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領(lǐng)結(jié)婚證這事兒,都是在看到民政局的人,才知道?!背⑾陌琢思玖枰谎?,小聲嘟囔。
車子來到楚母擺攤的地方,人和東西都不在。
楚立夏一時心焦。自從她記事起,無論刮風(fēng)下雨,還是病痛纏身,母親都不曾離開過她那輛破舊的除了鈴鐺不響,哪都響兩輪拖車,為何今天清空萬里,老人家卻不見蹤影?莫非……
楚立夏不敢往下想。
“昨天有打電話給老人家,說不定在家等著吧。”季凌看出她眼里的慌張,安慰道。
“昨天告訴我媽,你也沒說啊?你的話就那么值錢?”楚立夏急了。她和他相識這么久,大概已經(jīng)知道這家伙做事向來不按套路出牌,可關(guān)于她的事兒,他總是一個人作主,這未免太讓人惱火。
只是當(dāng)著姜嬸兒和邵俊坤的面,她不便發(fā)作,只能沉下臉,表示抗議。
果然,驅(qū)車來到楚母家小小的院子里,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凈整潔。一門進(jìn),就看到院子正中央放著一張四四方方的小桌上,上面有幾盤糖果和幾個已經(jīng)沏好茶的杯子,旁邊還放著幾把擦拭一新的小凳子。
不用問,楚母已經(jīng)在家恭候多時了。
聽到汽車聲,身體健朗的楚母忙忙的從屋里走出來。
一見女兒一瘸一拐地從汽車上走下來,剛剛泛到臉上的笑,一下凝固。
“怎么回事?”她陰著一張臉質(zhì)問從車上探出半個身子的季凌。
“媽,我沒事兒?!背⑾囊豢此龐尩裳壑樽?,就緊張的不行。
“沒事兒?”楚母顧不得招呼客人,一把扶住女兒,緊張的追問:“都瘸成這樣了還沒事?哎,那個小子?!彼粫r忘了季凌叫什么,“你怎么照顧我女兒的?嗯?是摔倒了還是磕著了?孩子不事吧?”
她一說孩子,楚立夏的第一反應(yīng)是小童,連忙說:“沒事兒,來的時候還在院子里踢球呢?!?p> “啥?踢球?”楚母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心想這孩子有特異功能。
季凌自己做得惡,當(dāng)然知道楚母指的是什么。當(dāng)下?lián)屒耙徊椒鲎〕⑾?,忙忙的解釋:“阿姨,孩子沒事兒,就是下樓不小心崴了一下腳。您放心,她用不著腳,上下樓都是我抱著?!闭f畢,不待眾人反應(yīng),已經(jīng)攔腰把楚立夏抱起來。
“哎!哎!”姜嬸兒哪見過這架式,心想,季凌這小子從小中規(guī)中矩,怎么看到楚母像換了個人似的。
楚母也沒想到自己不過埋怨了幾句,季凌的反應(yīng)竟然這么強(qiáng)烈,當(dāng)下哭笑不得??纯唇獘饍海倏纯匆慌酝敌Φ纳劭±?,招呼著坐下喝茶。
“我真想照你的臉給個大嘴巴。”楚立夏勾著季凌的脖子,一邊秀恩愛,一邊惡狠狠地道?!靶占镜模闶侨嗣??這下好了,現(xiàn)在估計連姜嬸兒都以為我是個不著調(diào)的人。”
季凌知道這出戲不演下去,說不定楚母就得翻臉,只得低聲哄楚立夏:“證都領(lǐng)了,難不成讓老太太大鬧婚禮,給我們好看?忍忍吧!”
楚母看女兒的腳不方便,從屋里搗騰出來一把竹椅,讓季凌把楚立夏放到上面,一面又低頭看她的腳傷。
還好,除了有些淤青,到?jīng)]什么大礙。又不由對著楚立夏抱怨幾句,頭生末長的,要是有個好歹,那還得了。
“年輕人,就是不懂事兒?!闭f到這兒,才發(fā)現(xiàn)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姜嬸兒還站在原地,忙招呼著讓坐。
楚母原本就是個爽快人,既然答應(yīng)下女兒的婚事,其它一切好談。特別是看到季凌對楚立夏的照顧,因此禮節(jié)上的東西,到也不挑剔。
只是,當(dāng)問到姜嬸兒是季凌什么人,要怎么稱呼時,三個人同時給出三個答案:
“姨媽。”楚立夏脫口而出。
“阿姨?!奔玖璐?。
“管家?!苯獘饍捍?。
“你們說的是一個人,還是三個人?”
“是姨媽在我們家當(dāng)管家,季少習(xí)慣叫阿姨。都沒錯。”邵俊坤反應(yīng)快,趕緊上來解釋。
“這有錢的人家,就是跟我們不一樣?!背刚泻糁獘饍鹤降首由?。
她開門見山的指出,彩禮不要,給也不收,條件只有一個:楚立夏坐月子,必須她伺候。
一句出來,楚立夏死的心都有。
“媽,您不是還要出攤嗎?您就先忙您的唄。我們的事兒,我們自己解決就好了,況且,他家那么多傭人。”她看看姜嬸兒,再看看壞笑的邵俊坤,只能打馬虎眼。
“怎么著?嫁給有錢人,就嫌你這窮老媽了?”
“不是。”楚立夏陪笑臉。
“不是就好,告訴你,攤位已經(jīng)處理了。以后老娘不干了,跟著姑娘享福去?!背刚f完,把臉轉(zhuǎn)向季凌。
季凌點頭再點頭,心想,有這么個丈母娘,家里不亂成一團(tuán)粥才怪。
楚立夏知道她媽啥習(xí)性,她到不是怕季家人瞧不起,怕的是,不過三天,老太太就得把季家的傭人趕個凈光,自己拍著胸脯攬下全部家務(wù)活。
那時,她不僅是她楚立夏的媽,季凌的丈母娘,還是季家的大廚、洗碗工、清潔員,甚至大管家。
想著好容易擺脫老媽的日子,又要被徹底淪陷,楚立夏直感頭皮發(fā)麻。
季凌看她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秒懂,連忙示意她不要爭辯,自己卻用力地點頭說絕對沒問題。
一旁的姜嬸兒,看這三人演戲似的明里暗里,來時緊張的心,也放松下來。
聽說6月6日這天結(jié)婚,大大咧咧的楚母,不由愣了一下。
她疑惑地把目光投向楚立夏。
楚立夏低聲說:“我知道是哥出獄的日子,已經(jīng)告訴了錢五兒,到時她會接哥回家?!?p> “唉,我只是遺憾,他不能參加你的婚禮?!?p> “不,不遺憾。”季凌搶過話茬,“我已經(jīng)跟大哥說好了,一大早接他出獄,直接換了衣服去婚禮現(xiàn)場?!?p> “你見過我大哥?”楚立夏皺眉,眼睛死死盯著季凌,“姓季的,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說罷,一把把季凌推開,幸好邵俊坤反應(yīng)快,一把扶住,不然季凌就得來個屁股蹲兒。
“你是說,你見了我兒子楚華?”楚母對這位甩手掌柜似的女婿,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知道女兒嫁給這樣的人,衣食無憂是自然,但缺愛缺關(guān)懷,估計也是常態(tài)。怎么也沒想到,這小子看起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竟然還挺會來事兒。
“楚太太,您是不了解他。等了解了,你就不會為小夏嫁給他擔(dān)心了?!弊鳛檫^來人,姜嬸兒自然知道楚母所想。
通過兩個人擠眉弄眼的談話,也猜出個大概,楚母之所以不得已同意楚立夏嫁給季凌,無非是兩個年輕人口中的的,生米已經(jīng)煮成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