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兩個貼心小棉襖安慰了一頓,秦老爺子總算順過氣,回房間休息去了。
秦木槿打了個哈欠,和游戲里的小伙伴打過招呼,扯住三姐的衣袖,晃來晃去:“三姐,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秦木棉放在手里的咖啡杯,側臉看著她,“什么問題?你說?!?p> “大哥是不是不喜歡四哥?”每次秦隨風回來的時候,秦司瑜都不會露面,即使兩人見面了,也都是冷冰冰的沒什么交流——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家人。
秦木棉疑惑:“怎么突然想到問這個問題?”
“馬上就是老爹六十歲生日宴,你說到時候,大哥和四哥都一臉死了老婆的表情,或者干脆有一個不露面,不是會很奇怪嗎?”小姑娘憂心忡忡。
秦木棉眼皮跳了跳,拍拍妹妹的腦袋:“那兩個都是成年人,知道什么場合該怎么做——你呀,操心你自己就好了,我聽說你這學期高數(shù)掛科了?”
秦木槿果斷松開姐姐,抓起手機站起身:“三姐,我要回房間復習資料了,晚安!”話落,溜得比兔子還快。
小姑娘一轉眼沒了影兒,秦木棉搖頭笑了笑,喊傭人來收拾桌子上的茶具,抱著電腦回房間。
哎,兄長們各有心思,妹妹年級尚幼,公司那些破事只能自己扛了——給自己鞠一把同情的眼淚。
……
秦家除了長子秦司瑜,其他幾位的房間都安排在二樓。
秦司瑜幼年時遭遇變故,雙腿行動不便,自幼性子養(yǎng)得孤僻,秦老爺子在一樓后花園為他開辟了獨立的小閣樓。
等客廳里安靜了,嚷嚷著要回房間睡覺的秦木槿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探出頭左右看了看,踮著腳下樓。
避開傭人,穿過長長的花廊,就是秦司瑜的小樓。
風雪很大,秦木槿裹緊身上的羽絨服,按下門鈴。兩聲以后,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哪位?”
“是我?!迸⒆榆浟苏Z氣,略有嬌媚——褪去了客廳里小女孩的天真無邪,女孩攏了攏頭發(fā),柔聲媚色間都是成熟女人特有的風情和韻味。
“……”里面的男人沉默一瞬,淡聲道,“有事嗎?”
“大哥?!苯財嗄腥说脑挘啬鹃溶浾Z笑了,“外面很冷,可以先讓我進去嗎?”
內里沒有立刻回話,不過只是短暫的安靜,緊閉的門從內打開。
男人坐在輪椅上,穿著淺灰色的高領毛衣,腿上蓋著一條柔軟的毯子。開門的瞬間,外面的寒風卷著雪子撲在他臉上,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冰涼的視線安靜地停留在女人身上。
“就知道大哥對我最好了?!鼻啬鹃任α寺?,隨手關上大門,“最近天氣真討厭,一直風啊雪啊,沒完沒了。”稍作停頓,她揚起笑,“這種天氣,大哥你的腿一定不好受吧?”
女孩用天真的語氣說著聽似關切的話,說完不忘咯咯笑兩聲——不掩惡意。
秦司瑜聞言,推著輪椅的動作稍頓,臉上神色不動,到了客廳的茶幾邊:“要喝什么,自己倒?!?p> “不用。”秦木槿走到他身邊,屈膝蹲下身,仰頭看著自己的兄長,“四哥回來了,想來大哥早就接到了消息——我來這里,就是想問一下,大哥對我的提議考慮得怎么樣了?”
輪椅往后退了稍許,避開女生撫到他腿上的手。在女生微變的臉色中,男人垂眸淡聲道:“不用考慮——我對秦家沒興趣,你想找合作者,別找我?!?p> “原來大哥你對秦家沒興趣呀。”秦木槿撐著膝蓋站起身,為難地說道,“早就猜到大哥你會這么回答,可是真正聽到這個答案,我還是有點傷心呢。”
“秦木槿,你想要秦家,直接去找老頭子要就是,沒必要拐彎抹角的折騰?!?p> “我倒是想?!鼻啬鹃葻o奈道,“關鍵是,老頭子不會給呀?!毖劾镉泻抟鈴浡_,女生放低聲音,狠聲道,“你以為老頭子是個傻的,會把秦家交到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手里?”
“呵。”秦司瑜譏誚地笑了聲,看向自己的妹妹,“秦木槿,你也知道自己是個野種,又有什么臉要秦家的東西?”
“野種?”秦木槿笑容不減,揚眉輕笑,“我們彼此彼此,誰也別笑話誰。”
恨意陡然散去,她似乎很開心,不顧他滿臉的厭惡,蹲下身緊緊抓住他的手,注視著他的眼神越發(fā)的瘋狂:“司瑜哥哥,我們都是野種,都是外人,母親都是被秦家老頭子害死的,你不想替母親報仇?不想把秦家人踩到腳下?”
她聲音急促,語調尖利:“我們合作!我不會和你爭搶,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我們合作好不好?我們一起,把秦家踩在腳下!”
她的眼里有兩簇小小的火苗,在凜凜冬日朔朔寒風里,燃燒成仇恨的烈焰,只等時機成熟,就席卷呼嘯著,把所有的仇人燒成灰燼。
覆在他皮膚上的手心滾燙,秦司瑜只看了一眼,便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出:“我沒興趣?!?p> 他再次避開她的身體,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來這里,我不想再見到你。”
男人清冷的聲音宛如一盆冰水,把她澆了個透心涼。秦木槿呆呆看著自己的兄長,咬住嘴唇:“你是不想和我合作?還是不想要秦家?”
“都有?!?p> 秦司瑜還想說什么,閣樓上忽然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男人臉色微變,再開口時語氣里多了不耐煩:“我對秦家,對你的計劃都不感興趣——你若是再來打擾我,我不介意把今晚你對我說的話公之于眾?!?p> “哈?”似是聽到了笑話,秦木槿掩嘴笑了起來,“公之于眾?”她哈哈笑道,“你敢嗎?公之于眾?哈哈,我是無所謂啦——怎么說四哥也是秦老頭子的親生兒子,我離了秦家,四哥自會養(yǎng)著我……你就不一樣了?!?p> 女孩似有似無地往閣樓上瞟了一眼,意有所指:“你離了秦家,要怎么生活呢,大哥?更別說,你還有要保護的……”
“呵,你想試試嗎?”男人眼里有了怒色,“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快,并不能幫你達到你的目的?!?p> “哼?!钡降孜窇帜腥说呐?,秦木槿嘲諷地撇了撇嘴,攏緊衣服,施施然出門去了。
女生離開,敞著大門,外面的風雪聲更加明顯。秦司瑜盯著門外看了很久,推著輪椅過去關門。
“阿瑜?”小小的,微弱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讓青年冷硬的神色瞬間變得柔軟。
他轉著輪椅回身,看向站在樓梯上的女孩——她正捂著額頭,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怯。
他無奈:“從床上摔下來了?”
“嗯?!彼脨赖攸c點頭,見他沒生氣,她便跑到他身后,推著輪椅往里面走,“你不在,我一覺醒來,已經在地上了?!?p> “笨?!彼υ捤?,“這么大的人了,還會從床上掉下來?!?p> “那是因為你不在?!彼龔娬{。回頭看了眼大門,試探,“剛剛有人來找過你?”
“秦木槿?!彼Z氣嫌棄,“小女生年紀不大,野心不小?!?p> “哦?!焙退膸讉€兄弟姐妹有過一面之緣,女孩隨口道,“就是你那個五妹妹?”
“嗯。”
“她來找你做什么?”怕他嫌她管得多,她連忙加了一句,“我看你好像不開心……”
“她想要秦家的家業(yè),找我結盟呢。”
因為秦司瑜雙腿不便,小閣樓一樓到二樓專門設計了升降梯。
早就對小閣樓的設計了熟于心,女孩推著輪椅進了升降梯,按下樓層。
“不知道她從哪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說什么想為自己的母親報仇——年輕的野心家總是為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找各種借口。”
“她……”正想說話,升降梯到了二樓,她連忙推著他出去,“她為什么選擇你?”
秦家現(xiàn)在挑大梁的是秦木棉,除去秦木棉,秦羽靖、秦隨風不都是很好的結盟對象?秦隨風還是她同母異父的親哥哥。
在女孩的攙扶下挪到床上,青年吐出一口濁氣,隨口道:“她以為我和她一樣,是老頭子戴綠帽子的產物。”
“啊?!迸⑿⌒÷暤乇磉_自己的驚訝,認真幫他的雙腿按摩,頭也不抬,“她好傻哦。”
秦司瑜是秦老爺子的第一任夫人所生的兒子,也是秦家嫡系一脈的長子——秦家人又不是笨蛋,嫡長子,怎么會允許是外人的種?
“可是,秦木槿怎么會這么覺得?”秦木槿也不傻,這種消息,她是從哪里得來的,居然深信不疑。
“呵呵。”他的小姑娘果然聰明。秦司瑜低低笑了,摟住女生的手臂把她拉進懷里,咬耳朵,“我家秋水比秦木槿那個笨蛋聰明多了,要好好表揚……”
沙沙啞啞的笑聲劃過耳朵,秋水紅了臉,輕輕推了他一下,低聲:“你的腿……還沒按摩好。”
“沒關系。”說起自己的腿,青年眼神冰冷,嘴角的笑容不減,“本來也是廢物,你不要為了這種沒用的東西浪費時間……”
“胡說!”聽他這么說,她鼓著腮幫子,揮開他的手,“不和你說話了!我要給你的腿按摩!”
秦司瑜:“……”
看著她手法熟練的在他雙腿上捏捏打打,秦司瑜眼里的寒意褪去,只剩下柔和的光。
“傻丫頭。”他微微笑,“看來當年我把你救回來,是給自己積福了。”
“……”她還在生氣,不理他。
“秋水,剛才的問題不想知道答案嗎?”他拋出誘餌——對付生氣的小女孩,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轉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秋水雖然依然沒說話,卻控制不住目光瞟他。
“想知道?”他笑,哄她,“親一下?”
她磨磨蹭蹭,爬到他懷里,在他唇上飛快地點了點。
小姑娘實在可愛,他握手成拳抵在唇邊低低笑出聲。
“秦司瑜!”
“我告訴你……”他摟緊她,低聲,“是我安排人告訴她的?!?p> “……哎?”
“秦家可以養(yǎng)一個沒有血緣的外人,但是不能養(yǎng)一個野心勃勃又沒有血緣的外人?!?p> 秋水沒說話,悄悄探手環(huán)住了青年的腰,安慰似的。
“我不喜歡野心家……對于不喜歡的人,也通常不會手軟。”
他給過秦木槿機會,只要小女孩安安分分做她的秦五小姐,他不會特意去找她麻煩。
“她今晚出現(xiàn)在這里,就說明她已經有了選擇?!彼x擇報復,對老頭子,對整個秦家。男人嘆息一聲,“真是可惜啊,我以為她是個聰明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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