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侍從張大嘴巴,但也未便當面反駁,睜著便秘般眼睛把幾十張手稿稍稍整理后抱懷里:“那手下先行告退?!?p> “去吧?!泵崆鍝]揮手,又叮囑道:“若是二哥當面看了,你記得問問他意見?!?p> 侍從面色復(fù)雜:“是?!?p> 看來納蘭五小姐很是自負啊,這般鬼畫符的凌亂東西,從何而來的詭異信心支撐著她,覺得校尉大人會對這般東西重視?
等人走后,冕清起身走向她披掛鎧甲的架子,賣力挪開后,將一層同她帳篷一模一樣顏色的布料掀開,露出早已經(jīng)被割裂地帳篷下端,眼簾微垂:“進來?!?p> 那士兵蹲在地面緩慢進去,等徹底進去,冕清就把所有東西還原處理。
“都尉大人?!北抗笆中卸Y。
“別搞這些虛的,剛剛的事情記得跟你們殿下報備一聲,為了達到他的目的,我可是犧牲了一樣寶貴東西。”冕清徑直轉(zhuǎn)身,清冷逼人。
“什么珍貴東西?”士兵一愣,不明所以。剛剛在外面,他只聽見冕清確實為支開侍從讓他送東西出去,可這不代表他能替殿下隨意拖欠人情。
冕清瞇了瞇狹長風(fēng)眸:“那東西足以改變整個梧國軍隊的戰(zhàn)力,你覺得呢?”
她其實并未撒謊或夸大其詞,那東西是她根據(jù)華夏文明設(shè)計的士兵訓(xùn)練和管理方案初稿,雖未成形并實事驗證,但若成功,絕對能提升整個梧國的兵力。
士兵瞬間肅穆了面色,驚疑不定又躊躇不安:“既然如此重要,你為什么要送出去?”
“不送出去,那侍從怎么會離開?”冕清不以為意、甚至是氣定神閑道。
如果侍從不走,帳篷內(nèi)根本無法談話。當然,侍從問題說起來要回溯到納蘭宇筠身上。
原本都尉以上方可攜帶侍從,而都尉以上官職才會有士兵把守帳篷,因為納蘭宇筠刻意安排,導(dǎo)致了冕清門口有侍從看守,所以只能把人調(diào)開。
士兵聽言,只覺得心口發(fā)悶,像被一口腌菜壇子壓著,又重又狠。她給什么不行,非要給那么重要珍貴的東西?!如今還皇而堂之把帽子扣在主子身上!簡直厚顏無恥!
冕清才沒閑情逸致去管士兵想法。雖然那東西她早晚會交付給納蘭宇筠做實驗用,但最近的燕瀾華她越來越看不懂摸不透了,多留個人情總有益處。
徑直走到書案處,冕清攤開畫布,就要開始吩咐接下來計劃。她一副不容置疑、不聽廢話的態(tài)度,士兵不得已只能緊緊跟上。
“根據(jù)這些天士兵看守情況和地理位置的勘察,我將藏東西的地方鎖定了這兩個位置?!泵崆迨种钢钢嫴紟滋幑蠢諛擞涍^的地方,不徐不疾道。
她手指白皙修長,指甲被修理的圓潤整齊,粉粉的,與蔻丹無異,煞是好看。
“怎么說?”士兵認真瞅了瞅那幾處位置,皺了眉頭,發(fā)出疑問,他有些跟不上冕清的思維轉(zhuǎn)換,甚至對冕清所說內(nèi)容一知半解。
冕清多瞧了那士兵一眼,目光清寂淡然,無波無瀾的詢問:“若你有黃金不計其數(shù),你會大張旗鼓還是小心翼翼藏著掖著?”
“自然小心翼翼。”士兵幾乎想都沒想,不經(jīng)大腦回復(fù)。若是少,大張旗鼓未必有多少人眼紅到殺人奪財,可多了,利益足夠,多的是亡命之徒想堵上一把。
“對?!泵崆甯胶退骸翱赡悴挥X得奇怪嗎?這兩處地理位置絕頂,儲放糧草甚多,糧草比最少處多了半數(shù)有余,可看守士兵人數(shù)比最少處卻相持平,比其他處都要少,是為何?”
士兵聞言,眉頭一擰。
冕清挑了挑眉梢,繼續(xù)道:“而據(jù)我所知,這兩處糧草動用歷年都由驃騎大將軍納蘭宏親自督促,雖說是以監(jiān)視下屬為由,可次數(shù)多了,不覺得這里面不同尋常、別有洞天嗎?”
士兵聽著聽著,點了點頭,還有些疑惑:“可即使其中有貓膩,跟殿下的目標有何關(guān)系?”旋即他想到什么,不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這里面藏了什么東西”
原本她第一句“藏東西的地方”,他就對東西一詞疑惑不解,如今似乎都明了了。
“黃金”薄唇輕啟,如珠落玉盤,清脆利落,驗證士兵的想法。
士兵咽了咽口水:“軍餉?”
“嗯?!?p> “你是怎么得知的?”這種機密事情,縱然納蘭宏是這位的二伯,也不聽輕易告知、泄露給她吧?
“機緣巧合?!泵崆鍖Ρ葲]什么隱瞞的,就迅速講明了前因后果:“有下屬找我借錢,太尉之職,竟連普通風(fēng)寒藥都買不起,我就暗中查了查并計算了一番,于是,這里面多少東西大概也有譜了?!?p> 順便提一嘴,這個下屬是尚曉。
“納蘭五小姐慧眼如炬。”士兵扯著嘴唇笑了笑,再次把目光盯在畫布上面:“那納蘭五小姐,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
冕清又把視線當歸畫布上面,深深思索。
士兵微微偏頭,便看見一張精致剔透的面龐,此刻眉心微擰,雖在思索卻沒有半分愁容,那樣的從容鎮(zhèn)定、安之若素?;叵胨麖慕佑|這位開始一直以來的行事,再看眼前明朗清晰的畫圖,一時大腦如醍醐灌頂般徹徹底底通透了。
一直以來,他們行動分三組,一組尋找西北軍所有糧草安放位置,一組勘察士兵分布情況,一組描繪整個軍營的地形圖。
原來……她早就打了軍餉的主意。
這般觀察入微,叫人不由欽佩。
帳篷里足足安靜了很久很久,外面巡邏士兵隊伍過了好幾趟,冕清才有動作,她揉了揉眉心,苦惱不已:“我暫時想不出來,要不你先回去?我休息一晚,也許就通透了。”
士兵:“………”
日了狗的感覺。
原本敬佩不已,甚至想過奉為心中明燈,此刻燈火完全熄滅了,不僅如此,連燈芯都抽走了,還給蠟燭扔冰渣里去了………
“……是,那屬下明晚再來。”兵士默默道。
“要不你后天再來吧?”冕清沉默了一下下,主動提議。
“為何?是您有什么安排嗎?”
“沒有,我就覺得今晚熬夜了,我明天一天可能需要好好休息?!泵崆逡槐菊?jīng)解說。
士兵:“………”
呵呵……蠟燭被人從冰渣里撈起來放熔爐里面了。
燈徹底亮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