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潼趕到時,安溪若已經(jīng)在茶館樓下站著了。突然扔下小溪,幻潼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以后這種事,你要帶上我。一個人做英雄,小氣?!卑蚕舻故菦]有因為這個生氣,開了個玩笑便沒再提起了。
“一定一定,我們以后就是雌雄雙俠?!被娩姲蚕魶]有怪罪,便也沒有再沉悶著。
“誰要和你做雌雄雙俠啊?!?p> “你啊,我就只和你做?!?p> 二人一路有說有笑,關系十分融洽。來京都有些日子了,這是幻潼最開心的一天。
到白虎營時,天色已晚,大家也差不多都睡下了。
兩人躡手躡腳的回到定安居,發(fā)現(xiàn)院子里還坐著一人,拎著酒壺,依靠在門廊的柱子上。
幻潼示意安溪若先回屋子,自己則是走到了那人身邊,吹了吹臺階,在他身旁坐下了。
喝酒的不是別人,正是白天敗給幻潼的冉桂。
“一個人喝悶酒啊。”
“不用你管?!笨粗磉厱r幻潼,冉桂白里一眼,向柱子擠了擠,不想挨幻潼太近。
“輸給我,不丟人?!?p> 冉桂沒再接話,自顧自的喝著酒。
“我六歲離開了父母去學武,十二歲就上戰(zhàn)場了。你知道戰(zhàn)場有多殘酷嗎,和我一起的那些士兵,就死在我眼前,我卻無能為力?!?p> 冉桂輕哼一聲,依舊沒有開口。
“司徒灝是我養(yǎng)父,我親生父親好像不是很喜歡,不然,他怎么忍心把只有六歲的我送走。”
幻潼看向冉桂,伸出手,“可以給我喝一口嗎?”
冉桂猶豫了一下,把酒壺遞給幻潼?;娩凸嘁豢冢钗艘豢跉?,繼續(xù)講他的故事。
“十二歲在戰(zhàn)場上我就想,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要活著走到父親面前告訴他,沒有他,我也能活的很好,我也能干大事?!?p> “給我講這個干嘛?!比焦鹨呀?jīng)漸漸放下了對幻潼的戒備,他發(fā)現(xiàn),幻潼有著和他一樣的悲慘童年。
“因為覺得我們很像,你和我?!?p> 冉桂發(fā)現(xiàn),幻潼很認真,認真的時候,眼睛中有光。
“像?至少你還有機會這樣光明正大的活著,而我,只能是過街老鼠,走到哪都是人人喊打?!?p> 冉桂又喝了兩口酒,酒水順著下巴滴落,在他的長衫上留下了一個水痕。
“不去試著反抗,怎么知道結果會不會不同?!?p> “反抗?你怎么知道我沒試過,不過都是徒勞而已?!比焦鹨呀?jīng)不想再和幻潼聊下去了,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準備回去。
幻潼站起來來住了冉桂,盯著他的眼睛。
“有個已經(jīng)成功了的人想要幫你,你不感興趣嘛?!?p> 冉桂看著幻潼,心中已經(jīng)動搖。
“反正已經(jīng)失敗了那么多次,再試一次,失敗了也不會怎樣?!?p> 幻潼發(fā)現(xiàn)冉桂已經(jīng)開始心動了,便繼續(xù)勸說。
“那,我相信你一次。”
冉桂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猶豫了很久才開口。
兩人對著月光把酒壺里的酒都喝干了,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翌日清晨,冉桂起得出奇的早,除了幻潼,大家都很吃驚。冉桂換下平日里的夸張服飾,只穿了一件素色長袍。
大家都對冉桂的變化感到詫異,只有趙振宇看了一眼幻潼,嘴角微微上揚,五皇子看上的人,果然不錯。
皇宮,華坤宮。
“母后這么早喚兒臣來,是出了什么事?”
三皇子坐在華坤宮內,看著端坐在上方的皇后南素黎。
“兵部尚書李大人的嫡長女李婉清,前些日子已經(jīng)及笄了。”
“對于這些事情,兒臣并不清楚?!?p> 三皇子滕子珩嘴上說著不清楚,心里卻很明吧,母后在催自己的婚事。
“婉清那姑娘不錯,母后很喜歡,做你的正妃也很合適。”
“兒臣明白了?!?p> 三皇子,作為一個皇子其實很可悲,喜歡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就像今天,他除了接受,別無選擇。
“昨天夜市上,幻潼幫了婉清的妹妹婉竹,那小丫頭纏著婉清滿城找人呢。你去幫幫她們吧,是個不錯的機會。”
“兒臣明白?!?p> 皇后看著坐在下面的三皇子,整日里只會說“兒臣明白”,打了個哈欠,覺得和三皇子聊天實在是無趣。
“好了,你回去吧,記得把事情辦好?!?p> 說完便沒再留戀,讓身邊的丫鬟攙扶著回到里屋了。
三皇子嘆了一口氣,每次都是這樣簡單的對話,他也不喜歡這種氛圍。
“三皇子,您等等?!?p> 追出來的是那個長得很像安溪若的小丫頭。
“芷若啊,又來打聽你姐姐的事情嘛?!比首訉Υ@個小丫頭總是格外有信心。
安芷若低著頭,輕輕的發(fā)出了一聲“嗯”。
“我也好久沒看到過溪若了,等我見到她,會幫你告訴她你想她了的?!?p> 三皇子難得笑得這么溫柔,只是他提到安溪若是,目光中都有了柔情。
“謝謝三皇子?!卑曹迫粢恢睕]敢抬頭,只是不停的絞弄著衣袖。
“快回去吧?!闭f完還輕輕拍了拍安芷若的肩膀,然后笑著離開了。
直到三皇子走遠,安芷若才抬起頭,望著三皇子的背影發(fā)呆。
靜心齋,一樓大堂。
“掌柜的,昨天那個從二樓隔間出來的公子,到底是誰?!崩钔裰褡诖筇玫囊巫由希话讯虅ε脑谧雷由?。
“草民,草民真的不知道啊?!闭乒竦恼驹谧琅?,腿有些發(fā)抖。
“你的客人,你告訴我你不知道,本小姐才不信。”
“婉竹,別為難掌柜了,他也許真的不知道呢?!?p> 坐在李婉竹身旁的人,年紀大一些,看上去更溫婉,一直在勸說李婉竹回家。
“李小姐想找的人,本宮正巧認識?!?p> 三皇子突然出現(xiàn),嚇得圍觀百姓跪倒一片,兩位李家小姐也趕忙起身行禮。
“本宮帶兩位小姐去見那位公子吧,馬車就在外面,走吧。”
李婉竹二話不說就跳上了馬車,李婉清跟在后面謝過了三皇子,才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三皇子,那位公子叫什么呀?!崩钔裰衿饺绽锉慊顫姡词故侨首右矝]有畏手畏腳。
“婉竹,不得無理?!崩钔袂逵柍饬死钔裰窈?,又轉過頭看向三皇子,“三皇子莫怪,家妹有些莽撞,還望三皇子海涵?!?p> “無礙。那公子是白虎營的參領,司徒幻潼?!?p> 三皇子全程臉上掛著笑,不像是假笑,卻也沒有那么真實。
“原來是他啊?!崩钔裰褚恍某磷碓谧约旱氖澜缋?,完全忘記了自己在三皇子的馬車里。
李婉清非常抱歉地看著三皇子,三皇子還是微笑,安撫了李婉清,無聲地表達了他不介意。
謙謙公子,溫文爾雅,李婉清看來也不禁心生歡喜。轉念想起兩日前,父親曾私下問自己,覺得三皇子如何,心中泛起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