆池。
進入昆池之后果然感到周圍無窮的宙光之力,回環(huán)往復,若是后天生靈在此可能一霎那間就會壽盡而亡,又或者陷入某個宙光漩渦,時光暫停,億萬年都過不去。
幸而幾人都是先天之存在,先天一炁高懸,任其時光百般變幻都如清風拂面,對三人毫無影響。
向下遁行的不知多遠,便見得下方有一道宏大的氣機探了上來,遁光止住,只見下方出現(xiàn)一位藍衣青年道人。
這道人稽首拜道:“囚牛拜見白澤大圣,拜見兩位神尊。”
白澤笑道:“有一元會不曾見得了,你的功行到是越發(fā)高深了,竟能不靠靈寶就能抗衡這無窮的宙光之力?!?p> 自稱囚牛的道人也回笑道:“侄兒這一身法力到?jīng)]有提高,只是悟得了幾個神通罷了?!?p> 青蓮與九嬰?yún)s是駭了一跳,這青年很明顯不是先天神魔,沒有先天一炁的氣機,但一身法力渾厚之極,不下于先天神魔了。
即便是尋常先天神魔的子嗣怕也不大可能有此法力,只怕與燭龍關(guān)系匪淺,不是其弟子便是子嗣了。
囚牛引著白澤三人在宙光之力中飄飄蕩蕩,過了不久便到達了最終目的地。
囚牛停下遁光,眼前仍舊一片漆黑,只是卻沒有了無窮的宙光之力。
白澤與囚牛在前靜立,青蓮化身心中邊腹誹邊與九嬰一道停在兩人身后等候。
沒有等多久,只是幾個呼吸間,一道清亮的銀白色光芒突然出現(xiàn),光芒由暗至明,由小到大,霎那間便有一輪銀輝跳躍出來,無窮無盡的光芒散發(fā)出來,好似浸在光的海洋中。
青蓮化身與九嬰不由為之瞠目結(jié)舌,在他們眼前的正是一輪明月。
太陽太陰四十九種外相之一的明月。
經(jīng)常在洪荒上空照耀著的經(jīng)過九天罡風雷火層過濾吸收呈現(xiàn)在洪荒生靈眼中的那輪明月。
對于億兆生靈乃至先天神魔來說都極其熟悉的事物。
青蓮絕對不可能認錯。
白澤卻沒有任何驚異之色,稽首拜道:“白拜見燭龍上尊,許久不見,上尊這里卻越發(fā)孤寂了?!?p> 青蓮與九嬰也連忙隨之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