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V和火星視頻的合約還有六個月到期,本來六個月后,王澤凱和她之間就可以徹底毫無牽絆了,但她非要背后搞一點小動作,貝佳說的沒錯,只要兩個人還有交集,就注定斷不干凈,就連林怡遲疑的目光都在告訴她,以工作為由留住男人,這種劇情簡直狗血過八點檔。
說白了吧,許知恩就是后悔了,雖然她不承認,但她確實后悔了。
可惜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在一起的時候怎么就不懂得珍惜。
她剛開完會,抱著電腦端著咖啡,匆匆趕回辦公室,正巧在走廊上遇到王澤凱,兩個人都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許知恩躊躇了一下,問他:“有時間嗎?可以聊兩句嗎?”。
王澤凱看了看手表,冷淡地說:“我現(xiàn)在準備回工作室了,下午還有別的事?!?p> 見他對自己依舊沒有好臉色,許知恩心涼了一下,訕訕地說:“哦,這樣啊,那,那你先去忙吧?!?p> “不過...”王澤凱一開口,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怔住了,挪不開步子。
“不過周五晚上,我們工作室會舉辦一個攝影愛好者聚會,沒什么,就是一個小型的沙龍,嗯...我想就是...就是你拍照也拍了一段時間了,要不要...”
“我要來參加。”許知恩搶著回答。
“哦,”許知恩答應的這么爽快,反倒讓王澤凱有些手足無措:“那...大家都會帶作品過來,你也可以準備一下,如果沒時間就算了?!?p> 她又馬上說:“我會盡量準備的?!?p> “好,那,周五見?!?p> “周五見?!?p> 許知恩回到辦公室,就因為這個小小的約定,心情激動地跟第一次談戀愛一樣,也忘了自己曾經(jīng)說過,如果和王澤凱分手了,是不會和他做朋友的,她勸慰自己,這種男女朋友分手了就老死不相往來,是小孩子的做法,作為一個心胸寬廣的成年人,和前任保持朋友關系,不對,是以朋友的名義留在他身邊,也沒什么不對的。
她正在給自己羅織各種借口,這時辦公室的電話忽然響了,是宋祁和打來的,讓她來一下他辦公室。
許知恩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林怡和任梁也都在,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下午不是需求評審會嗎?你們怎么都在?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許總,”任梁說:“你還記得你在睿星的時候,當時我們也規(guī)劃過一個智能營銷平臺,都快立項了,但最后被李馨斃了,沒能做得起來,然后你先離開了公司,我和吳靜也走了?!?p> “記得啊,當然記得,怎么了?”
“EVA已經(jīng)經(jīng)過上線前的第一輪預熱了,呃...”林怡欲言又止,思索了一下,又說:“現(xiàn)在在業(yè)內(nèi)收到了廣泛的關注,你是知道的?!?p> “嗯,我知道啊,”許知恩點點頭,開玩笑道:“這是好事啊,干嘛想來邀功啊?!?p> 任梁說:“但是...但是現(xiàn)在睿星說EVA這個項目,整體都是許總你還在他們公司就職的時候就設計好的,知識產(chǎn)權屬于睿星,甚至說我們在搭建EVA的時候直接使用了受版權保護的代碼程序,要對我們提起訴訟?!?p> 許知恩聽罷沉吟半晌,然后簡單地說了一句:“讓他們起訴?!?p> “什么?”任梁和林怡都是一臉驚訝。
“讓他們起訴啊,能打贏算我輸,”許知恩情緒激動:“受版權保護的代碼是什么鬼,那講話還受版權保護呢,寫字還受版權保護呢,不是我說大話,要這么搞行業(yè)倒退十年,大家都別干了,抱著一起死,來吧?!?p> 林怡說:“國內(nèi)的知識產(chǎn)權案本來就很難定性,而且曠日持久,這對對方來說是無所謂,但這會影響EVA投入市場的進程甚至整個品牌給人的印象?!?p> “那不然怎么辦,”許知恩雙手一攤:“既然對方挑釁,我們沒道理妥協(xié)?!?p> 林怡也不想讓步,據(jù)理力爭:“但如果不走線下協(xié)商調(diào)解,一旦真的對簿公堂,如果官司打輸了,火星很可能會面臨巨額的賠償金?!?p> 這時,宋祁和冷不防插話:“我也同意走訴訟?!?p> 林怡和任梁兩個人都是一臉“兩位老板能不能不要這么任性”的表情,無奈地看著他們。
“哎呀,你們要往好的方面想,”許知恩安慰他們:“這足以說明EVA的競爭力很強,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所以才會遭人眼紅嫉妒啊,而且如果真的上法庭,對EVA也是一種反面宣傳啊,黑紅懂不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p> 她的理論聽著很有道理,好像說服了所有人。
“但有一點很奇怪,”林怡轉頭問宋祁和:“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接到睿星的訴狀,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祁和沒想到她會這么問,慌亂了一下:“我?我...我聽一個朋友說的,那什么,你們先去忙吧,”他看著許知恩:“你留一下。”
“怎么了,老板還有什么吩咐?”
宋祁和一邊用他的萬寶龍鋼筆簽署文件,一邊說:“你周五晚上有時間嗎?”
“周五?周五我有約了?!?p> 宋祁和語氣不屑:“有約?你除了上班,平時還能有什么活動,誰會約你啊?”
許知恩不耐煩道:“你管我?!?p> 宋祁和隨即可憐巴巴地說:“周五是我朋友小孩的滿月宴,這種場合我一個人去很沒面子的,你就不能陪我去一下嗎?”
“不能,”許知恩一口回絕:“沒什么別的事我先出去了?!?p> “誒...你...”
周五晚上,下了班許知恩就跑回家,拿出挑好的衣服換上,對著鏡子開始刷睫毛膏,刷了幾下還嫌不夠濃密,又用睫毛夾狠命地夾了一通,抹上她自認為有文青氣質(zhì)的煙熏玫瑰色口紅,補了補眼下和嘴角的粉,這才滿意地照了照鏡子。
她急不可耐地下樓跳上出租車,趕到麥V的時候,攝影沙龍已經(jīng)開始了,本來以為只是一個友人的聚會,沒想到在布置和catering上還花了不少巧思,有番茄碎三文魚烤面包,各種芝士和火腿,插了瑞典國旗的肉丸子可以直接拿起來送進嘴里,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蛋糕,小吃,飲料和酒,辦公室的墻上,桌上都放著攝影作品,許知恩對王澤凱的攝影風格已經(jīng)很熟悉了,可以看得出其中大多都出自于他之手,桌椅間的過道上也有立著的相框架子,擺放得錯落有致,讓人驚喜又有意境。
對著美食和美圖欣賞了五分鐘,許知恩的眼睛就忍不住四處張望起來,想從零零散散的人群里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許總,你來啦。”汪銘看到她,和她打招呼。
“嗯,呃...”許知恩不知道該說什么。
汪銘馬上意會:“你是想找小凱吧,他在樓道里打電話一會兒就過來?!?p> 他們關系這么好,想必她和王澤凱的故事,汪銘都是知道的,當初義正言辭要分手的人是她,現(xiàn)在追上門的人也是她,想到這一層,許知恩微微紅了臉:“哦,好,那我等他一會兒。”
汪銘笑笑:“那我先去忙了,你餓了就自己拿東西吃,別客氣啊。”
“嗯?!彼刂翥懼傅姆较蜃?,打開樓道的門,黑暗中,手機屏幕發(fā)出的一點熒熒亮光。
只聽王澤凱對著電話說:“媽,你不要每個從老家來上海發(fā)展的女孩子都想介紹給我認識好不好?我真的沒有時間,對人家也不禮貌?!?p> “是,是分手了,真的分手了,沒有騙你。”
“對,我已經(jīng)從她家搬出來了?!?p>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不會隨便住到人家家里去的,好吧?!?p> “哎喲你就別操心了,把自己身體養(yǎng)好就好了?!?p> “不行,我這周和下周都沒有時間,不能去見面?!?p> 許知恩聽到王澤凱這樣說,心里堵得難受,過了好一會兒才怏怏不樂地關上門。
她意識到自己原來根本就不想跟他做朋友,她對他是有企圖心的,是別有用意,動機不純的,這個樣子又怎么能做朋友呢?
許知恩一個人默默離開了,但又不想回家,心里有些煩悶,她拿出手機給宋祁和發(fā)了條短息,問他,你在哪。
半個小時候,她人就出現(xiàn)在浦東香格里拉大酒店,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jīng)穿得很正式了,到了現(xiàn)場才發(fā)現(xiàn),一個嬰兒的滿月酒,搞得跟格萊美現(xiàn)場一樣,不但有紅毯,還有各種長槍短炮對著那個剛出生沒多久,人事不知的小孩和一大堆不認識的,可能連他名字都叫不出的阿姨叔叔一起合照,弄得許知恩有些相形見絀。
“來,笑一笑,靠近寶寶一點,茄子?!睌z影師也不管是誰,拉來就拍。
有錢人的世界真是不懂,挺有意思的,人生處處是喜劇。
但很可惜人的悲歡并不想通,很多時候只覺得他們吵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