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jié) 你爸爸是個文化人

　　酒足飯飽之后，墨成凰拍拍肚子往那大椅子上就勢一躺，端著那小玉壺，一口一口吸著里面裝著蜜桃汁，那樣子活脫脫就像那北京老胡同里曬著太陽的老爺子，要不是那皮毛褥子裹著腳，太暖和了，她真想翹個二郎腿了。

　　封明軒也不說她，就笑呵呵看著她為所欲為，仿佛這時候她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墨成凰，以前見到的鳳臨皇后，即使是特別的、出眾、聰明、睿智，卻還不讓他覺得有現(xiàn)在的墨成凰美好。因為他知道，那時候的墨成凰對他的距離感實在太深，而現(xiàn)在的墨成凰對他是敞開心扉的，是一個全新的墨成凰?；蛟S這就才是他從市井里打聽到的當(dāng)初那個在知州白手起家買樓做生意的公子哥打扮的鐘小姐吧。他也在此時忽然理解了，赫連嘉佑為了她舍棄江山，舍棄后宮，若是他也在那時候擁有了這樣的墨成凰，他也堅決不會去那些花街柳巷，他也愿意舍下江山陪她縱橫江湖。

　　“喂？喂？我怎么叫你呢？老公嗎？”墨成凰伸出手在出神的封明軒眼前擺了擺，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哎呀，我還是叫你大王吧！嗯，就大王吧！大王八。嘿嘿嘿……”墨成凰像是一只偷了腥沒被發(fā)現(xiàn)的貓，一個人捂著嘴呵呵笑起來，封明軒也不生氣，知道她在話里嘲諷，卻只是伸手摸摸她的頭發(fā)，這兩日她一直睡著，宮里所有的大夫都來忙著給她把脈，他甚至還從民間招募了許多名醫(yī)前來會診。墨成凰的癥狀似乎是正常的，可那脈象又好像受到什么壓制著，時有時無，一群大夫名醫(yī)急紅了眼，就在大家束手無策的時候，她又神奇地自己蘇醒，像個沒事人一樣吃吃喝喝，除了失憶，似乎一切都是好好的。不如就讓她這么失憶吧，把以前忘了多好，這樣她就可以完完全全屬于他了。封明軒心里這么想著，似乎動起了另一個念頭。

　　“你是我的王后，你要記住，我是你的夫君，封、明、軒?！狈饷鬈幣跗鹚哪槍χ约?，一字一頓說著。

　　“封明軒？”墨成凰重復(fù)著，“嗯，這名字倒是不錯，若皓月般清明，如高山般軒昂。你爸爸是個文化人?！蹦苫苏f完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咯咯咯笑了起來。

　　“哦？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解讀我的名字，我很榮幸，我的王后?！狈饷鬈幰哺α耍母竿酢⒉皇莻€文化人，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

　　“我叫什么？”墨成凰突然想起什么，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封、曦、清。若晨曦般和煦，如流水般清柔。你的爸爸也是個文化人?！狈饷鬈幮χ盟脑捇厮?p>　　“真的？”墨成凰有些疑惑地看著她，隨即像個發(fā)現(xiàn)了什么特大秘密的孩子般神神秘秘地說，“你肯定騙了我?！?p>　　“我如何騙你？”

　　“如果你是我的夫君，我怎么會跟你一個姓？”

　　“在我們封國，嫁給夫君后就要從夫姓了。”封明軒一本正經(jīng)地扯謊。

　　“哦……”墨成凰此時又開始沉思，隨后又說道，“那也不對，你不是說我還沒嫁給你嗎？”

　　“我是封國大王，你早嫁晚嫁都已經(jīng)注定要嫁我了，如果我不娶你，別人也不敢和本王搶女人啊，所以你只能鞥我姓了?！?p>　　“嗯，那我原來姓什么？”墨成凰腦子現(xiàn)在清醒的很，不依不饒地。

　　“墨?！狈饷鬈幉幌朐倬巶€姓氏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對著別人胡說八道是一點都不臉紅，此時對著這樣像白紙一樣的墨成凰，他有些編不下去了。

　　“墨曦清?！蹦苫四钪约旱拿郑拔野职衷瓉斫o我取的名字挺好聽的，可是跟著你姓封就感覺不好聽了呢！”

　　“沒關(guān)系，以后沒人會叫你名字了，他們都只能恭敬地尊稱你為王后，除了我，其他人提起你的名諱是殺頭大罪?！?p>　　“嗯，那還不錯，大王八，你帶我到處去看看如何？我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萬一在王宮迷路了怎么辦？”墨成凰眼睛滴溜溜轉(zhuǎn)著，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行，大病初愈，你還需要在床上靜養(yǎng)幾日。其他都依你，這個不行，關(guān)乎你的身子。”

　　“幾日是幾日？”

　　“十天半月吧?！?p>　　“五天。”

　　“七日。”

　　“三天吧！”

　　“五日?！?p>　　“一天！就一天！不然不吃不喝啦！”

　　“三日！”

　　“成交！”墨成凰看著封明軒總算松口了，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隨后又對著封明軒招招手，示意他附身過來，看到封明軒低頭靠近，她伸手掰著他的頭，貼著耳朵說，“可不可以不吃藥了，太苦了都……”

　　“噗……我讓侍女給你備些蜜棗吧，藥還是要吃的，讓大夫給你在藥湯里加些蜂蜜，若是還苦，就把這些不會配藥苦著我的王后的大夫都?xì)⒘巳绾?？”封明軒一臉魅惑地笑著勾勾嘴角?p>　　“哎，別呀，我還是吃吧……”墨成凰哀怨地嘆口氣，又幽幽地說了一句，“多弄些蜜棗吧……”

　　“那你現(xiàn)在去床上歇著，我一會兒帶你去溫泉宮沐浴?！狈饷鬈幷f完，要起身抱她。

　　“耶？溫泉宮？”墨成凰聽著似乎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但是她卻清晰地知道溫泉是什么，卻似乎忘了什么，她好像隱約記得這名字的。

　　“嗯，你會喜歡的?！狈饷鬈幷焓秩ケё∷?p>　　“我坐會吧！躺好久了，好累呀。有沒有好玩的東西給我找來玩玩呀，你會不會打牌呀？”

　　“打牌？”封明軒愣住了，那是什么？“牌九嗎？”

　　“賭錢會嗎？”墨成凰想了想，換了種說法。

　　“呃，那自然會的。”

　　“我們一會兒來賭錢吧！”墨成凰賊賊地笑著。

　　“好?！狈饷鬈幮α?，這樣的墨成凰他看著心里舒服極了，若是一直這樣，他倒是一百個愿意，不如找機會去會會九晴文幽，這種藥可還有，若是不傷身的話，讓墨成凰永遠(yuǎn)這樣挺好的，若是有朝一日她再想起什么，估計她會毫不猶豫拋下他回到赫連嘉佑的身邊去。

　　“那溫泉還去嗎？”

　　“去！”

　　“我讓轎子來接你，我先去安排一下，你不想躺了就在這坐會吧。”

　　“好~”封明軒寵溺地看著她，剛說完話就又變成那種半坐半躺的姿態(tài)了，他也挺好奇的，這樣的墨成凰是真的墨成凰，她從哪兒去學(xué)來這些習(xí)性的，加之之前對墨成凰的暗查，可查到九晴皇宮里的時候很多線索斷了，也許不是斷了，只是有些東西還不知道在誰的嘴里掌握著，也或許當(dāng)年知道些什么的人都不在了。墨成凰的真實身份絕對疑點很多，但是要確定她的身份還需要很多人證物證，雖然封明軒心里有過猜測，但是終究沒有真憑實據(jù)，如今墨成凰就在自己身邊了，如果說一直這樣的話，他也不想去查了，是誰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時此刻的墨成凰是屬于他封明軒一個人的。

　　封明軒趕在轎攆接墨成凰之前就命人吩咐了王宮上上下下對王后的恭敬，以及身份，其實王宮里知道墨成凰真正身份的人除了封明軒的幾個心腹之人，已經(jīng)沒有人了，要么就被流放了，要么已經(jīng)不在了，而軍隊里知道這件事的，那都是封明軒的死忠，是不可能有人透露半個字的。打點好墨成凰的新身份以后，所有人也都欣然接受著，唯獨不能接受的是封明軒的父王，還有封明軒之前的那些女人。只是封建城已經(jīng)搬離王宮很久了，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舉國上下都知道了。而封明軒以前的女人，當(dāng)夜就被封明軒悄悄送走，整個王宮里，除了侍女，就只有墨成凰一個女人了。而溫泉宮，是封明軒曾經(jīng)出使赫連國的時候自己在后宮查探，無意之中發(fā)現(xiàn)的，他不敢多逗留，只是匆匆忙忙看了看，回國之后就命人畫了圖紙，知道繼位以后才命最好的工匠修建。而墨成凰曾經(jīng)在封國住過的金翎宮，封明軒也在當(dāng)晚就讓人更換了里面的陳設(shè)，他不愿意墨成凰看著那些熟悉的東西恢復(fù)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