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晶笑道：“關(guān)鍵是還拿回了錢，沒白干?！?p> “知恩姐說這老板肯定是要吃官司被抓進去的，到時候所有財產(chǎn)都是違法收入會被查封，還不如讓他把該吐的吐出來?！?p> 汪銘推了王澤凱一把說：“許總這么幫我們，可得好好謝謝人家?！?p> 他愣愣地點了點頭：“嗯?！?p> 雜志插畫的項目結(jié)束，今天是張晶在麥V工作的最后一天了，工作室的小伙伴買了零食飲料歡送她。
汪銘說：“老板真小氣，今天收了一筆巨款居然只請我們吃這些?！?p> 王澤凱默默從口袋里掏出信用卡。
“吔，謝老板?！蓖翥懪踔ǎ卸鞔鞯?。
過了一會兒，張晶看到王澤凱一個人在茶水間看著手機出神，笑道：“在想什么呢？”
“嗯？”他回過神：“哦，沒什么。”
他們面前的辦公區(qū)，一群人圍著蔡琳夸獎她，她羞紅了臉，高興地大眼睛笑瞇成了一條線。
張晶忽然說道：“你知道嗎當(dāng)年我剛工作的時候也是知恩帶的我，那時候我剛畢業(yè)，她已經(jīng)是部門經(jīng)理了，每天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穿梭在辦公室里，急赤白賴地跟人吵架，把同事們都得罪了，有時候急起來連老板都罵，”說到這里她不禁笑了：“你別看她這樣啊，現(xiàn)在脾氣已經(jīng)好很多了，我那個時候才是每天都被她罵得狗血淋頭，說我腦子長著就是個擺設(shè)，我那時候恨她恨得不行，每天都在心里詛咒她，沒想到居然應(yīng)驗了，有一次她一個人搬家，摔了一跤，把腿給摔骨折了，我以為她至少要在家休息個幾周，正慶幸自己獲得了短暫的自由，沒想到打完石膏第二天她就來上班了，拄著拐杖在會議上滔滔不絕...”
“后來有次我和一個行政部的同事去銀行辦事，走了好幾家，輾轉(zhuǎn)就把公章落在地鐵上了，當(dāng)時公司有很多代辦業(yè)務(wù)都要用到公章，遺失補辦會很麻煩，更沒想到的是一回去那個同事就把責(zé)任都推到我身上，說讓我?guī)兔δ弥?，結(jié)果掉了。我那時候少不經(jīng)事，哪里受過這種委屈，被行政部的人連同他們領(lǐng)導(dǎo)一群人圍著，嚇得當(dāng)場就哭了。沒多久知恩聞聲而來，二話不說就把那個同事罵了一頓，說讓他跟著去就是為了不讓印章丟失或者挪作他用的，不然讓他跟著干什么，上海一日游嗎?還說他只會把責(zé)任推卸到新來的身上，倚老賣老也要看看自己為公司做過什么貢獻，有沒有這個資本，罵得人家領(lǐng)導(dǎo)臉上都掛不住，這才散了?！?p> “然后她又開始說我，不但腦子白長了嘴也白長了，工作不行就算了連吵架也不會，站著被人罵也不知道還嘴，還說大不了就不干了，人活一口氣，離了這破地方老娘還沒飯吃了，我被她念到忍不住笑了，她說這傻孩子別真是受刺激了吧，說著還遞了張紙巾給我讓我擦擦鼻涕?！?p> “我眼睛腫得像個桃子，她陪我坐在辦公室，我看到她給她男朋友發(fā)了條信息，說今天晚上去不了了，我讓她有事快回，我一個人坐會平復(fù)一下心情就好了，她說沒關(guān)系，反正也已經(jīng)遲到了，當(dāng)時整個辦公室只有我們這塊區(qū)域燈還亮著，我忽然就有些感觸，問她為什么這么拼，做到這種程度不累嗎？”
“她說，你問我為什么非要做到這種程度？是有什么悲慘的身世？小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家里的工廠被黑心大企業(yè)吞并了？都不是，野心不需要理由，想做什么就要去做，想得到的一切就要靠自己得到，就是這么簡單?！?p> “怎么樣？她真的是個好女人吧？后來呢我們就成了朋友，我還傻乎乎地跟她道歉，說她骨折可能是我害的，之前天天詛咒你來著，她笑得花枝亂顫，還說我真是個怪人。再后來呢她順利去了現(xiàn)在這家她夢寐以求的公司，也順利被男朋友甩了，然后就一直一個人到現(xiàn)在，其實她才是個怪人不是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人，能活得像她這么用力了?！?p> “但你知道永遠立于不敗之地有多難嗎？有句話說得好，你必須很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她自我保護慣了，拼命想證明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凈和自己過不去，這些年我看著都心疼，”張晶盯著王澤凱的眼睛認真地說：“她就是個要強要到死的傻瓜，假清高愛面子，絕對不會主動表達感情的，如果有人喜歡她，最好當(dāng)面跟她說得清清楚楚，讓她無處可逃，不得不面對...”
王澤凱一路沖出辦公室，汪銘在他身后問：“凱凱你不參加晚上的聚會了嗎？”
“不去了，你們多吃點?！彼h遠地說道。
許知恩正在打車，一輛吉普忽然停在她面前，王澤凱從車里探出頭。
“怎么是你？”她意外道。
“我來接你下班啊，上車吧。”他說。
許知恩一臉猶疑地退后了幾步。
“快點啦，車不能在這里停很久。”
她勉強坐了上去，問他：“你什么時候買的車??？”
“工作室的車，主要是給幾個攝影師用的，拍外景太辛苦了。”
“你…要帶我開去哪里？”
“一個看路燈很美的地方?！?p> 王澤凱帶她來到奧汀大廈樓下，這個時間基本整個大樓都是黑的，只零星亮了幾個窗戶的燈，她倒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以前也有負責(zé)過項目是和奧汀合作的，但沒有晚上來過。
“你帶我來這里干嘛??？”許知恩問。
“噓…”他示意她不要出聲。
門口的保安大叔正昏昏欲睡，王澤凱幫她提著高跟鞋，兩個人蹲著，躡手躡腳從保安室門口走進去，乘上電梯，他按下二十九層。
原來他是要帶她去奧汀大廈頂樓看夜景，這里和睿星所在的樓宇集中的地區(qū)不一樣，這里很空曠，視野很好，樓下就是一條繁華的街道，往遠一點看立交橋上車水馬龍，路燈、車燈星星點點連城一片，再遠甚至可以看到黃浦江，外灘兩岸的建筑散發(fā)著悠遠而輝煌的光，正是不夜城霓虹華燈，絢麗奪目，大氣又不失小資的海派風(fēng)景。
“這里的燈不孤單了吧?！彼f。
許知恩不自禁地笑了：“嗯，只是這兒的人吶，太淡漠了，美其名曰有距離感，生活嘛，還是熱鬧一點的好。”
王澤凱牽起她的手說：“以后有我一直陪在你身邊，永遠都不會讓你孤單的。”
天上一輪冷月照亮這空蕩蕩的樓頂，她不能假裝自己沒有聽到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