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
一陣混亂的,盤具撞擊在地面后破碎的聲音從一座非常豪華的帳房里傳出,近的幾個月來,這樣的一幕每個月都要發(fā)生一次。
?。骸皝砣?,給我來人……”戈力瘋狂的大聲叫喊道。
六個月了,這六個月以來,戈力每個月都能收到一根血淋淋的手指,這些手指要么就被放在果盤里,要么就被放進米飯中。
還有一次,戈力在清晨起床后,發(fā)現(xiàn)一根手指被用繩索綁在一支利箭上,而這支利箭就插在他所住的帳房那厚厚的門簾上。
或許是父子同心,又或許是,戈力在收到的第一根手指上發(fā)現(xiàn)了一枚戒指,這枚戒指他當然認得,那是他在泰斯坦十八歲成年禮上親手為自己的兒子戴上的。
代表著權力和身份的白玉寶石戒指。
兩名護衛(wèi)聽到戈力的嘶喊聲后迅速沖了進來,單膝跪在地上對如獅子般暴怒的戈力低下了頭,他們心中當然明白族長大人為何發(fā)怒,因為……
已經(jīng)有數(shù)名護衛(wèi)因此而被戈力處斬了。
?。骸芭沙鋈サ娜擞邢骰貋砹藛??我兒泰斯坦到底在哪?到底在哪里?”戈力暴躁的對這兩名護衛(wèi)大聲怒吼道,更是又從地面撿起一個盤子就朝這兩名護衛(wèi)用力摔了過去。
玥宸說得沒錯,這個方法雖然殘忍,但的確讓戈力陷入了無盡的暴怒和焦慮中,要知道,一個正常人才只有十根手指啊,六根手指被生生掰斷下來,這要承受多么巨大的痛楚?
而那剩下的四根手指又還能再堅持多久?當所有的手指都被掰斷后又會怎樣?戈力不敢想,因為他真的會瘋掉。
如果泰斯坦就如之前一樣無聲無息,戈力或許還會好受些,因為他的余生,都可以放在查找殺害泰斯坦的兇手上,直到此事了結(jié),或此生了結(jié)。
然而,命運之神卻對他開了一個如此殘忍的玩笑,就在戈力心里都已經(jīng)默認泰斯坦再也無法回來的結(jié)果后,他竟又得到了泰斯坦還活著的消息。
可是,這樣的一個生還方式,別說是泰斯坦,就連戈力也感覺生不如死。
?。骸胺A……稟告族長,”一名護衛(wèi)結(jié)結(jié)巴巴的對戈力回答道:“還……還沒有少族長的消息。”
?。骸皬U物,廢物,廢物……都是廢物?!弊郎系臇|西摔完了,戈力又把一切他所能見到的,能推翻的東西全部推翻。
這樣的答案他已經(jīng)聽到太多次了,不止是泰斯坦的消息,就連這些手指到底是怎么來的,一樣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骸罢?,再派人去找,告訴所有人,但凡有人能找到泰斯坦,不管他要什么我都會給他……”戈力暴跳如雷的對這兩名護衛(wèi)大喝道。
?。骸白衩!边@兩名護衛(wèi)也是如蒙大赦,趕緊起身退了出去。
一陣涼風吹來,這兩名護衛(wèi)只感覺后背上都是冷汗,想想自己那幾位已經(jīng)被戈力斬掉的同僚,墳頭的草怕是都已經(jīng)有好幾米高了吧?
因為泰斯坦的事,戈力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那個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非常沉著的睿智族長了,這段時間以來,任何觸怒了戈力的人沒有一個是不被處罰的。
不但如此,戈力還把烏察勒富那部的軍隊一次又一次的加派出去滿草原的尋找泰斯坦,上面壓力大,下面的人就必須要拼盡全力。
為此,烏察勒富那部的一些軍隊在搜查期間也被迫用了些過激的手段,這也導致了其余的一些部族怨言四起,身為族長的戈力在族中的聲望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急速下降。
可是,這也怪不了戈力……
十數(shù)年的謀劃付之東流,草原之王的美夢破如碎鏡,一直支持自己的同伴背道遠馳,傾力培養(yǎng)的獨子落得如此下場,戈力……要怎么承受?
同樣的場景不止是出現(xiàn)在烏察勒富那部,遠在數(shù)千里外的帝都皇宮中,歐陽公的日子也并不好過,金鑾殿已經(jīng)變成禁地,非得歐陽公傳喚,根本就沒人敢靠近。
所謂的反賊的確是誅殺了,帝國的疆土也的確是全部收復了,但帝位在前,歐陽公卻依然無法伸手攬入懷中。
春至,夏去,秋來……
距離紫荊大道之變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大半年的時間,龍袍,詔書,甚至登基大典的一切都早已準備完畢,只要歐陽公宣布一個命令,那他就是這個新國度的第一任帝皇。
可是……
歐陽浩依舊帶著百萬歐陽家的大軍在帝國各地到處奔走,紫月和張家最后的那位余孽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紫月的去向關乎著帝皇玉璽的下落,對于這點,歐陽公心里其實是已經(jīng)決定了,到了實在無計可施的地步,那就重新再造一個帝皇玉璽就是了。
活人總不能讓尿給憋死了吧?難道找不回帝皇玉璽,他歐陽公就一直拖著不登基,不稱帝嗎?他還有多少年可等?
但是,張彥臨死前的那個賭注,卻讓歐陽公如芒在背。
平凡的人是永遠也無法明白,那些心中有著屬于自己的驕傲之人,他們心里一直在堅持的所謂驕傲到底是什么?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歐陽公已經(jīng)勝了,那為什么還要在乎這么一個賭注呢?開開心心的登基稱帝不好嗎?
不好……
這就是歐陽公的答案。
一顆老鼠屎掉入一鍋粥中,有些人只會把老鼠屎勺掉,粥照吃,可有些人卻會把整鍋粥全部倒掉,有些人明明有能力賺錢,卻因為賺錢的方式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種而甘愿活活餓死。
對歐陽公來說,張家最后的那位余孽就是這顆老鼠屎,他的存在會讓整個歐陽家的榮耀被徹底玷污,如果無法清除這顆老鼠屎,那你無論在這鍋粥里加上多少東西,再煮上多少遍,它始終都帶著無法磨滅的污點。
坦白說,歐陽公直到此刻,也并不后悔答應與張彥的這個對賭,因為真正的強者不是別人捧起來的,而是需要自己去證明的。
徹底打敗張家,讓歐陽家成為大陸上獨一無二的最強者,就像當初的紫荊大帝一樣,用實力征服大陸上的所有人,從而登上至尊之位。
只有真正達到這種境界的時候,你才能體會到,心中那份完美的圓滿到底是怎樣的滋味。
所以,歐陽公一直在等,等一個與紫荊大帝比肩的機會,等待心中那份完美的圓滿,但等待是煎熬的,這也導致了直接住進金鑾殿內(nèi)的歐陽公成為了所有人眼中不敢靠近的一頭野獸。
金龍軟椅近在眼前,然而……
戈力和歐陽公的近況,遠在草原深處的玥宸可就顧及不到了,但黑炎幫最近的情況那就真是好得不能再好。
狂浪幫滅了,幫主巴魯斯和五大刀客全部身死,如果說阿蒂亞和蓋特的死是因為冷邪的無情和小龍的暴力,那巴魯斯和恩里克斯的死就是因為迫不得已,還有就是對敵人的不了解。
巴魯斯身為狂浪幫幫主,自然要面對同為幫主的玥宸,而恩里克斯因為對冷邪和小龍的實力有所了解,從而選擇了實力未知的楚浪。
可不管他們面對的是誰,最終的結(jié)果也早已注定。
兩桿長槍刺穿了兩個心臟,玥宸和楚浪所用的是同一個招式,這個招式名叫致命一槍,既然說了是一槍,那就是一槍。
所以,繼阿蒂亞和蓋特之后,巴魯斯和恩里克斯再度被一招秒殺。
戰(zhàn)斗結(jié)束后,玥宸下令焚燒狂浪幫所在的山頭,至于那剩下的幾百名狂浪幫幫眾,玥宸倒是沒有殺了他們,因為,今天的這場戰(zhàn)斗要有人傳出去。
要讓黑風城所有人都深刻明白黑炎幫的強勢,同時也清楚知道他們這些首領的自身實力,就是玥宸發(fā)動這一戰(zhàn)的最終目的。
黑風城只適合成為擴展實力的地方,絕不能成為埋伏在后的隱患。
而確實,玥宸也得到了他所想要得到的結(jié)果。
在狂浪幫被覆滅后,黑炎幫名望大增,在短短的三個月內(nèi),武堂的人數(shù)更是增加到了接近一萬五千人,再加上主力部隊和新建立的赤雷堂,黑炎幫已經(jīng)遠遠超越了荊棘之刺放在明面上的全部實力。
然而,對于黑炎幫的再度崛起,荊棘之刺,黑夜會和聚義堂這三大幫派完全就是不聞不問,而夜叉就更不用說了。
曼陀羅和彼岸花這么堂而皇之的在黑炎幫里過了一夜,而第二天黑炎幫就出手把狂浪幫給滅了,這在外人眼中,這兩個幫會就已經(jīng)等于是一家人了。
甚至一些小勢力的首領都已經(jīng)開始準備賀禮,就等著黑炎幫與夜叉宣布聯(lián)姻的時候,好好抱抱黑炎幫的大腿。
畢竟,狂浪幫那被焚燒的山頭經(jīng)過三個月的時間,又已經(jīng)重新長出了片片油綠,而這個山頭的下一任主人到底會是哪方勢力,黑炎幫有很大的話語權。
在事情塵埃落定后,玥宸和楚浪在耗子的建議下,親自上門拜訪了力特馬祖,德爾多伢和厄德斯這三位首領,并隱晦的表達了黑炎幫并無爭霸黑風城的意思。
至于理由嘛……
玥宸不說,力特馬祖三人也不會問,又或者他們心里已經(jīng)知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