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店老板看到陸庭發(fā)呆出神的模樣,忍不住出聲喚道,這都深夜了,他這把老骨頭也要休息了。
陸庭回過神來,對老板淡淡說道:“老板,那間房我要了,勞煩您帶帶路?!?p> “誒,好嘞!”店老板笑著點頭,“王樹,過來,帶這位公子去三樓雅間一號。”老板對正在擺放桌椅的小二哥王樹說道。
王樹扯下肩膀上的抹布擦擦手走過來,對著陸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陸庭負手跟著王樹走上樓去。客棧樓梯前不久剛上了漆,燭紅色的樓梯襯地墻壁微微發(fā)紅,像影子里生出的紅綢,一會兒功夫,王樹就帶著陸庭爬到了三樓,經(jīng)過雅間三號時,從門內(nèi)突然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素衣清簡,是蕭幾何。
蕭幾何見到陸庭,忍不住小小地驚訝了一下,隨即看見店小二往雅間一號走去,才明白原來店家給陸庭安排的房間就在他們隔壁。好巧!感覺就像老天爺故意安排似的。透過門縫,陸庭隱約看見屋內(nèi)那抹淺黃色的身影,正和問蒼生在談笑聊天,低語的聲音在問蒼生的開懷大笑中若隱若現(xiàn)。陸庭往外側(cè)了個身,躲開那條門縫,對蕭幾何禮貌地點點頭,蕭幾何笑著抱了抱拳,然后,便下樓去,向店老板多要了一床棉被。
饒是多了一床棉被,到了晚間,蕭幾何還是睡不著,而睡在里面的歌淺寧早因為趕了一天的路,沉沉地睡著了,他雙手輕疊在腹部,很乖的樣子。
和蕭幾何一樣,問蒼生也睡不著。原本剛好夠的兩人床,愣是擠了三個大男人,睡在中間的問蒼生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蕭幾何側(cè)過頭,看著問蒼生,傳心問道:擠嗎?
問蒼生回道:擠。
蕭幾何:淺寧睡著了,我們把他弄走吧!
問蒼生:弄到哪兒去?
蕭幾何:陸庭真君就住在我們隔壁。
問蒼生:這樣不好吧,萬一明天淺寧醒了,發(fā)現(xiàn)我們做的事,肯定要和我們打架的。
蕭幾何:反正他打不過我們。
問蒼生:那他和我們絕交怎么辦?
蕭幾何:那你就跪下來求他,淺寧心軟,肯定不會和我們計較的。
問蒼生:為什么不是你跪下來求他?
蕭幾何:現(xiàn)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先把淺寧弄走再說。
問蒼生:說的也對,你可有什么好辦法?
只見,蕭幾何從自己懷里掏出一個毛茸茸的“球”,問蒼生大吃一驚道:你竟然把小靈帶過來了?
小靈是蕭幾何的寵物,外形有點像狗,但比狗可愛的多,桃白色的毛,拇指大的小嘴,水靈靈的大眼睛,具體品種問蒼生不清楚,蕭幾何也從未與他提起過。
蕭幾何在小靈耳邊嘀咕了兩句,小靈白色毛發(fā)下的皮忽然染上一層紅,像是害羞一般。她把頭埋在蕭幾何胸前蹭了兩下后,跨過問蒼生,跳到歌淺寧身上,撅著粉紅的小屁股,對著歌淺寧臉上放了一個“屁”。小靈的“屁”無色無味,卻能在短暫的時間內(nèi)將人迷暈。方才,歌淺寧雖然睡著了,但尚有淺薄的意識,經(jīng)過小靈的“屁”熏陶后,歌淺寧就完全沒了意識,打雷都震不醒。問蒼生不得不佩服,還是蕭幾何辦法多。
今晚沒有月亮,屋內(nèi)似乎格外地冷,涼意侵襲,孤的人又要與失眠作伴。陸庭臥床了許久,好不容易淺睡入眠,門口突然傳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陸庭沒有出聲,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又響起來,比剛才的聲音更重了些。
“陸庭真君,你睡了嗎?我是問蒼生?!眴柹n生隔著門小聲地喚道。他心里很不好意思,這么晚了還來打攪陸庭,但他把人都扛過來了,再扛回去似乎不太好。
屋內(nèi)亮起昏暗的燭火,門“咿呀”地被打開了。陸庭一打開門,就看見問蒼生扛著只穿了一件單薄內(nèi)衣的歌淺寧站在門口。陸庭看見歌淺寧衣服穿這么少,眉頭微微皺起,似有不悅,但臉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
“陸庭真君,真抱歉啊,這么晚還來打攪你。我們的床太小了,三個大男人睡在一起實在擠得慌,如果真君不嫌棄,還請真君收留淺寧一晚。淺寧睡覺很老實的,一定不會擾著真君的休息的。”問蒼生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證,蕭幾何說陸庭心善,一定會答應(yīng)的,但他看陸庭的神色,不像是會答應(yīng)的樣子。
“好?!标懲ズ唵瓮鲁鲆蛔郑缓蟊阍趩柹n生錯愕的目光下,從他身上把歌淺寧抱了下來,這段時間和歌淺寧呆在一起,陸庭發(fā)現(xiàn)他的身子大不如前,他擔(dān)心,歌淺寧在門外多吹一會兒冷風(fēng),就會著涼。
“問公子還有事嗎?”陸庭淡淡問道。
“沒,沒事了,陸庭真君你早些休息。對了,這是淺寧的衣服?!眴柹n生有點結(jié)巴地說,他還以為他要可憐地求一下陸庭,他才會答應(yīng),沒想到陸庭這么菩薩心腸,完全沒有推辭,果然不愧是心懷天下的陸庭真君,恩澤廣惠??吹疥懲ト绱丝犊?,問蒼生對陸庭更加敬佩了,心里的那點因愧疚而生的小別扭也隨之消散,因為他沒有敢告訴陸庭,歌淺寧他男女通吃。
“恩,問公子也早些休息吧?!标懲ゾo緊扣著歌淺寧的腰身,接過歌淺寧的衣服,輕輕地關(guān)上門,將歌淺寧抱起。將歌淺寧抱起的那一瞬間,陸庭的手一滯,歌淺寧怎么會這么輕?這些年,他究竟吃了多少苦。陸庭目光黯淡,自責(zé)的繩索緊緊地勒住他的喉嚨,讓他覺得呼吸都變得疼痛。陸庭心里難受,腳下加快動作,快速地走到床邊,將歌淺寧輕輕地放在床上,又為他細心地掖好被角。做完這一切,陸庭卻怎么也睡不著了,他安靜地坐在床邊,借著燭光,看著歌淺寧瘦削的臉骨。他就這樣坐了一夜,天還未亮的時候,就出了門去。歌淺寧一夜無夢,睡得很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