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我服了解藥,身上過敏的紅點漸漸消退,瑄珩看到后驚喜不已,重新鑄造了馬車,用面紗將我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才帶著我快馬加鞭的離開。
我突然想起青州城主死前的話,山崖下被撕咬的尸體,破碎的祈靈珠,也就是說,有人趕在他們之前,幫我偽造了尸體,徹底絕了他們爭奪的心思,這么多年我才得以茍活,那么,是誰呢,師父嗎?為什么?
看來,無言閣必須要去了。
我趁著與瑄珩對弈,假裝無意的提道:“師兄,我聽說江湖上有個無言閣,是專門買賣消息的?”
瑄珩毫不費力的將我的琪子圍堵,大殺四方:“有啊,媚兒想要買消息?”
我無力還擊,將手中的棋子放回:“不是,就是覺得應(yīng)該很賺錢,是個不錯的買賣,打聽打聽,我也弄一個,以后賺了錢,孝敬師父和師兄啊?!?p> 他一邊收拾起盤,一邊笑著說:“媚兒好志向啊,不過萬事有師兄呢,你不必想那么多?!?p> 我倚在軟塌上:“那就當(dāng)故事,左右無聊,師兄與我講講唄。”
他將棋盤收拾完畢,遞給我兩包蠶豆,一邊烹茶,一邊給我講故事:“那無言閣就在京城十里外的郊區(qū),閣內(nèi)遍布奇門遁甲,機關(guān)重重,每年上門求取消息的人無數(shù),收費極高,據(jù)說只要出的起錢,大到皇帝在議政殿里打了幾個噴嚏,小到農(nóng)夫地里熟了幾根莊稼,他們都能知道,無言閣世代鐵律,一生不得說一句假話,否則,自棄離族,死后不得魂歸故里,是以這些年無言閣越做越大,成為江湖上人人敬重,又人人憎惡的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不過,如今的閣主君無言是個喜怒無常的,生意全靠喜好,心情不佳,無論多少錢放到他面前,他都不會說一個字,難以捉摸的很。”
我將剝好的蠶豆分給瑄珩:“這故事沒什么意思,我們還有多久能到?。炕鼐┏鞘侨ツ慵覇??師兄帶過女孩子回家嗎?我需不需要買些禮物送給你的家人?”
瑄珩拿起蠶豆,細細品嘗,舉手投足,別有一番風(fēng)味:“我已襲爵,重新開府,不與時家的人住在一起,我父母都在時家祠堂住著,逢年過節(jié),才會團聚,禮物就不必了,還有兩天就到了,安心住著,有師兄在,什么都不用怕!”
父母,瑄珩父母健在,我不自覺抓著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問:“師兄,你的父母,對你好嗎?”
他沒察覺出我的異樣:“好啊,當(dāng)然好,視如己出?!?p> 我的手指不自覺的輕抖:“視如己出?你的親生父母呢?”
他看著我,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六歲的時候,我的親生父親死在了戰(zhàn)場上,母親是位烈女子,將我過繼給二叔,并把時氏家族的族長金印一并給了二叔,披甲上陣,替我父親報了仇,卻身受重傷,沒挨到回來。二叔沒有子嗣,一直待我很好,我便一直以父母相稱?!?p> 瑄珩說的云淡風(fēng)輕,我抓著他衣袖的手,一點一點握緊,閉上雙眼,不想讓他看出我的異樣。為什么?為什么無論是瑄珩還是明天,都逃不過這孤兒的命格,又為什么同樣是孤兒,瑄珩就可以心懷感恩,溫和如風(fēng),明天卻自甘墮落,滿身戾氣。如果明天的父母不是在明天出生的時候就拋棄他,而是如瑄珩的父母一般,養(yǎng)育過他,以一種無奈的方式不得已離開他,明天會不會像瑄珩一樣優(yōu)秀,那樣,我是不是就不會被他撿到,我們兩個,會不會有不同的結(jié)局?
呵…沒有如果呢,明天,現(xiàn)在應(yīng)該過得很好吧!
我在瑄珩無微不至的照顧中很快到達了京城,瑄珩的晉安侯府景色雅致,別有一番風(fēng)味,我很喜歡,剛剛安頓下來,瑄珩就被管家叫走了,說是寧王來訪,瑄珩交代了幾句,便匆匆出去了。我披上斗篷,隨便找個丫鬟,讓她轉(zhuǎn)告瑄珩我想出去逛逛,小丫鬟不敢攔著,我出府后雇了輛馬車,報了無言閣的名字,車夫趕路的間隙也會與我閑聊幾句,說是每天都會有上百人去無言閣買消息,但無言閣每天只會接待一人,由閣主親自選擇,是否選擇、選擇誰都靠緣分,收費多少,是否收費,也看閣主心情。
倒是個隨意的,但我沒有時間陪他耗,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得到我想要的結(jié)果,否則,瑄珩那邊就瞞不住了。
馬車剛到,小廝傲慢的聲音傳了過來:“無言閣今天不見客,諸位回吧”
外面聚著的人小聲嘟囔著不滿,卻沒有一個人敢硬闖,車夫問我是否要回去,我搖搖頭,付了錢,車夫收好錢,忍不住開口道:“姑娘,無言閣的規(guī)矩向來沒有例外,姑娘若不死心,老朽就在這等姑娘一會兒?!?p> 我拿出五倍的錢,遞給車夫:“老先生,這些錢可夠包您馬車半天?”
老者連連點頭,我繼續(xù)說:“煩請老先生在這等一等,天黑之前,小女一定出來?!?p> 我走到無言閣的門口,小廝不耐煩的擺手:“不是說了,今天不見客,走走走,別耽誤爺睡覺!”
我輕笑:“本座不是來買消息的,告訴君無言,本座想與他談筆買賣,關(guān)于、封家?!?p> 小廝沉默良久,方進去通報,也就半盞茶的功夫,小廝恭敬地將我請了進去。
無言閣中均是些風(fēng)水?dāng)[件,按照五行八卦,自成體系,我看不懂,也沒做深究,這種東西,環(huán)環(huán)相扣,想毀了,也不是很難。
小廝將我?guī)У胶耐?,亭里有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負手而立。我冷笑,記憶中的人,一直待在角落,目睹了全程,沒有殺人也沒有施救的觀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