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看一抹夕陽,暮春之時,山下的紅楓依舊鮮紅,旁邊新建一個不大的宅院,雖然小,卻五臟俱全。
宅院位于小河流與山腰楓林之間,在寂靜的山野中,主人卻沒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怡然自得。
宅院類似如今的日本古色古香的木制房屋,屋外有個走廊,可以讓人坐在門外,欣賞旁邊的紅楓之景。
他用手捏起一古樸的小茶杯,放在口邊,輕輕飲了這么一小口,然后放下,手中的折扇打開,不是為了涼爽,純粹是文人的風(fēng)雅。他穿著一身素衣漢服,頭發(fā)沒有梳起,發(fā)絲垂在他白皙紅潤的臉龐,他的胡須不算多,較為稀疏,眼神中帶著憂郁蒼涼,恍若一位退隱江湖的劍客。
門前的走廊上隨意擺放著一把細長的黑色劍,半截已經(jīng)出了木走廊。
“吁!”
馬兒發(fā)出了一聲嘶鳴,打馬上下來一位身穿鎧甲的士兵,匆忙向宅院跑進去,然后“哐”叩拜,道:“總輔大人,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在洛都附近安插士兵暗哨,一旦有柳悄悄的蹤跡,立刻進行抓捕。”
無歡眼神平和地看了一眼士兵,然后揮下手,讓他起來。
“回去告訴你的頭兒,不要只顧抓柳悄悄,我們的目的是所有的盜賊,柳悄悄固然可恨,但也不能因她驚動了其他盜賊。你們就不要先行動,我自有我的主張,聽我以后的命令行動便是?!?p> “諾!”
士兵絲毫不拖泥帶水,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走去。
“駕!”
一聲馬兒嘶鳴,幾多煙塵而去。
無歡眼神冷漠,但是閃爍著思索的光芒,他的嘴角留有一絲微笑。此時的他不過是個傷心人兒,孤獨地遺留在群玉山中罷了。
“去與將黃昏,同愁一游云?!?p> “江湖事,還得江湖了?!?p> 無歡拿起前方的黑劍,起身而去。
……
……
大明宮,坤成殿中,此殿為女皇的書房,旁邊靠著太湖,是一處清幽典雅的讀書場所。不過對于流離來說,自小就在市井當(dāng)中過著坑蒙拐騙的生活,好不容易吃喝不愁,怎么會無聊到要去讀那么厚重的文言文寫成的書籍。
流離躺在床榻(類似現(xiàn)在的木制沙發(fā))上,翹著一條腿,嘴里磕著瓜子,優(yōu)哉悠哉。
“陛下,總輔大人求見?!?p> “不見!”
連英立刻露出為難的臉色,勸道:“陛下,您是一國之君,總輔大人求見,定是有要事,您怎么能不見呢?”
流離本來舒爽的心情一下子被破壞,又想到碧兒所說的話,心里一股尷尬感覺。
“那就讓他進來吧!反正又要啰里啰嗦?!?p> 流離收拾了一下衣服,然后端坐在桌案旁,假裝低頭看桌上的文件,還故意弄亂了擺放整齊的書籍。
無歡在連英的帶領(lǐng)下走入殿中。
“陛下,總輔大人到了?!?p> “嗯!”
無歡聽到流離愛答不理的聲音,知道流離自從摔傷頭部后就如同變了一個人,原先溫柔賢德,知書達理,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變成眼前這般蠻橫無禮,不通文墨(這點其實無歡是存疑的)。
“臣無歡參見女皇陛下!”
“嗯!”
無歡見流離依舊低著頭假裝工作,看似非常忙碌,細眼一瞧,流離拿著毛筆,握筆姿勢錯誤,寫的字也歪七扭八。旁邊的書籍看似雜亂,實際從封面看第一到第六卷順序完好。
“陛下,臣有事匯報!”
“嗯!”
流離還是頭不抬,一是不喜歡見到無歡,聽他嘮嘮叨叨,另一方面自己內(nèi)心尷尬,心里不住埋怨之前的流離為何喜歡無歡這樣的賤人。
無歡知道流離故意不搭理自己,面不改色,義正辭嚴道:“臣要請一月假,在此期間就由康王流羽代替我管理行政院?!?p> “你要請假?”
流離立刻將頭抬起來,與無歡四目相對,無歡露出一絲無奈之情,流離也覺得剛才失禮,開始端正而坐,正視無歡,問:“總輔大人,為何要請一月之假?”
“陛下,臣想親自進入江湖,將神盜柳悄悄抓捕歸案?!?p> 流離聽后,眼神一愣,心想:你這個賤男,若不是你,會有神盜柳悄悄嗎?前半年,本以為可以做個吃喝玩樂逍遙自在的女王陛下,可誰知?你整天上奏,勸諫,還跪在我的宮殿外,讓我勤于理政,還搬出一大套的先皇,先皇是我母親,她老人家駕鶴西去,沒時間教育我,那也輪不到你?逼得我晚上偷溜出宮,干起老本行,就為了找些樂趣。
“總輔大人,你真的有把握抓住柳悄悄?”
無歡斬釘截鐵道:“臣一定,只要這惡女一天敢出現(xiàn),我就能抓住她?!?p> 流離被無歡的自信徹底惹火,心想:你憑什么保證能抓住我,連你家的老坑洮硯都被我偷走,我若不出現(xiàn),你還不一直在外面飄著,不過這樣也好,再也沒人能關(guān)注朕,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既然總輔這么有信心,朕就準你的請求,放你一個月的假,而且?guī)脚叮 ?p> 無歡看流離說話沒個正型,與以前真是差距很大,但畢竟她確實是女皇,只得回道:“臣告退?!?p> “不送!”
無歡臉色鐵青地轉(zhuǎn)身離去。
待無歡走就后,流離一下子松懈下來,躺在了床榻上,嗑著瓜子,樂呵呵道:“那個瘟神一個月都不回來煩朕,朕可算有點好日子過啦!”
連英卻有些擔(dān)憂,他是先皇流云的近臣,一直服侍流云到去世,眼見流離越來越貪圖玩樂,其內(nèi)心也不免著急。
“陛下,剛才您那么對總輔,老奴覺得十分不妥?!?p> “有什么不妥?他不是自己要請假的嗎?”
“雖說如此,但總輔心系江山社稷,如今神盜柳悄悄專偷王公貴族家中寶物,引起了這些貴胄門的一致抱怨。倘若他們聯(lián)合起來向陛下施壓,到時,陛下派誰去查?不查,陛下又該如何賠償貴胄門的損失呢?”
流離只知道偷寶物有樂趣,哪管得這些利益權(quán)衡,還有帝國的不安定因素。
“朕是皇帝,誰敢造次?”
連英真是擔(dān)心的心都快出了嗓子眼,扯著沙啞聲音,道:“陛下,可千萬不能這么說。先皇在世時,他們還不敢亂來。您知道,先皇竊取了您父親的江山,改成流姓,可眼下,保守派仍希望由您的兄弟們其中一個接班成為皇帝,恢復(fù)男人為帝的傳統(tǒng)秩序?!?p> 流離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在電視上看過《武則天傳奇》,最后一代女皇不也是被自己的兒子神龍政變推翻了嗎?自己論權(quán)術(shù)和才能都比不上武則天,還不一路玩完,成為那群保守派男人手上的玩物?
“陛下,不用過于擔(dān)心,您還有總輔無歡可以依賴,他可是會誓死保住您地位的人!”
“他,無歡,賤男,保護我?”
流離摸了摸自己左邊的臉頰,很想抽打一下,讓自己清醒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