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間,一陣清風(fēng)拂過。
早風(fēng)有點(diǎn)涼意,韓信翻了個(gè)身,但身子還是禁不住的冷,便雙手環(huán)住,不肯醒來。
待韓信迷迷糊糊起來時(shí),韓信發(fā)覺自己身上不知何時(shí)多了一件白衣裳。
“醒了?”
李九坐在石凳上,看著躺在廊道上的韓信。
他倒也不是故意把韓信落在這里,主要是忘了。
“先生?”
韓信揉了揉發(fā)痛的眼睛,緩緩起身,理了理有些發(fā)褶的衣裳。
“該干事了!”
李九一把將地上躺著的太阿劍拾起,拋給韓信。
這家伙睡的是香,倒是苦了李九,劉邦那邊急催了書信,讓韓信攻齊,但大都都被李九給灌醉了,正倒在韓信府上的客房里。
哦,劉邦拜張耳為趙王,又將韓信拜為趙相,也不知道想干些什么。
“啊?”
聽完李九的長話短說,韓信趕忙帶上太阿劍回到相國府上,看看能不能討些士卒來。
只是,走進(jìn)那客房,只見那使者癱軟在地,不省人事,屋內(nèi)滿是酒味。
韓信臉色一僵,看向一旁的李九。
“先生,你們這是喝了多少?”
李九聳了聳肩,輕聲道:“也就一點(diǎn)點(diǎn)。”
韓信用手扶住額頭,一臉沮喪地出了客房。
罷了,罷了,不就是士卒么,我自己想辦法便是。
忽而,韓信雙眼一睜,嘴上笑意浮現(xiàn)。
此計(jì)可成。
······
小道細(xì)雨,將樹上的葉子打落,墜到一個(gè)行人的肩上。
這人一身蓑衣,總是低著頭,看著不起眼,可這人的步伐,總是和一旁的行人不太一樣,似乎有點(diǎn)殺氣?
“大將軍那話真愁人??!”
那人小聲嘀咕一句。
突然,腦海間便浮現(xiàn)出,大將軍韓信和一旁看起來挺俊秀的白衣人,耳邊便隱隱浮現(xiàn)大將軍的話語。
“你帶回十人,我封你為什長,帶回百人,我封你為百夫長,帶回千人,封為千夫長!”
額,一點(diǎn)像傳銷啊。
千夫長,拉上千人去便做了,有這么容易么?
可是,那是大將軍??!
天上的細(xì)雨慢慢變大,身旁的行人的腳步紛紛加快。
這人咬了咬牙,便不去想了,抬起頭,想著腦海中的那個(gè)屋子,快步走去。
不知何時(shí),雨悄咪咪地停了。
魏地的一處小院,鳥兒站在還有雨珠的葉片上,尖聲地鳴叫著。
少年撐著掃帚,一臉惆悵地望著庭上的落葉。
這該死的大雨又將這滿屋子的葉子又吹落,而且,那鳥叫的還難聽。
看著滿是綠葉的被喚作“長歸樹”的高樹,少年嘆了口氣。
誰讓自己兄長去入行伍了,弄的阿娘不知從哪弄來這么一樹,一到雨天就落葉,真是苦了自己這個(gè)家中的小弟。
“呀,晦氣。”
少年望著那尖聲叫著的鳥兒留下一坨白色便拍翅而非,氣的少年抓起掃帚便往那鳥兒打去,但還是沒有打到。
少年氣鼓鼓地?fù)沃鴴咧?,望著庭院外的街道?p> 記著上次有個(gè)自稱陰陽家的人經(jīng)過時(shí),指著自己笑瞇瞇道。
“福夕已至?!?p> 哪有什么福夕,若是有,那怎不見兄長回來?
少年的臉有些苦悶,掃帚一下一下地在地上刮著。
因著葉片濕著雨,粘在地上,得要使勁才將把葉片刮起。
不到一會,少年便揮汗如雨,喘著大氣,索性也就撐著掃帚坐在階梯上。
記著,平日自己便是陪阿娘坐在這看著街外,候著兄長突然回來。
只是,門外行人匆匆,無人停留。
少年將掃帚放下,便撐著臉,靜靜地看著外街。
突然,一個(gè)蓑衣人走到屋檐下,將草帽放下,迎著少年的目光,笑了笑。
啊?
少年揉了揉眼睛,看著那蓑衣人還在,張大嘴巴,指著蓑衣人。
“小弟,又長高了不少??!”
蓑衣人看著愣住的少年,緩緩走入院子,想揉揉少年的腦袋。
誰知還沒走近,少年便哭著笑著跑進(jìn)屋子,嗓子一扯。
“阿娘,阿爹,大兄回來了!”
蓑衣人愣了愣,而后笑了笑,接著便看到一對夫婦急忙從屋子跑出,看著蓑衣人,呆呆愣住。
蓑衣人喉嚨一堵,哽咽道:“阿娘,阿爹,不孝子回來了!”
······
“我說先生,你可不可以別這么看我?”
對上李九看敗家玩意的一般的眼神,韓信撓了撓頭,又將頭別過去。
“懶得看你。”
李九抿了抿酒杯,舒暢地懷抱涼風(fēng)。
好家伙,兵又生兵?只是隨便一個(gè)人都能任職,這在軍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居將位而無將才,毀的可不止他自己,而是一軍。
“這不是局勢所迫么?”
韓信搖了搖頭,喝了口白開水,他可不敢再喝酒了,現(xiàn)在腦袋還晃著疼。
他自然看出李九想說的是什么,只是若不是如此,僅憑幾千人去打那十幾萬人的齊國,更是癡人說夢話。
更何況,北地最后的齊國,項(xiàng)羽怎能坐視不理?
“先生?!?p> 韓信笑了笑。
“若是天下太平了,你當(dāng)做何?”
“不知道?!?p> 李九搖了搖頭,若是不禁私學(xué),他倒想開間私塾,教書立說來著。
“若不然,當(dāng)那郎中官,我覺得先生挺適合的?!?p> 額,皇帝的保安,的確需要些武藝來著。
突然,李九想起了從前,也有人如此問過。
那人戴著九旒帝冠,一身黑色華服,臉上說不出來的威嚴(yán)。
“我,不欲為官?!?p> 李九笑著,當(dāng)時(shí),他也是這么說著,可把那人氣了好久。
韓信見著李九笑了,也跟著笑了起來,笑的不明所以。
“總是說我,你呢?”
李九轉(zhuǎn)過身,看著韓信。
太平啊?那不是沒仗打了?
韓信瞇著眼睛沉思著,緩緩睜開眼睛。
“把村口那個(gè)姑娘娶回家,然后報(bào)答老大娘,然后生個(gè)白白胖胖的兒子,最后過完這一生。”
話沒說完,韓信自己便憋不住,自個(gè)笑了出來。
李九臉又黑了許多,笑容帶著威脅性。
韓信笑了笑。
“我倒不希望太平,若無戰(zhàn)事,信恐會死?!?p> 若是沒了戰(zhàn)事,這天下又何需韓信,韓信又該如何去呢?韓信不知。
韓信釋然地笑了笑。
“當(dāng)然,那是之前,現(xiàn)在我只想讓天下太平?!?p> 然后隨太平死去。
李九輕輕看了韓信一眼,笑了笑。
“不若如此,待太平后,你著一本兵書與我,如何?”
韓信擺了擺手,笑著應(yīng)答。
他被看透了,著書立說只是一個(gè)不讓他死的借口,但是韓信卻是答應(yīng)了下來。
他也不知為何,可能是之前醉酒后,先生的那句“先秦人”吧,畢竟自己走了,先生那該多孤獨(d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