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隴西攻略（上）

　　既然游楚沒有上當，陰謀不成，那就用陽謀，強攻隴西。

　　作戰(zhàn)會議上，諸葛亮指著地圖上的隴西郡說道：“隴右五郡如今已有四郡在我們手中，僅剩隴西郡。隴西地處渭水上游，位置險要，乃隴右之首，為接連雍涼二州之樞紐。隴西在曹魏之手，則我軍如同被魚刺卡住咽喉，若入冬之前不能攻下隴西，開春之后將面臨東西夾擊。故我與陛下商議，當趁如今魏軍新敗，主力無暇西顧，全力進攻隴西?！?p>　　稍微一頓，喝了口茶，他繼續(xù)說道：“根據(jù)探子傳回的消息，隴西郡得到了涼州支援的部分人馬，兵力接近五千。襄武（隴西郡治所）城池高大，兵力少了不足以攻克，但又須防備關中曹軍行圍魏救趙之策襲擊我們，所以此次就帶一萬五千人出征。”

　　我們從漢中補充了一萬新軍，又招募部分羌氐戰(zhàn)士參軍，隴右的兵力依然在七萬上下，比起關中魏軍并不在劣勢。只是，曹睿此時必然已經(jīng)在召集關東援軍前來，屆時我們面臨的可能是十幾萬二十萬的魏軍反撲，戰(zhàn)場也極有可能連漢中都包含進來。我一直在想辦法讓后方征兵，可惜短時間內(nèi)根本不可能有足夠人馬。對此，諸葛亮勸我說，不用太過擔心，我們打了這么久，東吳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動。他們只要一打，動靜肯定小不了，到時曹魏不僅不敢放心進攻我們，反而還要擔心我們配合東吳的進攻。

　　這次出征的一萬五千人里有五千新兵，也帶有一定的練兵意圖在內(nèi)，將領則有魏延、關興、張苞。馬岱、柳隱帶領騎兵北上在南安、隴西邊界游弋，以防涼州的人馬前來支援。先前街亭之戰(zhàn)時，涼州刺史徐邈曾派遣參軍和金城太守等部攻打南安，取得勝利，奪回了南安北面的大部分縣城，后來曹真中軍兵敗陳倉，徐邈才不得不下令撤軍。

　　我留在天水主持大局，由王平等人輔助我。街亭的城防已經(jīng)初步構建起來，還在不斷加固，王平說等到街亭的工事完成之時，兩三萬人就足以抵擋十萬大軍。為了防止魏軍從蕭關、隴山和渭水三處進攻，我派廖化帶兵北上安定郡接管蕭關防務，另外派出大量斥候在隴山、渭水間查探，并在隴山的幾條小路上修建戍堡，曹魏向西出兵絕對瞞不過我們的眼線。

　　隴西地域廣大，但治所襄武城卻在最東邊，緊鄰南安，所以諸葛亮出兵不過兩日就到達襄武城下。諸葛亮抬頭望著襄武城高大的城墻，不由皺眉，所以一方面派人安下營寨，打造工程器具，一方面派人進城勸降，先禮后兵。派去的人，正是剛被我加封為奉義將軍的姜維。

　　姜維膽大包天，懷揣諸葛亮的書信單人獨騎直達襄武城門下，對城頭士兵喊話：“大漢奉義將軍姜維奉諸葛丞相令請見游太守。”

　　游楚正好在城頭，聽聞之后對城下喊道：“兩軍交戰(zhàn)，城門不可輕啟，勞煩來使屈尊上城。”

　　說完，讓人放了一個吊籃下去。姜維不疑有他，欣然下馬，跳入吊籃登上城頭。

　　城頭之上，游楚端坐在椅子上，身旁早有數(shù)百名刀斧手分成兩列站好，全都膀大腰圓，是精挑細選出的隴西勇士。他們一個個怒目圓睜，惡狠狠地盯著姜維，仿佛擇人而噬的猛獸。刀槍如林，殺氣騰騰，游楚這是要先聲奪人，給姜維一個下馬威，提振自己軍隊的士氣。

　　只是，姜維何許人？這點小伎倆哪能唬住他？姜維一手扶劍，面色如常，緩步穿過刀林槍叢，來到游楚面前，拱手道：“姜維見過游太守?！?p>　　說完，從懷中掏出諸葛亮的書信交給游楚的隨從，自己則從旁邊拿過一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在游楚對面。

　　游楚接過信沒有立刻拆開看，反倒是對姜維說：“將軍好膽識！只是，你陣前投敵，反而為蜀賊效力，未免大節(jié)有虧?！?p>　　姜維反譏道：“游太守真能顛倒黑白，當時我跟隨郭淮、馬遵在天水巡視，大漢王師驟至，二人丟下天水百姓，不戰(zhàn)而逃。我受天水百姓所托，到丞相營中請降。我漢軍自至隴右，紀律嚴明，秋毫無犯，百姓歸心，游太守視若不見，實在是掩耳盜鈴。若說節(jié)操有虧，游太守先前答應魏將軍，只要我軍能在隴右堅守一個月，便前來歸順。如今我軍早已擊退曹真，你卻還在負隅頑抗，言而無信，尚敢指責他人？”

　　游楚笑道：“本太守身負國家重任，守衛(wèi)隴西，豈能輕易獻城投降？不過緩兵之計耳，你們諸葛丞相不會那么輕易當真吧?！?p>　　姜維正色回道：“丞相當然不會輕信戲言，維此番前來，是誠邀游太守共襄盛舉的。大漢近百年以來，西北羌人反叛不斷，先父便是死于羌亂。雍涼二州，戰(zhàn)火頻仍，不知道多少家庭妻離子散。究其原因，不過是對羌胡索取太多，卻并未給他們真正的大漢屬民待遇。今陛下、丞相有志于根絕西北羌亂，號召羌胡各部會盟，重建和睦西北，使天下大同，漢夷一家。隴右五郡，只差游太守了?！?p>　　說罷，起身向游楚深作一揖，鄭重地說：“先前姜維無禮，還望游太守見諒。此事事關西北安穩(wěn)，無數(shù)生靈百姓日后生計，丞相說，游太守是識大體之人，自然深知其中奧義”。

　　姜維這番話，讓游楚怦然心動，如果真能徹底平定羌亂，實在是千秋功業(yè)，西北百姓的福祉。只是轉念一想，他疑問道：“這話說的太大了吧？如你所言近百年羌人反復，無論是先漢的‘涼州三明’（東漢駐守涼州的三位杰出軍事將領皇甫規(guī)、張奐與段颎，因為三人的表字都有個“明”字，又都在治羌中立功揚名，故而在當時被稱為“涼州三明”）還是本朝張德容（曹魏前任涼州刺史張既，政績卓著），治理有方，羌胡敬服，又有強大的國力支撐，也未能杜絕，就憑你小小的西蜀？”

　　姜維笑道：“能攻心則反側自消，以往不能根治羌亂，不在國力強弱和名將與否，而在未能收服其心。如今陛下、丞相親自處理此事，足見朝廷重視，更有南中珠玉在前，游太守何必見疑？正所謂‘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我大漢軍中兀突骨、王子均及其所部藤甲兵、飛軍皆非漢人，然則兀突骨為救陛下戰(zhàn)死沙場，（王平）飛軍為報國恩全軍覆沒，游太守當知其中關鍵?！?p>　　雖然震撼，但游楚最終沒有投降。對此，諸葛亮早有預料，短短一天，漢軍就造好了足夠多的云梯、沖車、井闌。一切得益于之前魏延的準備，當時魏延打算攻城，雖然最后還未開始就馳援陳倉去了，但他讓人砍伐好的木材都沒有浪費，全藏了起來，讓諸葛亮省力不少。

　　翌日清晨，漢軍埋鍋造飯飽餐之后，就對襄武城發(fā)起了進攻。數(shù)千大軍冒著箭雨填平不寬的護城河，百余架云梯未受到多少強力阻擊就推到了襄武城下。搭好云梯，漢軍士兵手持刀盾吼叫著沖上城墻，這時城上魏軍突然潑下滾油，弓箭手將箭頭沾了由帶火的箭支射到云梯上，云梯燃燒起來，未來得及撤下的人都被燒死，奮勇沖上城頭的幾人得不到后續(xù)支援也都被魏軍殺光。

　　諸葛亮在城下看到勇敢的漢軍將士慘死，有些哀傷，說：“想不到游楚竟能想出火箭之法，是我小瞧他了?！?p>　　城墻不易攻，諸葛亮讓人加速推動井闌，居高臨下向城中射箭，掩護沖車沖擊城門。游楚讓人在城頭布上天羅和大塊生牛皮，阻擋箭支，又用繩子系上石磨，擲擊漢軍的沖車，沖車被擊毀。諸葛亮讓人挖地道，想從地道進入城里，郝昭又在城內(nèi)挖橫向地道進行攔截。諸葛亮再用沖車，但被打折。

　　晝夜攻守相持了二十多天，漢軍傷亡并不算大，但諸葛亮始終無法攻下襄武。

　　魏延提議說：“丞相何不試試街亭之戰(zhàn)時擊敗張郃所用的地雷？此物威力巨大，即便不能轟塌襄武城墻，也足以震懾城內(nèi)魏軍?！?p>　　諸葛亮說：“文長有所不知，地雷雖強，可惜制作不易，我多年累積方才攢下十車，已然用盡，新的還未制成。”

　　得了隴右，除了能得到優(yōu)良戰(zhàn)馬組成騎兵，更能獲取大量火藥的原料——硝石。自春秋戰(zhàn)國時便有“硝石出隴道”的說法，所以自從我們站穩(wěn)腳跟，諸葛亮就一直在讓人加緊收集，以便制作火藥?？上?，制作流程復雜，再加上有危險（可能會爆炸），速度極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