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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墻春柳

34.貪婪乳娘

宮墻春柳 小龍宋 3798 2019-09-30 06:20:00

  深秋,乍寒,長廣王府。

  一女子拖著一盤點心,入得一小房子。

  房中凳子二三,桌案一張,床榻一副,陳設器具簡陋,不似什么貴人居所。

  “陳阿母,我給你送點心來了,皇宮賞賜的蘆菔糕,你嘗嘗!”那女子說著,將糕點置于桌案,笑容滿面。

  細看這女子,竟是胡王妃的貼身婢女蔓弱!!

  她對一個乳娘這般恭敬,是何緣故?

  陳阿母放下手中活計,也不客氣,捏了一塊糕點,放入嘴中,嚼了幾下,咽入肚中。

  “嗯,這蘆菔糕很是美味,合我胃口,這里面都是什么食料啊?”陳阿母說著,又拿起一塊,掰開了,一看究竟。

  蔓弱細細說道:“聽說里面有蝦,海參,還有好些海貝,都記不住,又配了好些名貴佐料,我也說不上名來,反正,你喜歡吃,往后,我都留給你!”

  陳阿母一口氣吃了半盤,心滿意足,這才看了看蔓弱,說道:“你有心了……”

  蔓弱點點頭,說道:“你慢慢吃,我先去王妃那邊了!”

  “慢著!”陳阿母叫住了她,陰陽怪氣地說道,“蔓弱,如今你對王妃是越發(fā)忠心了,就連她找來的乳娘,你都幫著說話了?。俊?p>  蔓弱臉色有些難看,旋即答道:“陳阿母,王妃是王府的主子,我們做奴婢的自然該投其所好,看她的臉色行事…”

  “喲,你別忘了,當初是李夫人把你帶進來的,當初還在郡府的時候,你還給王妃的安胎藥里下過毒,如今你忘了李夫人的好處,投靠王妃這棵大樹了,你就不怕,我把這事捅出來,看王妃還信不信你?”

  “我從沒下過毒!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我勸陳阿母也千萬不要做,行不義之事,終會有報應的!”

  “若你沒下毒,為何世子快到三歲才會說話,即便到了如今,身子骨比誰都差?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啊,蔓弱,李夫人不會忘記你的!”

  蔓弱氣得漲紅了臉,半晌沒說出話來。

  “你對我有所誤會,我知道的,所以才每日與你親近,好讓你知道我的誠心,若這盤蘆菔糕還不能讓你滿足,你盡管開口,只要我有的,都會給你!”

  “你怕了,哈哈!”陳阿母搔首弄姿,想了一想,笑道,“我家大兒子就要辦婚事了,可手頭缺點錢,蔓弱,你素來最疼我的,就給我三貫錢吧!”

  三貫?

  蔓弱的臉一下子黑了,三貫錢可算是一大筆錢了!

  時價:大約五文錢一斗米,一斗米約十二斤,三貫錢就是三千文,便可以買到7000多斤米了,要知道,這個年代,米可是相當貴的,由此可知,陳阿母要三貫錢,那就是獅子大開口?。?!

  蔓弱在王府里,算是最尊貴的奴仆,月錢一貫(一千文),除掉吃穿用度,一年也就能省下個五六貫錢,陳阿母一開口,便搶了一半去了,蔓弱怎能不氣?

  何況,聽陳阿母這口氣,往日里,還不知找蔓弱要了多少冤枉錢呢?

  “怎么了,蔓弱,是不是舍不得,那……那我再合計合計?”陳阿母腆著臉,彎著手指又盤算起來。

  蔓弱笑靨如花,說道:“你家里有難處,我?guī)湍闶菓摰模阍俣嘁?,我也給得起呢!”

  “哈哈哈,真的啊,我就知道你心好??!”陳阿母賊眼溜溜,伸出四個手指,說道,“那就再加一貫,四貫如何?”

  蔓弱點點頭,握住陳阿母的手,我知道:“干脆湊個吉利數(shù),我給你六貫,如何?”

  陳阿母直拍著自己的嘴巴,興奮說道:“蔓弱,那真是多謝你了,我保證,這一年,我都不再給你挑事!”

  “這沒什么,往后有任何難處,只管開口!”蔓弱撫了撫陳阿母的肩,說道,“我這就回去清點清點,晚飯后就給你,只是晚上要服侍王妃就寢,我不敢走遠,到時候,你在小花園等我就好了!”

  “好呢,哎呀,蔓弱,你真是個活菩薩啊,呵呵呵!”

  “你過獎了,我走了啊~”

  蔓弱對陳阿母柔柔一笑,點了點頭,飄飄離去。

  ………

  “香香乳娘,弟弟睡著了嗎?”

  三公子高儼的房中,令萱正看護在小床邊,高緯走了進來。

  令萱點點頭,輕噓了一聲,示意他不出聲。

  高緯探著頭看了看,見高儼緊閉雙眼,睡得正香。

  “香香乳娘,我?guī)闳タ次业男咝卟荨备呔暽焓治嬷?,在令萱耳邊輕輕說道。

  “奴婢不去了,奴婢要守著你弟弟…”令萱也輕聲答道。

  高緯噘起嘴,很不快活。

  令萱笑道:“陳阿母呢,你讓她陪你去看…”

  高緯連連搖頭,指了指小嘴巴,回道:“她嘴巴好臭…總有股爛魚爛蝦的味道…我不愛和她待在一起…”

  令萱只覺好笑,很想陪他一會,哄他開心,可看看左右,雖有幾個丫頭一旁伺候高儼,可終究不熟,也不好開口。

  或是礙于世子的面子,有丫頭走來說道:“魯阿母,你去陪世子吧,三公子一時半會也不會醒的…”

  令萱解了圍,忙頷首說道:“那便有勞了,我去去便回!”

  二人出了房間,高緯蹦蹦跳跳,在前面引著路,很是開心。

  “陳阿母好象不喜歡奴婢,奴婢可不敢與世子太過親近呢…”令萱心有余悸,生怕又惹了陳阿母。

  “不怕,她這會也不知去哪里了,我倒自在了…”高緯說著,出了前院,來到了小花園。

  雖說是小花園,卻也并不小,假山便隱了好幾層,石橋也有好幾座,又有樹木矮叢,奇花異草,一眼竟也望不到邊。

  “香香乳娘,到那大樹下去,羞羞草就在那里,快點快點,一會天要黑了!!”

  “好啊,好啊,看看這羞羞草有什么神奇,讓奴婢開開眼…”

  “保管你喜歡,是我從御花園里悄悄挖回來的…香香乳娘,你看到沒有,就在這里!!”

  …………

  高緯說陳阿母不知跑去哪里了,其實,她是去找蔓弱拿那六貫銅錢去了。

  晚飯后,她便如約而至,跑到了小花園,在那里等著蔓弱。

  此時已近黃昏,天色漸暗,陳阿母有些著急。

  假山旁人影一閃,似是蔓弱。

  “誒,誒,我在這里,蔓弱……”陳阿母叫了一聲,跟了上去,卻又不見人影。

  陳阿母愣了愣,四處尋找起來,園子里異常安靜,能聽到小橋流水的聲音。

  “陳阿母,你上來~~”高處傳來聲音,蔓弱正站在一處石橋上,對陳阿母招手。

  那橋沒有欄桿,又貼著假山,有些險峻。

  “你下來吧,站在那里做什么?”

  “好久沒見這紅霞落日的美景了,陳阿母,你也來瞧瞧~~”

  陳阿母吸了口氣,摟起衣裙,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蔓弱卻又不見了。

  “蔓弱,我上來了,你又不見了,你玩什么花樣,是不是不想把錢給我了???”

  陳阿母躡手躡腳,踩在高高的石橋上,搜尋著蔓弱的身影。

  “下去拿吧,我會燒萬貫紙錢給你的~”

  ………………..

  “啊~”“咚!”

  遠處傳來奇怪的聲音,讓高緯嚇了一跳。

  “是誰在叫…”高緯不再撥弄羞羞草,站起身來,便抱緊了令萱的腿,瑟瑟發(fā)抖。

  那聲凄厲的聲音,剎那間讓小花園變得詭異恐怖起來。

  “沒…沒什么…”令萱臉色煞白,目光從遠方收了回來,拉著高緯躲了起來。

  只見蔓弱急匆匆地走出了小花園。

  腳步聲響,傳到了高緯的耳朵里。

  “是誰…”高緯還沒說出來,令萱便捂住了他的嘴,直把他埋在懷里,不讓他看到發(fā)生的一切。

  “你就在這里,別動,我去看看…”令萱將高緯抱了出來,置于小徑上,自己急步向石橋下走了過去。

  只見陳阿母倒在水潭里,雙眼翻白,張大了嘴,一股股鮮血從頭上冒了出來,浸紅了潭中的水。

  這副慘相,必定是死了!!

  “來人啊,快來人?。 绷钶娲蠼衅饋?,一時手足無措。

  高緯緩緩走了過來,看了看,癡癡問道:“這是…我的乳娘嗎…她躺在水里做什么?”

  令萱不答,只是一把抱起高緯,不敢讓他見這般慘狀,疾步往外走,一眾仆人已經奔了過來。

  …………..

  “你不守著儼兒,到處亂跑什么?”

  大堂內,令萱立于堂內,胡王妃大聲責斥。

  胡王妃知道了陳阿母的死訊,沒有太多悲傷之情,反而只是要責怪令萱,沒有盡心看護高儼,可見一個奴婢的生死,并不會引起太大波瀾。

  令萱忙躬身說道:“奴婢大意了,是奴婢的錯!”

  令萱不敢說是高緯要她離開高儼的,她知道,若將過錯推到高緯的身上,胡王妃這個母親只會更加厭惡她!

  “一個死了,一個又不稱心,明兒只能去奶娘府再挑兩個乳娘來!”胡王妃板著臉,看看左右,問道,“蔓弱呢,蔓弱哪里去了?”

  “奴婢來了!”蔓弱匆匆而入,神情頗為淡定。

  “你又去哪里了?”胡王妃沒好氣地問道。

  蔓弱施禮賠罪:“奴婢剛剛沐浴去了……”

  胡王妃打量著蔓弱,皺眉問道:“天剛黑,你這么早就沐?。俊?p>  “哦,奴婢今日身子不好,有些不干凈……”

  “別說了,我知道了!”女人自然知道女人的毛病,胡王妃便也不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只道,“陳阿母死了,你知道么?”

  蔓弱忙道:“奴婢也是剛剛聽聞,還請王妃節(jié)哀!”

  “我節(jié)什么哀,又不是什么貼心的人,死了也就死了,趕緊給他們家送回去,再給她男人幾貫錢,把后事辦妥帖了!”

  “是,王妃,奴婢會辦妥的!”

  正說話間,有一官員帶領仵作走了進來。

  “拜見王妃!”這幾人行禮參拜道。

  胡王妃一臉不悅,怕是不愿沾染晦氣,縮著身子說道:“客氣了,幾位大人,可有查到什么疑點?”

  那官員點點頭,答道:“打擾王妃清靜了,陳阿母終是奶娘府配過來的人,不查明白,不好交待!在下想問王府家奴幾句話,便可結案了!”

  “問吧問吧…”胡王妃指了指令萱,說道,“是她先看見的,你們有話就問她吧!”

  官員點頭哈腰,面向令萱,問道:“事發(fā)之時,你可曾見到有何異常?比如她死時,有沒有看到旁人在場,或是聽到她說了什么話?”

  令萱搖搖頭,答道:“奴婢只聽到一聲慘叫,然后又聽到落水聲,過去看時,便見她死在了水潭里,當時,奴婢并沒有見到什么人,也沒有聽到她說過什么話…”

  官員看了看令萱,點頭說道:“那石板上生有青蘚,青蘚上又有腳印,在下推斷,陳阿母是不慎跌入水潭,傷了命門而死…”

  “敢問大人,會不會還有別的可能呢?”蔓弱不知何故,賊喊捉賊,看著令萱說道,“比如,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其實就是害死她的人!”

  令萱一驚,大感不妙:我有心替她隱瞞,她卻為何要置我于死地?我明明親眼所見,是她把陳阿母推下石橋的,如今她卻大言不慚,嫁禍于我,世上竟有如此歹毒無恥之人?

  令萱眼在流淚,心在滴血,怒火中燒。

  正猶豫間,那官員說話了,“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啊,這位阿母,你確實難脫嫌疑,你發(fā)現(xiàn)死者之時,身邊可有人在場,可有人為你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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