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鸞刀破天門陣,桃花馬踏西夏川。
清河的陽光晴好,甚至有些刺眼,林令言站在清河的陽光下,卻覺得寸寸冰涼。
顧姐姐死了,她昨日晚還在顧家的小院里勸自己離開楚烏閣,今日卻已然香消玉殞。
為何?
她站在客棧上,本就是一身清淺,又披上素白的袍子,想必此刻顧光潔應(yīng)該是不在顧府,必是在沈家了,可沈子鈺就在城外,會知道嫂嫂可能已經(jīng)遇害了嗎?
顧華年昨日和林令言分別后又留在院子里和顧光潔說了好些話,到了回府之時知道郡主要尋自己,便悄悄的告訴自己的貼身侍婢當(dāng)即出府,連夜離開清河。丫鬟自從顧華年加入沈家之后就一直伴她左右,也猜出了可能郡主要趁著兩位公子不都在家的時候要對自家少夫人動手,雖然不知道郡主因為什么緣由要這樣做,但結(jié)局大抵上是兇多吉少,念及著多年主仆的情分,她繞了一圈兒還是沒有出城,暗自找了平日相熟的小廝悄悄幫自己看著沈府的動靜,到了天都大亮聽著府中驚呼一聲就沒了別的什么動靜,可小丫鬟還是覺得事情不妙,一早就敲開了顧家的門。
顧華年昨晚便同弟弟講了,自己已然嫁作他人婦,已是沈家的兒媳,要他去禹州之后,遇見難事再找沈子欽求援,其余時候,無論任何事情,都不要和沈府有任何牽扯。顧華年說這話時,眼圈微微泛紅,也暗自鋪墊好了自己自生產(chǎn)之后身子大不如前、不知壽數(shù)幾何的事實??深櫣鉂嵄砻嫔鲜菓?yīng)下了,但聽到小丫鬟這樣述說姐姐可能在沈府遭了劫難,如何能夠安心,一早便登門沈家想要探望姐姐,可當(dāng)即就吃了個閉門羹,說是少夫人突發(fā)隱疾,不便相見。
如此一來正是確認了顧華年可能已經(jīng)出事,顧光潔在府門外不肯走,他新婚的妻子也是無計可施,靈機一動,直接便把消息傳到了林令言這里。
“博衍,你速去城外大營,將此事告知沈子鈺,讓他傳消息給沈子欽。我與顧家的在一處,不會出什么問題的?!绷至钛源蜷_房門看著顧家的小廝,交給她一大包銀子,“知道哪有棺材鋪嗎?”
小廝接過銀子,不知所措的點了點頭。
“找你們家管事兒的,告訴他讓顧家的人先看好了沈家的幾處偏門、側(cè)門,拿著這銀子給我弄幾場出殯的隊伍,排場越大越好,不必吹拉彈唱,但要把沈家出入的幾條主道、巷子都給我死死的堵住,沈家的人出入可以,但一輛車都不準(zhǔn)放過去!”
小廝和管事兒的都是自小就在顧家當(dāng)差的,顧家對待下人向來親厚,如今大小姐在沈家病得蹊蹺,就算是生了隱疾,弟弟不能相見,總不能不讓弟妹見面啊,分明是又折磨大小姐了。當(dāng)時拿著錢袋就跑了出去。
顧姐姐如今生死未卜,但就顧姐姐要丫鬟離開清河的舉動想必是猜到了自己兇多吉少,而且死的可能性恐怕更大一些。但就算顧光潔心中有所疑慮,沈家畢竟是郡主府邸,豈是他能夠闖的?唯今之計,只有等沈子鈺回來,而自己先偷偷溜進沈家探查情況。
林令言剛剛除了客棧,博衍居然還沒走,已然備好了兩匹馬,“清河你更熟悉,我去沈家,我會事先告知顧光潔,要他穩(wěn)住,你去找沈子鈺?!辈┭芸戳至钛月杂行┆q豫,“沈家的不認識我,就算我被抓到,也不會牽連顧家?!?p> 林令言也知道自己如今身體大不如前,也不過是習(xí)慣性不想讓身邊的冒險,可自己此時做個傳話的確實是最合適的,也沒有再說什么,騎著馬就走了。
一路狂奔至軍營,遠遠的就看見大門口有三五個人大老遠的架著一個人往外趕,那人哭喊著,連聲音都已經(jīng)嘶啞,想必那人是顧光潔派來尋沈子鈺的,但郡主該是已經(jīng)打好了招呼,想到了顧家回來尋人,但也不會派來幾個人,只要在大門口攔住了,軍營那么大,制住了這么一個人,等到顧家再派人過來尋,沈子鈺得知消息的時候怕是顧華年都要被偷偷下葬了。
林令言看著這群人已將那人圍住一頓痛毆,暫時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但是她也沒有那個時間去救顧家小廝的性命,只能吸引開官兵的注意力,當(dāng)即又狠狠地抽了馬一鞭子,也不管軍營中是否有人,沖著大門口就闖了進去!
這清河大營常年沒有戰(zhàn)事,本來管理就偏為松懈,哪里見過有人闖營的陣仗,反應(yīng)過來奔著門口追過來林令言已經(jīng)跑出去老遠,林令言邊跑邊喊,“軍情急報!沈子鈺沈大人何在?速速出來相見!”
這一下子大家似乎都有些懵神,軍營中沒有女子,但是眼前這女子英姿颯爽,喊話也是中氣十足,策馬揚鞭也是副練家子的模樣,又是個生面孔,誰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將林令言團團圍住,看著她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也不敢怎么樣,有個團練見狀出頭探問,“敢問姑娘報的是何處軍情?何故由一女子來找我家沈大人?!?p> 這一下子人群中議論紛紛,女子來找自己小沈大人,還是個俏生生的小丫頭,有些人還吃吃笑了起來。林令言倒也不懼,面色冷厲的看著那名團練,略微嘲諷的看著他,“邢州徐氏,找不找得你家大人?還不速速通傳!”
那團練面色一凜,邢州徐氏?邢州有名的徐氏就只有徐平疆了,難不成此人是徐平疆的女兒?徐家女子也是在軍營中長大的,傳言性情最是火辣,也是個惹不得的角色,這要是得罪了徐平疆,自己的仕途也就到了頭了。當(dāng)即鞠躬行禮,忙不迭的指明了練兵場的位置。
林令言騎馬馳行,這邊兒闖營鬧出了不少動靜,沈子鈺也正要過來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正巧看到林令言騎馬而來。
來不及驚喜,他瞬間便明白了這只可能是清河出了什么只有自己能解決的事情,而在清河只有自己能解決的事情,那就只有沈家。
沈子鈺暗自咬著牙,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