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敲門聲,小童一下從床上抬起頭,季凌吃了一驚,急忙下床去開門。卻被小童拉?。骸安灰_門,一定是房東?!?p> 季凌聽了,苦笑著推開小童的手,自從決定要娶楚立夏那天起,這個小的不起眼兒的房子,就被他買了下來。
不僅如此,還特意請了專人天天打掃。
如今,聽到門響,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或許是楚立夏回來了。
但這樣的念頭只是在腦海中一閃,便被蜂擁而至的自嘲打壓下去。
掐指算來,她已經(jīng)走了兩個月零七天,這么長的時間里,既沒有電話,更沒有微信聯(lián)系,半夜里,她怎么可能突然跑回來?
自己的腦子真是想她想到發(fā)瘋了。
想到此,季凌搭到門把上的手,又停住了。
他站著不動,外面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午夜,雨聲,小童大瞪著的眼睛,讓季凌感覺這聲音聽起來無比的詭異。他由不得就提高了警惕,壓低了聲音問:
“誰?”
“是我!”門外,女子的聲音里發(fā)著顫音,他忽感自己那顆強(qiáng)大的心臟,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兒。
哪怕聲音再變,音量再小,他也能一下聽得出,站在門外的,正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是你!”他哆嗦著兩手開門,誰知這門因?yàn)槟昃檬拮冃?,他拽上邊,下邊不動,他拽下邊,上邊又粘上了似得打不開。
“你小心點(diǎn),別把門扯壞了?!笨撮T打開一條縫兒,不停地上下晃動,楚立夏知道心急的季凌懊惱到了極點(diǎn)。
“小童,趕緊來幫忙。你姐回來了!”季凌用力又小心地弄門,手忙腳亂的不知所措。他當(dāng)然知道幾歲的孩子幫不上什么,只不過是想借助說話,來掩飾內(nèi)心難以置信的恐慌。
“姐姐?真的是姐姐?”小童這次聽清楚了,興奮地一個翻身,從床上爬下來。因?yàn)槔У脜柡?,眼睛還不完全睜開,一不小心,頭磕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小家人倒吸一口冷氣,胡亂在額頭上抹了一把,小跑著沖到門口。
“姐姐是你嗎?姐姐!姐姐!”他透過門縫兒往外看,聲音里全是哭腔。
楚立夏原來不想叫醒小童,見小家伙又哭又叫著奔過來,連忙從門縫兒里伸進(jìn)手,嘴里不停地答應(yīng)著。
門終于大開了,小童一把抱住楚立夏,大叫著嚎成了淚人。
季凌卻不再理會楚立夏,轉(zhuǎn)身重新回到床上閉上了眼睛,假裝什么都不曾發(fā)生。
楚立夏拿塊毛巾,幫小童擦了臉,又用干毛巾擦了擦濕淋淋的頭發(fā)。
季凌到底忍不住,再次從床上跳下來,打開柜子,拿出自己的一件干凈襯衫,冷冷地丟到沙發(fā)上。
衣服已經(jīng)盡濕的楚立夏拿著襯衫進(jìn)了屋,沖了個熱水澡,復(fù)又出來,修長的兩條腿,在肥大的襯衫下晃的人眼暈。
季凌看了,喉結(jié)不由得動了動。
楚立夏從季凌對自己的冷淡中,已經(jīng)感受到她的出走,給對方造成的傷害,心里又心疼又溫暖。
小童很快依偎著楚立夏在沙發(fā)上睡熟,見小家伙已經(jīng)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她這才將望小童的目光收回,投向裝睡的李凌。
他像個石像般一動不動。
楚立夏淺笑,閉上眼睛養(yǎng)神。她就不信,他能耐著性子等到大天亮。
果然,閉目不過五分鐘,他就呼地從床上坐起來。
“說罷,為什么回來?”他冷冷地望著她,眼珠子盯著她的,滿滿的委屈和嗔怨。
“姓季的,我找到那個人了?!背⑾恼暭玖璧难劬?,一字一頓的道。
“那個人?哪個人?”季凌被弄糊涂了。
“那個殺害季風(fēng)的嫌疑人。”
“徐管家?”說出這個人,季凌不由渾身打了個冷戰(zhàn)。為了搞清楚季風(fēng)的死因,他找了這個見證者七年。
“嗯?!背⑾闹刂氐攸c(diǎn)了點(diǎn)頭。
“在哪里?”
“我?guī)闳??!?p> “你是為了這個出走?”
“一半是?!?p> “你混蛋!”季凌上前,一把把楚立夏擁到懷里,大顆大顆的淚珠滾滾而下。
自從哥哥去世后,季凌再不曾流過一滴淚,哪怕孤身一人離開祖國漂洋海外,哪怕被人欺負(fù)流落街頭。他一直以為,眼淚是懦弱者的配置,可面對從天而降的楚立夏,明白了,眼淚更是相思與愛的表達(dá)。
“姓季的,季家有內(nèi)鬼?!背⑾馁N在季凌的臉上,悄悄說完這句話,伸出另一只手,勾住季凌性感而迷人的脖頸。
離開這些天,她無時不刻不在想念眼前這個人,想念他身上獨(dú)有和迷人的味道,以及他貌似清冷,卻溫暖的懷抱。半個小時前,她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奔向出租屋時,還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想著房子有可能已經(jīng)另租他人,或者房門已經(jīng)換了新的鐵將軍,把她無情地拒之門外,怎么也想不到,里面竟然睡著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姓季的,走了之后,我就后悔了?!彼髦鴾I輕聲說。
“嗯?!奔玖枳笫直е难沂州p輕托起她被淚水打濕了的唇,貪婪地送到自己口中。
他用力的抱著她纖弱的身體,以證實(shí)這不是在夢里。直到她緩緩的喘息聲,一點(diǎn)點(diǎn)加速。
兩人投入地?fù)肀г谝黄?,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坐正身子分開。
楚立夏有些嬌羞,低頭不說話。
季凌笑著正想開口,一轉(zhuǎn)頭,竟見楚立夏的右側(cè)沙發(fā)上,小童正瞪著一又烏黑的大眼睛,呆呆地看著他們。
“小子!”季凌斷喝。小童身體一哆嗦,楚立夏聽了急忙看過去,恰與小童水汪汪的大眼睛相對,登時就傻了。
“明明知道少兒不宜,還……”小童下面的話,被季凌用眼睛瞪了回去。
他酸溜溜兒地偷瞄一眼季凌,小臉緊繃起來。
“滾到床上去?!奔玖枳叩酱扒埃匆膊豢葱⊥谎?,心想這小子也是悶壞,自己和久別重逢的老婆親近一下,他還意見蠻大?他不知道,本少爺是領(lǐng)了證,受法律保護(hù)的好不好?
小童一向怕季凌,知道自己惹惱了這位閻羅王老子,只得乖乖地重新爬上床。
楚立夏擔(dān)心小童難過,忙跟在身后,想幫他脫鞋,卻被季凌再次制止。
楚立夏不理睬季凌,幫小童脫了鞋后,又給他蓋上了被子,對他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很明確,咱倆是一伙的。
“小童乖,姐姐守著你。”楚立夏輕輕拍著小童,幫他拭掉眼角上的淚。
“姐姐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小童從被子里抽出兩只可愛的小手,緊緊抓住楚立夏。
楚立夏鼻子一酸,眼淚再次掉下來。
她以為自己離開,小童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擁有一個完整的家,不成想,這孩子對她的依賴,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他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