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你還要繼續(xù)當那丫頭的貼身保鏢?”沁水看著收拾行裝的蕭逸竹,冷冷問道。
“受人之托,終人之事?!笔捯葜竦椭^,道,“對了,懶道兄每年這個時候都來找我喝酒,你若是能碰到他,替我道聲抱歉,方便的話,再給懶道兄打些玉竹春吧,他很喜歡你做的這酒呢?!?p> “你們的約定關(guān)我屁事!還讓我搭酒……我那酒是從河里打上來嗎?說送誰就送誰?”方沁水氣憤道,“你倒是會做順水人情!”
“哦,不方便就算了?!笔捯葜竦?。
他仍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方沁水看了就來氣:“江湖上現(xiàn)在都在盛傳你已重出江湖,這消息一出,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jīng)磨好了刀,準備要與你尋仇?萬壑這般費盡心機,定是要算計你性命!”
退出江湖,意味著前塵恩仇可一筆勾銷,守江湖規(guī)矩的人,哪怕與蕭逸竹有再大的不同戴天之仇,都不能再去找他報仇;但是,只要他再入江湖,那一切就又都不一樣了。
“從我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我早就有了這樣的準備?!笔捯葜耦^也未抬。
更別說出爾反爾,再入江湖了。
“有準備?有準備你還著了妙手回春的道兒,差點兒死在常冬瓜那草包手里?你那些仇家,哪一個不比常冬瓜難纏?”
“沁水,”蕭逸竹終于整理好了簡單的幾件行裝,抬起頭看著方沁水道:“我所說的準備,是赴死的準備?!?p> 退出江湖是種逃避,但是,當已無退路,退無可退之時,要想了卻一切的紛擾,就只能償上一命了。
沁水聞言,不由喉間一哽。遲了片刻,方才輕輕道:“那……讓我陪你走這一程吧?”
“不用。”
蕭逸竹回絕的如此之快如此之決絕,讓沁水略略感到些難堪,不由紅了臉道:“你別想多了,我只是想,反正你要死,你的命給哪個仇人不是給?不如給了我,由我把你帶到我兄長墳前,親手殺了你來祭奠我兄長,才不是為了你……”
“沁水!”蕭逸竹打斷她急躁的解釋,堅定地,卻又溫柔地一把把她摟在懷中。
方沁水在突如其來的暈眩中,聽到蕭逸竹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早就知道,我們沒可能……人生苦短,別再往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沁水的眼淚悄悄流了下來??桃馓颖艿氖虑榫瓦@樣被提出來,讓她有種無所躲藏、無所遁逃的感覺,好像曝曬在陽光下的離水之魚。所謂的有緣無分就是這樣吧。即使過去了十二年、二十年,既定的命運依然無可逃避。
方沁水想掙脫,卻又貪戀這臂彎里的溫暖,那里似乎有種不屬于自己的虛幻的包容與安寧。
良久,抑或只是一瞬,方沁水緊緊閉下眼睛,再睜開,余下的淚水全都被她擠進心里,瞬間結(jié)了冰,把胸腔里的跳動的火熱凍成冰冷堅硬的鐵。她用了十分內(nèi)力,狠狠推開逸竹,抽身而去。
剛剛理順氣機的蕭逸竹冷不丁胸口受此一擊,頓時疼得呲牙咧嘴,腳下一個站不住,一直后退三步方才站定。抬頭去看時,卻只來得及看見方沁水白色的裙裾似風中落葉般倏然閃過,再不見了蹤影。
唉,會武功的女人不好惹啊。
出得房門,蕭逸竹又是一拍腦袋:不會武功的女人更不好對付!
只見房門口堵著個胖大婆娘,蕭逸竹只覺得剛出門便撞上了一堵墻。這位阿婆叉著腰,對蕭逸竹橫著眉毛:“你也要溜?想都別想!”
蕭逸竹忙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大嫂,小的不敢跑。”
胖大娘用鼻孔哼了一聲,道:“諒你不敢。你們?nèi)齻€昨天折騰了我們半宿,占了我們兩間上房,你說,該給我們多少房費?”
蕭逸竹疑惑道:“不是說房東是村長么?怎么,您就是?”
“老娘是村長家當家的!哪兒那么多的廢話,快交房費!”胖大娘很不耐煩。
“那您說,多少錢?”蕭逸竹趕忙又施一禮。
“占了兩間房,用了許多熱水,費了我不少柴,你給四十文吧。”話說出口,胖大娘似乎有些后悔,她想了想,伸出胖手使勁兒一推,逸竹剛剛走出來的那間房的木板門登時給卸掉了半拉,歪歪斜斜地掛在門框上。
蕭逸竹正看得目瞪口呆,就聽胖大娘說:“哎呀,門也被你們搞壞了,再加五十文吧!”
蕭逸竹看著淳樸的胖大娘,從腰中摸出些碎銀,大約有半兩多,放在她的胖手中,微笑道:“有勞大娘了,不知能不能再給小的一些干糧?”
片刻之后,蕭逸竹背著一大包窩頭,心滿意足地走出了白家莊。他沿著唯一的一條官道慢悠悠晃著,不多時便看見坐在路邊揉著腳的唐薇。
見蕭逸竹走過來,唐薇想走,卻是站也站不起來,只好氣鼓鼓地扭過頭不看他。
蕭逸竹走到唐薇面前蹲下身,看見她的右腳踝腫的像個大饅頭:“怎么,跑太急,扭腳了?”
唐薇依然別著頭不吭聲。
蕭逸竹并不以為意,只把裝窩頭的包袱掛在唐薇脖子上,不容她反對,便俯身將她背了起來。
“你把我放下來!”唐薇又氣又羞。
蕭逸竹不管她,自顧自往前走著:“我不明白你為什么生氣?是因為我沒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全告訴你嗎?”
唐薇拉著臉不吭聲。
蕭逸竹等了半天沒等到回答,只好又道:“薇兒,你若是不說,我就只能亂猜了。猜對猜不對的先放一邊兒,你知道嗎,動腦筋想事情是需要耗氣的,而我們習武之人,又極為需要氣息的充沛。剛才我中毒受傷,又強行調(diào)用內(nèi)力,這都使得我氣息已經(jīng)受損了。在這種情況下,讓我再耗氣想些沒頭沒腦的事情,我想我的氣息,唉……”
他這半真半假的一通扯,竟讓唐薇從心中慢慢升起了些愧疚,只覺得自己太任性,明明人家為了救自己都受傷了,自己卻還揪著些沒影兒的小事情斤斤計較,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
可是……不管怎么說,唐薇始終心里憋著口氣下不去。那感覺,有些說不出的委屈,以及幾分說不出口的酸澀,甚至惶恐。
唐薇有些擔心。
可自己究竟在擔心些什么呢?
只聽蕭逸竹又是一聲長嘆:“唉……”
唐薇實在忍不住了,不由扭捏道:“我也不是因為你瞞著我才生氣,畢竟你也是受人之托……”
“那你到底是……”蕭逸竹被她說的更加納悶了。
唐薇嘟囔了句什么。
蕭逸竹完全沒聽清,只好側(cè)了頭問她:“你說什么?”
吃碗大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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