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吧?!蹦玖鹑说穆曇衾淅涞?。
“難道你也相信托布老頭那一套嗎?”曦夕問。
她陷入沉思,那是她的母親,她的軀體在人間受到折磨,于情于理她都無法理智對待?!耙苍S吧?!彼?,過了會,她像在自言自語的訴說道:“我娘床板下有一個黑洞,很小的裂縫,人根本無法穿過?!?p> 曦夕靜靜的聽著,過了很久,木琉人都沒有再說話了,她才說:“白蛛是從那里進來的?!?p> “我都沒發(fā)現(xiàn)?!彼目跉夂芷届o,黑暗里,朦朧的月光下,曦夕看到她流淌不止的晶瑩的眼淚。
“我早就應該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蹦玖鹑苏f,她深深的壓抑著情感,然而自責的悲痛依舊從她抑制的聲音里泄露了出來,“明明那個月她的身體就很不舒服了,醫(yī)生也說了,她活不了那么久的,可是,她好了,我看她好了,那些奇怪的地方,就假裝什么也看不見。”
曦夕抱住了她的頭,將她攬在胸口,輕輕的撫摸著她被眼淚打濕的頭發(fā),木琉人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一些壓抑不住的情感開始往外流,一但傾瀉就關不住了。
“我好想她……”她哭了起來,說話變得含糊不清,“她那么年輕,我都沒有好好照顧過她……”
曦夕輕輕的撫摸她的頭發(fā),卻沒有多說什么,生為醫(yī)生的她,早就見慣了死亡,她的血雖然不冷,可她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麻木了。然而,木琉人的輕泣卻微微的撼動她的心,心里有了一些異樣的感覺,使她不知所措。
沒過多久,她感到胸前的人沉甸甸的,木琉人已經(jīng)睡著了,睫毛上濕濕的,在月光下反射的閃爍的光。
她將她平放在床上,起身穿了一件衣服走到大廳,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資料,資料是寫著八個大字,“地蛙變異實驗進程”,下面一行小字:x年x月x日,元木基地二十一步甲團深入青桿村……
她快速的翻了兩頁,看到深入兩個字時,又快速往后看,發(fā)現(xiàn)原村人……感染……腐爛……她將資料蓋上。這時,她聽見屋里傳來腳步聲,連忙回過頭,木琉人的臉在夜晚蒼白的可怕,她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她,有那么一瞬間,她仿佛看到她的眼跟她的臉一樣蒼白。
“你怎么起來了?”木琉人問。
“夢游么?”她輕聲說,“我睡不著……”
“我也是?!彼鄳K地笑了下,走到客廳,又拐去廚房倒了杯水,曦夕一直看著她,她拿著水杯來到曦夕旁邊,拉開椅子坐下,伸手翻來曦夕剛才看的資料,一連串動作十分自然。
曦夕并不在意他們看這些資料,她知道,他們根本就看不懂里面具體重要的內容,頂多看到一些皮毛。
“都死了呢。”木琉人說,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像是吐出沉重的嘆息般。
“只是一份報告而已,喝點水?!标叵Π阉恳频剿媲啊?p> 木琉人伸手碰了下,又猛的縮了回來,她抬起頭望著曦夕,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正經(jīng)地問:“你為什么一直看著這份報告呢?”
這分明是兩份不同的報告,曦夕從她手里把報告收了回來,瞄了一眼瞥見“團滅”兩個字。“只是有點興趣而已。”她說,“回去睡覺吧。”
“我睡不著。”木琉人垂頭喪氣地坐著,她的確瞇了一會,可是很快就驚醒了,一想到空蕩蕩的家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就坐立難安。
她的狀態(tài)非常糟糕,曦夕驚愕地看了看她,她想,不管她現(xiàn)在是在夢游還是清醒狀態(tài),她都必須陪在她身邊才行。她拉開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
木琉人張了張嘴,她現(xiàn)在無比渴望跟人聊天,無論說什么都好,只要能使她自己脫離這種胡思亂想的狀態(tài),她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一直在跟進這個項目嗎?”
“啊……沒有?!标叵蟾嫦蜻h處遞去,“我已經(jīng)離開這個實驗了?!?p> 她不太想談這個話題,在元木基地呆了半個月后,她就明顯的發(fā)現(xiàn),基地的生活并不適合自己,盡管她每天都勉強自己參加各種實驗活動,可她每次都覺得十分痛苦。
元木基地的實驗,跟她從小接受的為人主旨完全相反,她無法漠視別人的痛苦,而把人當成青蛙一樣。
不過,她的聰慧卻十分適合實驗組,她的導師說她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拼命的想將她拉攏到自己的麾下……她心事重重地看著木琉人,不假思索地說:“謝謝你。”
木琉人悵然若失地望了她一眼,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她輕笑一聲,將水杯放下。
“為什么說這樣的話?!彼齻冗^臉看她,眼里含怒,問:“你也要離開我嗎?”
“不,沒有?!标叵π睦锔泶竦南癖诲F子打中一樣,“我只是……我不喜歡……我現(xiàn)在不需要再參與這個項目的研究了,多虧了你?!?p> “是嗎?!蹦玖鹑死淅湟恍?。
“你怎么了?”曦夕擔憂地看著她問,今晚的她與平常不同,是因為無法接受現(xiàn)實嗎。
木琉人搖搖頭,她很想問,她看到了,那個時候,在進入異界之前,她明明看到自己跟冉陽在一起的情景,可曦夕什么都不說,這讓她很難受。
她多直接開口問她說,你跟重冉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溫不火的,你們倆之間真的有感情嗎?可一旦將這種話問出口,她們之間的情感就真的破裂了。
她終于喝了一口水,忽的說道:“睡覺吧?!?p> “啊……好?!标叵Χ湟患t。
“明天要做什么呢?”木琉人站了起來,仿佛沒事發(fā)生一樣,一邊往臥室里走一邊說。
忽然,她停下腳,開口問:“你養(yǎng)白蛛做什么?”
“一方面做研究,一方面……它還挺可愛的。”曦夕停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
“呃……”木琉人詫異地看了看她,“原來你喜歡這種東西啊。”
“哈哈?!?p> “按照你那么說,你小心不要被白蛛咬到,等下身體都被它霸占了?!彼J真地說。
曦夕曾經(jīng)被咬過,幸好她反應速度快,一把將白蛛抓住扯了出來,別看它小小的,身體卻很硬,只是,在沒有軀殼供它驅使的情況下,它也不過是一只蜘蛛而已。
她想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說出來吧,免得讓木琉人擔心,便改口問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木琉人想了想,口氣突然沉了下來,道:“好久沒有去看我爹了,我想去掃掃墓,你呢?”
“我陪你去吧。”曦夕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