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十里珠簾,千鐘美酒,百尺危樓。
范妃死了……范妃居然死了?!是弟弟殺了她?為什么?柳氏忙站起來,也顧不上和鄭夢溪說話,急忙的就往家中趕。
這邊柳氏剛出了門,侍女就忙湊到鄭夢溪耳邊,“夫人,柳家公子在偏廳候著呢?!?p> “他來我這兒干什么,”鄭夢溪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算了,讓他過來吧?!?p> 話音剛落,柳公子拎著沾血的劍,帶著一身血就闖了進來,“柳郎……”鄭夢溪轉眼一聲悲切,“你怎么……你怎么殺了人,你叫我怎么辦啊……”
柳公子心內(nèi)慌張,情急之下不知何處去躲,頭腦一熱就直接躲到鄭夢溪院子里來,他看她淚眼婆娑,還為著自己考慮,一絲疑慮也打消了,忙扶著美人欲墜得嬌軀,“夢兒,我……我沒有……我進了那姓范的院兒內(nèi),在她的梳妝匣子里找到了你說的手書……我剛想走,但聞到了內(nèi)室的血腥氣!我……我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我一進去就發(fā)現(xiàn)那婦人躺在床上,身上還插著我的劍!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偷東西,又不是謀財害命,我根本就沒帶著劍啊!”
“不是你做的?真的不是你?”鄭夢溪擦了擦淚珠兒。“那你怎么不和他們說清楚呢……這樣豈不是冤枉了你么……”
“當真不是我!我剛推開內(nèi)室的門,見那婦人身上插著我的劍,我見她已經(jīng)死了,想必是有人要陷害我,就把劍拔了出來,可正巧有個侍女看見了,大喊著我殺了范妃,我……我一怕……”柳公子身上粘著血,驚慌失措。
“柳郎莫怕!此事若真不是你做的,我們也不怕說不清楚,我們?nèi)ゾ┱籽瞄T……”
“夢兒他們豈能信我!”柳公子雙手抓著頭怒喊著,“殺人的是我的劍!我還在尸體身旁!又有人證在!都不用會審都能將我判了秋決!”
“那你要我怎么辦!”鄭夢溪跺跺腳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你怎么會去范妃那里偷東西呀!這樣,我記得你曾在城郊買了處小宅子,你說家中無人知曉的,你去那里躲兩天,等風頭過了,我派人找機會送你出城,等我!”她握著柳公子的手,“等我把皓兒安排妥當,等我把他托付給你姐姐,我去找你!我們回大梁,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
“夢兒……”柳公子握著美人的手,心內(nèi)也一片溫暖。
“別說了,我派人安排車馬,我把我身邊的侍女和護衛(wèi)交由你,也好幫你看著風吹草動,劍,”鄭夢溪把見從地上撿起來,把上面殘留的血跡在潔白的絹衣上蹭了蹭,“拿著去宅子里找個深坑埋了,就是有人抓到了你,就說是一早被人偷了?!?p> “好……”
“柳郎!”鄭夢溪見柳公子拔腿要走,又喚著他,“小心,等我……”
車馬已經(jīng)備好,從院里直接上車,一路奔著宅子去了。柳公子心內(nèi)忐忑,見侍女和護衛(wèi)都面色淡然,雖然心中依然驚駭,但也逐漸平靜,平靜之余心中又多出一份悲苦。他只想為自己可憐的姐姐和夢兒做些事,到底是誰要害他!
盜了他的劍殺了人,還知道他何時去院內(nèi),又恰巧被人瞧見自己把劍拔了出來!是誰?自己根本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打算,連夢兒自己都瞞著沒說去盜手書的事情,手書……柳公子摸摸胸口的那份手書,原來王爺真的打算百年之后讓夢兒殉葬……都是可愛的姐夫!要白白耽誤夢兒和姐姐的一生!
柳公子整心內(nèi)波瀾起伏,又聽見車外一陣甲胄之聲,“是巡防營的人,公子莫慌,我們就要到了?!弊o衛(wèi)在車外壓低聲音說。
一路上繞了幾圈,幸而自己當年豢養(yǎng)女子的宅子沒賣掉,也未曾和人說起,柳公子坐在偏僻的小院里心里也越發(fā)安定。侍女出門打探消息了。自己的那把兇器的劍還在侍衛(wèi)的手里。
“這個……不埋了嗎?”他問。
“不急,”那護衛(wèi)抬頭看著陰云密布的天,“再等等。”
柳公子對于幫自己隱匿的這個下人還是有那么一絲絲的感激的,于是也走到院里抬頭看天,“等什么?”
說話間那侍女進了屋,拿著個籃子上面蒙著布,關上門后,沖著侍衛(wèi)點了點頭。
柳公子雖然心中不解,但畢竟是夢兒安排的人,剛想著臉上就落下了冰冷的雨水。
他抬頭又看了眼天,忽然覺得自己的右手被人抓住,那侍衛(wèi)抓著他的手里握著自己的劍,在身后環(huán)抱自己將劍抹向了他的脖子。
“我在等雨?!?p> 等雨,雨落了血跡會攤成一片,洇濕衣衫,沒人能察覺他到底是不是自己抹樂脖子,也分辨不了血跡的噴濺。雨落了泥土會變得松軟,之前的腳印都會消失不見。
可那侍女身上一點雨水都沒有粘,下雨時她已經(jīng)站在了檐下。她掀開布,里面是柳公子管用得竹紙,她拿出硯臺輕輕的研墨,把那筆蘸了墨水又隨意的棄在桌上,她又小心翼翼得蔥書頁里取出了林令言仿造的那封柳公子的遺書。
長姐在王府忍辱多年,卻依舊要被王爺如此羞辱!巖云不忿,失手錯殺范婦,只為姐姐不平!可姐姐無辜,巖云愿以命相抵,望王爺不要追究姐姐與柳家。孩兒不孝,爹娘,珍重……
柳巖云躺在地上依然沒了生氣,侍女和侍衛(wèi)已然換了衣衫,裝在籃子里悄然離去。
柳妃跪在王府,身邊停著范妃的失身,屋外的雨漸漸小了,老王爺披著外衣冷冷的看著跪在躺下的女人。
“王爺!”侍衛(wèi)來報,“京兆衙門派人說在城郊宅子里找到了柳公子,柳公子已經(jīng)畏罪自刎了?!?p> “啊……”柳妃聽言一聲悲泣,立即昏死過去。
老王爺不耐煩的擺擺手,有人把柳妃抬了下去,那名看見柳公子殺人的侍女還跪在躺在瑟瑟發(fā)抖,也止不住的哭泣。
鄭夢溪見那二人復命回來,輕輕笑了?!澳谴罅簛淼膬蓚€人已經(jīng)出城了?”
“是,夫人?!?p> “呵,”她不屑的笑了笑,“他們想抓我的把柄還不想惹一身騷,跑得倒快,我倒是想知道,我的把柄,在哪呢?”
“夫人,畢竟是那女子偽造的信,要不要……”
“不必,他們可是楚烏閣的人,我們且用的著呢?!?p> 這邊王府血雨腥風,林令言和博衍卻繼續(xù)南下找尋博衍的祖母。博衍一邊趕著馬車,一邊還有些擔心的問,“那封信上你留的破綻京兆衙門真的查不出來嗎?”
“京兆衙門只管京城內(nèi)的瑣事,又不是朱雀堂浸淫多年之人,不會察覺,放心?!绷至钛蚤]著眼睛笑了,“怕是咱們的那位美人兒,也以為是毫無錯漏。不過不急,等我們尋完親,再回來,和她好好談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