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生在李沉檀的幫助下爬上了鎮(zhèn)靈司的圍墻,二人蹲在圍墻上向鎮(zhèn)靈司內(nèi)觀望著,平平無奇的小院中沒有玉宇樓閣,也沒有小橋流水,且不說是個實權(quán)衙門,就算是比起一路行來所見的富賈豪紳的私宅都多有不如。
“這也太寒酸了?!崩钇缴舨皇且宦飞下犣w夕彤講起過許多鎮(zhèn)靈司的許多特權(quán),很難把眼前的小院和哪個傳說中的衙門聯(lián)系在一起,言語間充斥著掩飾不住的失望。
李沉檀雖然沒有說話,但看著眼前的景象也有一絲懷疑,據(jù)之前趙夕彤所言,滿編制的鎮(zhèn)靈司不下千人之眾,就算有一半人輪換著出任務(wù)不在司內(nèi),以這個小院的規(guī)模來說也完全不夠容納五百人,更何況今天乃是考試的日子,但眼前的小院中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沒有,詭異的氣氛不由得讓李沉檀十分疑惑,難不成這是第二重考驗?
“想什么呢,咱倆到底下不下去啊?”李平生用手肘碰了碰李沉檀,又到了拿主意的時候,就需要靠李沉檀來做抉擇了。
“當然要下去,難不成咱倆原路回去么?”
說著,李沉檀一躍而下,李平生慢了半步,卻也同時從圍墻上跳了下來。
就在下落的瞬間李平生感覺眼前白光一閃,刺眼的光輝晃得他下意識的閉緊了眼睛。只感覺腳下傳來一陣微微的疼痛,心想著這便是安全落地了,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呆在原地目瞪口呆。
“李沉檀,是我眼花了么?”李平生下意識的轉(zhuǎn)頭尋找著李沉檀,但身邊完全沒有了李沉檀的蹤跡。猛得一轉(zhuǎn)頭,李沉檀還是不在,李平生焦慮的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李沉檀根本就不在自己身邊。
李平生有點慌了,這一跳還跳得千里瞬移了不成?
李平生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望著四周的景象咽了一口口水,此時的李平生正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自己的四周似乎是四條筆直的大道,而自己正處在一個十字路口的正中間,四周空無一物,只不過這里處處透著古怪,腳下的大道平坦異常,且十分堅硬,是自己從來沒見過的材質(zhì),要是馬車跑在上面只怕連一絲的顛簸都不會有。上面用白色的“石灰”畫著一條條的白線,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更加詭異的是每一條大道上都有一個圓形的立柱,上面掛著奇怪的燈籠,排列著紅黃藍三種顏色的“燈籠”。這詭異的燈籠還不停地閃爍,最最最詭異的是,無人控制的“燈籠”在紅黃綠三種顏色間頻繁的切換著,可是這一切都是自行完成,上面連一個人都沒有。
李平生被眼前的一切徹底嚇得一動不敢動,他只覺得那“燈籠”實在過于詭異,難不成是看不見的“鬼”在操縱著一切不成?
對峙良久,李平生見那三色燈籠除了變換顏色之外再無其他,這才慢慢放下心來,緩緩的原地坐下,思考著此間經(jīng)歷的前因后果。
“別著急別著急,捋一下?!崩钇缴]著眼睛似乎想找到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
“今天早上我吃了三個包子,然后李沉檀說別到了考試的時候懶驢上磨屎尿多,就再不讓我吃了,我憤憤不平的悄悄對著她放了三個悶屁,沒被她發(fā)現(xiàn)。我倆出了趙府之后我看出她化妝了,我說好丑,然后她把我揍了。再然后我在街上看見賣燒餅的想讓她給我買一個,因為我沒吃飽,她不同意我就在心里罵了她兩句摳門,之后我們就到了鎮(zhèn)靈司,我要摸大門她不讓我摸,我非要摸,然后我就被一個怪人給摸了,怪人就給了我倆一個提示,李沉檀死笨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之后一個眼神不太好喜歡斜眼看人的傻子來了,摸了下鎮(zhèn)靈司的門就被打飛了,我覺得活該,李沉檀也覺得活該。隨后聰明的我就找到了一塊大石頭,李沉檀說這就是怪人提示的關(guān)鍵,我倆就借著石頭爬上了鎮(zhèn)靈司的圍墻,我問她跳不跳她說不跳是孫子,然后我倆就跳下去了。。。。不對她好像沒說不跳是龜孫子。。。?!?p> 李平生煩躁的撓了撓頭“可我為什么到這了啊,這是哪???我家李沉檀呢?”
眼前的情況不明李平生也不敢胡亂走動,萬一李沉檀就落在不遠處尋找自己怎么辦,無奈之下李平生只能坐在原地抱著肩膀,繼續(xù)回想著今天經(jīng)過的所有細節(jié),想找到一些線索。
再看李沉檀這邊就沒有李平生那么悠閑了,和李平生的經(jīng)歷差不多,李沉檀一落地就發(fā)現(xiàn)李平生不見了,更詭異的是自己一落地就發(fā)現(xiàn)腳下濺起了無數(shù)的“水花”,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水花,分明是鮮血匯聚的血河!足足湮沒了李沉檀的腳踝!四周的空氣中更是漂浮著肉眼可見的血霧,無數(shù)俱身首分離的尸體漂浮在血河之上,宛如一個巨大的修羅場。
李沉檀自然是不怕這些的,生命的去來在她看來不過是明滅的花火,只要不涉及自己在意的人,例如李平生,妖神,其余的一切都與她毫不相關(guān)。唯一讓她有些擔心的是,李平生不見了,不過好在以李平生膽小怕事的性格總不至于自找麻煩尋死,再不濟還有個妖神幫忙,不至于有太大的危險。
心下大定的李沉檀穩(wěn)住心神,一個金色的法陣憑空出現(xiàn)在右手邊,李沉檀伸手探入其中,泣鬼神被其從法陣中抽了出來。四周如此濃重的血腥之氣,只怕不是什么安全的地帶,妖族生存法則的第一條,永遠對陌生的環(huán)境懷有警惕之心。
“希望平生別離我太遠?!?p> 此時的李沉檀還以為李平生被傳送到了和她相同的環(huán)境,一心想著快點找到李平生,卻不知道李平生同樣懷著相同的想法等待著她。身處完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各懷心思,卻不知道各自的麻煩即將到來。
李沉檀習(xí)慣性的晃了晃脖子,這是她每次提起精神時的小動作,這一次泣鬼神直接出鞘被其緊緊的握在手中,以便應(yīng)付隨時出現(xiàn)的麻煩。李沉檀再一次環(huán)顧四周,確定沒有危險后,提著泣鬼神一步一步的小心向血河的上游走去。
鎮(zhèn)靈司
一個占地廣闊的大殿之內(nèi),一群人似乎正在討論著什么。
大殿正中一把造型詭異的椅子位列正中,四周均勻排列著八把質(zhì)地不凡的椅子。九把椅子之上有的坐了人有的空著,而大堂之上則站著許多身著鎮(zhèn)靈司制式長袍的人,他們一個個均是面色凝重,這群人正前方的地上擺著一具燒得焦黑已然看不清面容的尸體,氣氛很是詭異。
“荀姨,虞帥怎么還不來?”趙夕彤稚嫩的臉上掛著怒容,顯然此時的她很不高興,只有在與荀慕瑤說話時臉色才好了幾分,若是換個人說不好會直接喊出來。
荀慕瑤眉頭緊皺“可能是在忙鎮(zhèn)靈幻境的事吧,估計一會就來了。”
“小夕彤你稍安勿躁,今天怎么說也是考試的日子,虞帥晚點過來也正常,咱們就安心等一會。”
說話的人居然是之前在鎮(zhèn)靈司門口給予李平生與李沉檀提示的怪人,此人此時居然能在大殿僅有的九把椅子中占有一席之地,還能與趙夕彤與荀慕瑤并肩而坐,可見身份極高。
“我等不了了!我現(xiàn)在就去把長安翻個遍,要是被我抓住了殺劉達哥的鬼靈我就一錘錘死他!丟人!居然在長安腳下讓鬼靈這么囂張!丟人!”趙夕彤少年意氣,看著眼前宛如焦炭的劉達的尸體,頓時火冒三丈,鎮(zhèn)靈司自成立以來何時受過這種委屈,鬼靈居然敢在長安門口殺人,而且殺的是鎮(zhèn)靈司的人這讓她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夕彤,你坐下!”荀慕瑤趕緊拉住了怒火中燒的趙夕彤。
“什么時候的事?”
“不好意思回來晚了啊?!?p> 兩個男子的聲音從大殿外傳來,一人正是曾經(jīng)教訓(xùn)過金雕王的天極劍仙陸云舟,而另外一人則長相奇特,此人紅發(fā)閉眼,鼻骨奇高,不似中原人長相,分明是個來自西域的外國人。
“你倆可算回來了。”
二人走到劉達燒焦的尸體前方停下了腳步。
陸云舟看著劉達燒焦的尸體也不禁眉頭一皺,但隨后伸出手拍了拍那長相奇特的男子的肩膀“羅辻,別太難過了?!?p> 被稱為羅辻的男子面無表情,只是蹲下身軀,從懷中取出一本寫著不明文字的小書,輕輕放在了尸體上,垂在身旁的左手緊緊我進了拳頭,整個身體都在輕微的顫抖,但短暫的一瞬便又很好的掩蓋了過去。
“劉達是我最好的朋友和下屬,我真的很難過,難過得甚至想要哭出來,但是難過不能解決問題,請各位相信我博古那羅辻,他的事情我會親自解決,但現(xiàn)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不要因為劉達的事而壞了虞帥的大計。”
羅辻緩緩站起了身“達,你沒有家人,就讓我擅自主張,將你的身軀粉化,希望你得到主的指引,走向安寧的天國。阿拉阿胡阿克巴!”他的雙目緊閉,雙指劃過雙眼,似乎是在祈禱,緊接著,劉達的尸體上突然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片刻之間便被焚化,連灰燼都沒有留下。
羅辻再不多言,與陸云舟分列兩旁的椅子之上。
“誒?星沉呢?出任務(wù)沒回來嗎?”陸云舟見一把椅子上空空如也轉(zhuǎn)頭向荀慕瑤問道。
“星沉正在主持幻境,你也知道除了他咱們都做不來,只怕今天是沒發(fā)過來了?!避髂浆幋鸬?。
陸云舟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今天是鎮(zhèn)靈司考試的日子,我怎么把這件事給忘了。”
“云舟,你居然沒有問起我還真是讓我難過?!币粋€女子突然出現(xiàn)在陸云舟身旁的椅子之上,在場的所有人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她是何時出現(xiàn)的,只不過她的口音十分蹩腳,而且沒有像一般大唐女子那樣留著長發(fā),而是齊肩長的短發(fā),穿著雖然也和大唐女子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卻也有一絲不同,倒像是經(jīng)過了一些改良。
“呦,不敢不敢,這不還沒來得及問呢么?!标懺浦蹠囊恍s忙回答道,似乎對于女子的突然出現(xiàn)毫不驚訝。
女子突然湊近陸云舟的身邊,用力聞了聞,隨后轉(zhuǎn)頭對眾人笑著說道“云舟的身上有女子的香氣,只怕是出任務(wù)的時候又傷了不知哪個女子的心了,大唐的男子要是都像云舟這樣可真是太可怕了。”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云舟是渣男怎么了,你們倭國就沒有渣男了嗎?”怪人突然接話道。
“當然也是有的,只不過云舟是我見過最渣的一個而已。話說你殷時雨也是渣男嗎?”
怪人一臉的別扭“千穗啊,我們大唐是不興這么問別人的?!?p> “哦,我懂了,不喜歡打理自己的男人是不會有女人喜歡的?!闭f到此處被稱為千穗的女子呵呵的笑著,殷時雨一陣吃癟。
“喂,我說一之瀨你們幾個,你們開玩笑都不看場合的嗎,你們照顧下羅辻的情緒啊。”趙夕彤自然是沒法加入到這種和她年齡不符的對話中去,她仍然沉浸在憤怒之中。
“小夕彤不要生氣,我們的心情同樣沉重,但是自我們加入到鎮(zhèn)靈司那天開始便已有了和劉達一樣遭遇的覺悟,我們殺鬼靈,鬼靈殺我們,用大唐的俗語來講就是天經(jīng)地義,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我希望你們不要難過,幫我報仇就好了,所以劉達的仇不止是羅辻的事情,也是我們所有人的事情,我相信劉達也不希望我們用他的死亡為難自己?!币恢疄|千穗緩緩的說道。
“夕彤,不要在意我,我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我在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而已?!绷_辻仍然面無表情的說道。
趙夕彤聽眾人這樣一說也覺得自己有些反應(yīng)過度,便噘著嘴哼了一聲向后仰躺在與其身形不符的椅子上不再說話。
“星沉在主持大陣,潮音慣例不知道去哪了不參加,虞帥十有八九也不會來了,那咱們就基本算是到齊了,不等他了,那就直接開始吧”荀慕瑤充當了主持人的角色,不過其余眾人似乎早已習(xí)以為常,沒有任何反對意見,似乎不是由她主持反而不對。
“千穗。”
“好的,那就由我來說說事情的經(jīng)過?!?p> 一之瀨千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大廳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