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走出門,莫慰都聽到父親爽朗的笑聲,他知道,季凌那小子背著他,做了什么。
果然,不過一分鐘,莫慰都的手機響了。里面冷冷傳來季凌的聲音:“小子,你要是膽敢違背我的想法,連兄弟都沒得做!”
莫慰都一顆心一下就涼了。
“季凌,兄弟心里不是滋味兒,見個面吧?!蹦慷荚诩玖钂斓綦娫捛?,補了句。
酒吧里,兩人面對面坐著,一杯接一杯各灌各的。
“季凌,這么做,你小子心里沒病了,可你置我于何地?”
季凌舉著酒杯,瞇著眼睛掃一下好友,緋紅的臉上添了幾分笑意。
“你以為我是心軟,是兄弟意氣?想多了?!?p> “我到希望自己是想多了?!蹦慷脊室庾龀鰝€不屑的表情?!敖酉聛碓趺崔k?”
“先涼辦?!奔玖枧e酒瓶的手,有些無力。
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這一天,可眼下,除了手底下那些高價收集的不能出手的古董和幾套別墅,他還能怎么辦?
編輯部辦公大樓。
楚立夏推門闖進慕容的辦公室時,她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不是季凌才請假,說她受傷了么?
待穩(wěn)住情緒,仔細打量面前柱拐的小姑娘,望她時怯怯的目光,慕容不由笑了。
她總感覺,她需要妒忌她,甚至厭惡她,只是不知為何,每每看到她那張單純又有些稚氣的臉,她干凈的一塵不染的眼睛,她就有一種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恥的念頭。
“這么著急要上班?好敬業(yè)啊?!彼疽馑缴嘲l(fā)上,而自己,則將身子向?qū)挻蟮暮蟊骋紊峡苛丝俊?p> “我不是來上班的,我是來求您的?!背⑾囊皇址錾嘲l(fā)扶手,一手柱著拐杖,讓自己坐輕輕坐到對面的沙發(fā)上。她知道,她來求她,本身就已經(jīng)矮了三分,但為了保證把事情做好,她必須在氣場上,讓自己穩(wěn)住。
“求我?”慕容笑笑晃了晃漂亮的麻色大波浪頭發(fā),“我們不過一面之緣,況且說不上什么交情吧?”
“我知道,可我還是想,求您幫幫姓季的?!?p> “姓—季—的?”她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你是指……”
“沒錯,季凌?!彼f的嘎嘣脆,好像季凌這個名字,她早已爛熟于心。
“你大概還不是特別了解他,季少這個人,從不求人的。”不知為何,她要以這樣的氣勢,壓倒眼前的小姑娘。她這么說的意思是什么?相比嫩得生澀的她,她慌慌的到底要爭什么?
“當然,”她說,對于她話里的意思,沒有一點兒情緒上的波動,或者,她的想法于她,藏得太深了些?!笆俏襾砬竽愕?,跟他沒關(guān)系?!彼f。
“我看了你的稿子,還不錯?!彼鬼唤铀脑掝}。她求她,是為了他,憑什么?
“季凌的爺爺告訴他,如果24小時內(nèi)不采取措施,就將鼎盛集團董事長的位子,讓給他的繼母?!背⑾牡乃悸泛苊鞔_,她來不是談稿子的?!澳鷳?yīng)該知道,他的繼母一直忌憚季凌和他去世的哥哥,一旦她掌控鼎盛集團,那么季風(fēng)和他母親的墓地,永遠也不可能入季家祖墳?!?p> 楚立夏還說,作為季凌的朋友,她慕容應(yīng)該知道這些。慕容心里苦笑,其實關(guān)于季凌,除了坊間的一些傳言,以及他年輕時那幾部火的沒了邊際的書,她對他和他的家世一無所知。
在面前這個女孩面前,“應(yīng)該知道”這幾個字,是個莫大的諷刺。只是無論如何,只要能幫到季凌,哪怕是傾家蕩產(chǎn),哪怕是刀山火海,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不僅僅是因為她歉他太多,而是只有這樣,她才能理由靠他更近。
“好吧,我可以幫他。但前提是,是我主動,而非你來求?!蹦饺菔掌鹧圆挥芍缘男Γ暢⑾牡难劬?。
楚立夏一時不明,“哦?理由呢?”
“因為幫他,于我是償還。這個理由可以嗎?”她看一眼面前的咖啡,打開蓋子,輕輕呡了一口。溫?zé)岬目Х葟目谥芯従徎M食道的那一刻,她在心里告訴自己:慕容,只此一次,成與敗再不糾纏。
“是,所以我希望一起忘了今天?!背⑾姆錾碚酒?,正了正身子。
望著二十初頭的小姑娘,倔強地一瘸一拐地背影,慕容手里的杯子停在口中。
“哎,我說了,你的文章不錯!”慕容站起身,她不知道為什么要站起來,跟那個小自己好幾歲的黃毛丫頭說這些。
“我平日的話很多嗎?”看到秘書拿著文件夾走進來,她沒頭沒腦地問。
秘書一時摸不著頭腦,想了想,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我保證!絕對沒有!”
慕容忽感自己失態(tài),打開文件夾胡亂簽了字。
秘書拿著簽完字的文件離去,走到門口又被她叫住:“這篇稿子,今天發(fā)了?!?p> 凌晨四點,季凌被阿杰攙扶著回到家,醉熏熏的他一進家門,本能地抬頭看楚立夏面對院門的窗子,屋里的燈還亮著。
這丫頭,不會是因為他沒回家,心里惦記著吧?
思緒飄忽間,他苦笑了一下。
搖搖晃晃上了樓梯,輕輕敲了敲對面的門,卻是虛掩著的。他推門而入,看到楚立夏正直著一條腿搭在旁邊的凳子上,整個上半身扒在電腦前睡著了。
唉。他長嘆一口氣,輕輕直起她的上半身,抱她到床上。
看著她沉沉睡去,連動一動的意思都沒有。他的胸口不免產(chǎn)生絲絲心疼。
得有多累啊,被人弄走了都不知道。
他轉(zhuǎn)身回了自己房間,連鞋都未脫,直接撲到了床上。他不是身體累,而是精神累,心更累。
第二天,季凌幾乎是被樓下的吵鬧聲叫醒,他揉著惺松的眼睛出了門,只見大廳里,從國外趕回來的季元豪,正兩手卷成桶狀,對著他高叫。
“哥,鼎盛集團有救了?!?p> 季凌斜眼望弟弟,心里嘀咕,沒錯,商場查封的事兒是找人解決了,假冒的罪名經(jīng)過譚雷的坦白,也已經(jīng)真相大白,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他弟弟說的有救了,是指哪方面。
他正思考間。
阿杰也興沖沖地跑過來,這位平時沉穩(wěn)的跟季凌如兄弟的家伙,臉上一向不顯山不露水,可今天,竟然也跟那個沒城府的季元豪一樣,眼含熱淚,激動地對季凌大聲說:“季少,有人幫我們擺平了一件大事兒?!彼脑捨凑f完。
季凌的手機響了。
接聽才知道,是莫慰都發(fā)顫的聲音:“季凌,我說遇到這么大的事兒,你小子還這么淡定,原來你暗地里,早就把事搞定了。”
“說什么呢?”季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還不說,你小子再這么干就不夠意思了,現(xiàn)在滿京海的人都知道,季家被人陷害,如今各大商店已經(jīng)恢復(fù)了營業(yè)狀態(tài),而且消費者如云。真有你的,反關(guān)語的大標題,相當吸睛。鼎盛集團黑幕,哈哈……”
“什么??!”季凌拿掉手機,伸手一指阿杰,給我滾到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