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裝的人多了,貪求的也多了。
剛開始只有復(fù)仇的時(shí)候,想著窮盡一生也要?dú)⒘四切┤?,后來遇上了師父,遇上了瑄珩,就開始盤算怎么能既復(fù)仇又繞開黎山,衛(wèi)柏希的強(qiáng)勢出現(xiàn),又讓我開始幻想余生安穩(wěn),如今,掛念著黎山,掛念著封家,我這樣一個胸?zé)o大志的人,竟也能謀劃太平盛世了。
我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祈靈珠,也不知道這個小廢物還能不能醒過來了,有它在,或許,我能活得更長些。
封家的問靈之禮需要趕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之前,族志上記載,此舉為受天地元?dú)?,享先靈福澤庇佑之意,因?yàn)樘^匆忙,小封彥的禮服還沒有做好,蕓娘忙活了整夜,只能在衣領(lǐng)和袖口處多加了三塊碧藍(lán)色的寶石,封塵說,那是當(dāng)初逃亡時(shí),匆匆埋下的,又是昨天連夜挖出來的,色澤上差了些,我看著如碧水般通透的光澤,想著止語崖下的那一包裹的珠寶,再次感嘆,封家好有錢。
我再次召喚祈靈珠,仍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能省去這一環(huán)節(jié),用我隨身攜帶的短笛為他加冕,小封彥鄭重接過,在祖宗靈前起誓,也不知道是不是臨危受命,足足千字的長文,竟只縮短為一句話:“彥此受命,承封靈之志,護(hù)佑封氏一族,不少一人,安穩(wěn)終老。”
封塵似覺得不妥,上前半步,頓了頓,又退了回去,其余人也從短暫的錯愕中回歸平靜,卻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我有些受不住,讓封塵護(hù)送他們?nèi)ブ拐Z崖后,與我們匯合,封塵可能怕我又在哄他,有些不情愿,我想了想:“堂哥,散靈咒你多加練習(xí),三日為期,飛鳥傳信,我與你匯報(bào)行程?!?p> 封塵還沒有答話,一路上安安靜靜的葉子突然搶著說:“小姐放心,葉子可以護(hù)送封家人至止語崖,葉子與時(shí)家護(hù)衛(wèi)有固定的聯(lián)系通道,一定可以將封公子安全的送到梁武與您匯合?!?p> 我看向瑄珩,瑄珩點(diǎn)點(diǎn)頭,又詢問了封塵的意見,封塵沒說什么卻也沒拒絕,我笑著應(yīng)了。
看來君無言的囑托有眉目了,這兩個人一路上眉來眼去又克制的情分,這一遭會挑明了吧。
我的想法在知許姐姐那里得到了驗(yàn)證,葉子其實(shí)不算什么婢女,認(rèn)真算起來,與瑄珩還有著不大不小的血親,父母皆是老晉安侯麾下,死在了北陳的戰(zhàn)場上,老晉安侯不放心葉子一個人留在京都,又覺得將葉子送到時(shí)家祠堂于禮制不合,就求了燕老將軍,將葉子送到知許姐姐身邊,跟著知許姐姐一起學(xué)習(xí),兩個女孩子終歸比他們要方便些,后來葉子跟著知許姐姐南征北戰(zhàn),知曉知許姐姐的心意后,主動要求編入時(shí)家護(hù)衛(wèi),替知許姐姐留意所有打瑄珩主意的女人。
我笑著問:“所以,把她送到我身邊是知許姐姐你的意思嘍?”
知許姐姐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沒想那么多,是瑄珩與我商議,你行蹤不定,怕有什么危險(xiǎn),有葉子跟著,能安心些...”知許姐姐又拉了拉瑄珩,見瑄珩眸中含笑沒有解釋的想法,白了他一眼,繼續(xù)道:“那個,我是向她打聽過兩次你的喜好,還表示過,若你喜歡瑄珩,及時(shí)與我說,我怎么也得回來爭取爭取,嗯...還說了,如果瑄珩想要娶你,讓她幫我拖延拖延,等我回來”她重重點(diǎn)頭:“沒了沒了,就這些,絕對沒有其余的了!”
我笑出聲:“那知許姐姐可是找了個不靠譜的幫手,我初入侯府時(shí),葉子曾認(rèn)真的比較了師兄與阿希的優(yōu)劣勢,鼓勵我選擇師兄來著?!?p> 知許姐姐眨眨眼,無聲的詢問瑄珩,瑄珩勾起唇角,抱著知許姐姐上馬先行,知許姐姐氣不過:“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她慣會偽裝,兩頭拱火,不行,我怎么那么輕易就同意她跟封塵走了呢,我要不給她攪和了,我就不是燕知許!”
瑄珩低聲哄著:“沒關(guān)系,你應(yīng)該冠我姓?!?p> 兩人打打鬧鬧已經(jīng)走遠(yuǎn),衛(wèi)柏希牽起我的手,并不著急上馬,慢慢往前走著,我們不著急嗎?
衛(wèi)柏??闯鑫业囊蓱],淡淡道:“我看你與封家人感情深厚,這隱雀山畢竟是封靈的根,今日一別,或許再無相見之日,我們走慢點(diǎn),你再看一看?!?p> 我環(huán)住他的胳膊,緩緩回頭,四下張望,牢牢記住這里的模樣:“比起活著的人,這些都不重要?!?p> 我回過頭,踮起腳尖,吻在他的唇邊,輕聲道謝,他單手將我抱起,加深了這個吻,又埋在我的頸間,喃喃道:“抱歉,成親后也沒能給你一個安穩(wěn)!”
我順著他的脊背,突然想逗逗他:“哦,早知這樣,娶我做什么呢?”
他的氣壓驟然降低,拉開我,盯著我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又?jǐn)∠玛噥?,卻還是不服輸?shù)男÷暊庌q:“明明是你向我求親的...”
我輕搖他的胳膊:“嗯嗯,那,抱歉,沒能給你一個安穩(wěn)?”
他突然笑了,如初升的太陽,驅(qū)散了連日的陰霾,他摸了摸我的臉頰:“知道就好,以后要待我好一些?!?p> 我連連點(diǎn)頭:“好嘞王爺,奴婢扶您上馬!”
他有些無奈,抱著我躍上馬背,還不忘教育道:“不許瞎說!”
我仰起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哦,王爺不喜歡奴婢扶您呀,那王爺喜歡...”
:“明媚!再胡說,你今天就走不了了!”
我承認(rèn),他赤裸裸的威脅和身后驟然升起的體溫讓我慫了,我老老實(shí)實(shí)窩在他的懷里,眨巴著眼睛告訴他,你看,我多乖。
他低下頭,一手拉著馬繩,一手固定著我的臉頰,狠狠吻著我,舌頭傳來的麻意讓我有些后悔,為什么不知死活的撩撥于他,明明就知道,在這方面上,自己處于絕對的劣勢,失策失策。
良久,衛(wèi)柏希調(diào)整呼吸,又吻在我的耳邊,輕聲道:“明媚,至多三天,渝州城駐扎整合,將大軍分四批邁進(jìn)梁武,那里調(diào)動糧草方便,會多待些日子,王爺讓你知道,王爺喜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