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雪心賦笑談離別
聽說方白羽要跟白展堂出遠門,燕小六、王小七等人倒不以為奇,因為他們做捕快的一年中,倒有半年在外奔波。
不過,當(dāng)聽到佟湘玉競也與之同行,兩人都不由露出驚詫之意。
王小七最是務(wù)實,回屋子里翻了翻老黃歷,出了屋頭來,拍拍方白羽的肩膀,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兄弟,要走,今夜就走,明日金烏西歸,沖玄煞東,不宜出行。”
方白羽笑道:
“那明日宜什么?”
“宜嫁娶、訂盟、納采、祭祀、祈福、求醫(yī)、治病、動土、入宅、破土、安葬!”
聽到王小七的這話,方白羽傻了。
我靠???
你這老黃歷為什么宜這么多,偏偏忌出行???是不是有毒?嗯?
還不等方白羽開口,燕小六便用力捶了他一拳,一臉氣不打一處來地說道:
“你不讓他出行,難不成還讓他嫁娶不成???”
“皇歷上就是這么寫的啊,我有什么法子?”
王小七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都像你這么老實,天天照著老皇歷來過日子,咱們就不用做事了。”
“嘿嘿,王大哥也是一番好意?!?p> 方白羽在一旁笑著說道。他在南陽度,除了邢大哥,就說小六小七小八最為關(guān)照,加上他做的一手好菜,幾個人都和他稱兄道弟,常常請他到家里吃飯。
“羽子,你不要替他說話!去年有一回春節(jié)里,他拿了本《雪心賦》來唬我,說什么初一至初九,是北斗三皇降世之時,硬是拖著我一起吃素,說是此時勝常時,有無量功德?!?p> “到了初八那天,我餓得我雙腿直打抖,他又非拖著我去放生,說此日涅槃,放生一個,比常日有十千萬功德?!?p> “我們買了鱸魚去河邊防生,結(jié)果倒好,害我掉到了河里,寒冬臘月的,回來就病了一場。”
聽到他這么說,王小七垂頭喪氣,一副心虛的樣子說道:
“那怎么能怪我..就算《雪心賦》有所出入..這老皇歷總該沒錯吧?!?p> 三人正說著笑著,李小八、張小九剛好進來,見方白羽也在,李小八笑問道:
“羽子,你明日可是要和那位佟姑娘一齊去揚州?”
方白羽點點頭。
“哈哈,我方才還在大牢門口看見她?!?p> 李小八放下了手里的刀,笑著說道:
“她可是開封府里頭的第一個女捕快呢!大人想得倒是妙哉妙哉~”
“大牢門口?”
方白羽顰著眉頭,出聲問道。
佟湘玉的性情稀奇古怪,若說她有心思劫牢,他倒也不會太吃驚。
“是啊,那家伙~還和守牢的稱兄道弟,說得熱乎著呢!我遠遠地聽著,好像是央求他們多多照顧她師兄唐三,還塞銀子打點,只說讓他們給他師兄多加些菜,不要虧待了呢?!?p> “是這樣啊..”
方白羽方放下心來。說真話,他也挺怕佟湘玉惹是生非的。
這妹子就像是和游俠一般,做事我行我素,他雖然我向往浪跡天涯的大俠生活,但是他畢竟接受了十幾年的法制社會教育,表面上這個世界的人看他行為不著調(diào),可是實際上他最是有紀(jì)律意識的。
燕小六笑著嘆道:
“看不出那姑娘,平時刁鉆古怪,蠻橫無理,對她師兄倒是挺好?!?p> “若不是為了她師兄,她怎肯入公門?”
方白羽點點頭,說道:
“可見她是個情義中人,幾位哥哥也要多多幫襯,莫要欺負(fù)了她才是?!?p> 他知道佟湘玉雖無惡意,但說話行事卻是江湖習(xí)氣難改,諸事百無禁忌。
他還知道,白大哥擔(dān)心她將這南陽府的上上下下都得罪完了,再難在府里呆下去,所以才多次出言相勸。
不過,大哥要怎么做他無權(quán)干涉,只要佟湘玉不阻礙他跟白展堂學(xué)武功,其他的他都可以理解,甚至是樂于促成..
眾人聞言,細細一想,皆點點頭。
此時的佟湘玉,正在馬廄對著馬夫千叮萬囑,要他多多照顧自己那匹腿上受傷的棗紅馬,渾然不知..自己已經(jīng)欠下方白羽一個人情。
次日,天才蒙蒙亮,三人便自南陽出發(fā),沿著豫州通往揚州的官道一路疾馳。
詩曰:
落魄江南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當(dāng)今天下,二十四州之地,除了京城長安,有:幽冀并雍益荊,揚青豫徐涼梁,營崖夷淮薊虔,邕交福兗瓊穎。
天下絲綢,揚一益二,得益于前朝所修的大運河,揚州絲綢織造,舉世聞名。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lián)P州。揚州,這里有許多著名的城,廣陵、江寧、丹陽、金陵、姑蘇等,無不是人杰地靈之地。
午時,幾人只在豫淮揚三州交界的小鎮(zhèn)里,買了些干糧充饑,便繼續(xù)趕路。
晚上又因趕路錯過了宿頭,趁著夜色行了半日,三人方尋了處地方,想將就一夜。
方白羽主動撿了些樹枝,在營地里生了火,說是營地,也不過是個不大點可以落腳的地兒。
佟湘玉從包袱里取了饅頭,在火堆邊頭烤了烤,喜滋滋地啃起來。
“白大人,照這樣趕路,大概幾日可到姑蘇?”
她邊啃邊抬頭問道。
“大概三四日就可以到了。”
白展堂也吃些干糧,這些饅頭是午時買的,此刻早已冷硬,自然吃不出一點味道來,好在他常年在外,早就習(xí)慣了。
但是方白羽覺得饅頭熱量低,帶了些馕,加熱了默默啃著。和佟湘玉比起來,他倒是更想來自西嶺地區(qū)。
看白展堂和自己一模一樣地姿勢吃饅頭,佟湘玉歪著腦袋笑道:
“老實說,我倒沒想到,像你這么個四品官也肯在荒郊野地里吃冷饅頭,你們當(dāng)官的..不是都得高床軟枕、錦衣玉食地伺候么?”
白展堂微微一笑,不答反問: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看不起當(dāng)官的么?”
“當(dāng)然不是..”
她搖搖頭,說道:
“他們?nèi)粽媸菫槊裰耄兆舆^得好些,倒也說得過去??上Т蠖嗳说哪X子里,只想著怎么搜刮民脂民膏,哪里管得百姓的死活..”
佟湘玉用力地掰了一大塊饅頭,狠狠的塞入口中,好像這饅頭便是貪官似的。
“姑娘此言,有失頗偏,貪官污吏雖有,卻擋不住白日青天,朗朗乾坤?!?p> 白展堂語氣舒緩,卻字字堅定,火光映在他臉上,倒映出一片熾熱的暖黃色。
方白羽一路無話,此刻也是在角落里安安靜靜,他吃完了馕餅,便盤坐在火堆旁修煉童子功。
他現(xiàn)在剛練成了童子功的第一層,雖說是內(nèi)力貫成,但是畢竟速成而來,他還不能完全掌握,他想要好好鞏固了這第一層,才去修煉那第二層的心法。
俗話說入海之前要探風(fēng),上崗之前先練功,他也知道天下之大,人外有人,自己當(dāng)堅持不懈,夏練三伏,東練九寒,只有不斷前進才能,才能讓他得到一絲絲的安全感。
他在角落里靜靜的練著武功,全然不去理會兩人說得什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