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影壁處了?!?p> 沈茂青連忙向門外走去:“糊涂東西,二殿下來了也不早些通傳?!痹捯魟偮洌w軫一襲雪白直襟長袍信步走了進來。
“微臣/臣女拜見二殿下”屋內齊刷刷地跪在地上向趙軫行禮。
趙軫輕笑:“諸位快請起吧。本宮這個惡客不請自來,侯爺莫要生氣才是?!?p> “殿下說笑了,殿下屈尊駕臨寒府,實乃微臣的造化?!鄙蛎嗄X門都冒出了些虛汗,只得鎮(zhèn)定心思回答。
這可如何是好,嵐兒好容易攀上了二殿下這門親事,原打算著過了年皇上怎么著也該下旨了,到時候欽天監(jiān)選個好日子就能等著成婚了。這可倒好,未來的女婿撞見自己家這么個破事兒,任誰都會思慮再三這門親事罷。
唉,沈茂青念及此不由得嘆了口氣。
“建承侯因何事如此憂愁?”趙軫自然地在沈知嵐身旁坐下,漫不經心道:“本宮方才在長街上遇見了侯府的管家道是侯爺邀請?zhí)t(yī)院院首入府診治,一時情急以為嵐嵐這里又出了什么差錯,便領著聶院首前來探望一番?!闭f著阿彥便領著一位老者上前。
他叫我啥??
嵐嵐??
我們有這么熟了嘛??
沈知嵐察覺到了趙軫的稱呼一時愣住,呆呆地看著趙軫。趙軫倒是早已預想到的一般,坦坦蕩蕩地迎上了沈知嵐的目光。
一旁的沈茂青則一眼便認出阿彥領出來的這位老者是誰,此人便是太醫(yī)院院首聶安,沈茂青忙上前拱手行禮道:“有勞聶院首了。”他雖不在皇權中心,卻也知道這聶院首極為難請,平日里若是想請到他來診治怕也只有圣旨能辦到了,其實他方才之所以命令沈福請院首也不過事說與羅同知聽罷了,畢竟?jié)M京城里誰人不知聶院首難請?如今聶院首人已被二殿下請了來,自然是好,只是二殿下言語里誤會是嵐兒身體有恙,這卻不好解釋了。
“怎么羅大人夜深還未歇息?”趙軫故意后知后覺地向著羅同知的方向問了一句。
羅同知聞言一頓,畢竟是樁丑事,在二殿下面前他也開不了口,囁嚅道:“臣倒是想休息,只是今夜突逢變故,個中緣由還是侯爺為殿下解答一二吧?!?p> 沈茂青按住心中想要罵娘的沖動,一五一十地向趙軫解釋了一遍。
“如此說來,嵐嵐這里倒是無事?!壁w軫低頭抿了口茶悠哉道“不過,聶院首既已來了,斷不能讓他老人家白跑一趟,還是請大人為建承侯解了這燃眉之急罷?!?p> 沈知嵐暗自佩服,不得不承認,裝腔作勢這種活計還得皇室中人來做,毫無違和感嘛!
“老臣遵旨。”聶院首果然是太醫(yī)院翹楚,當著皇子的面也不行禮,徑自蹲了下來,捉了已然是半昏在地上的盈盈的小臂直接號脈。
“沒用了,她服食了極為精純的半夏,此刻已同身體內的血液蔓延開來,即便華佗再世也難令她開口說話了。”聶院首冷淡地說道。
“這...這可如何是好?!鄙蛎嗦勓杂珠_始發(fā)愁。
“既不能開口,那便動手吧。方才說這丫鬟是外間的做針黹活的,想必以畫傳意也不失為一種法子?!?p> “殿下英明!”沈茂青大喜,忙轉頭吩咐道:“沈福,去打桶涼水,將這丫鬟弄醒。”
“何須如此費事?!甭櫾菏装櫭嫉溃骸斑€請侯爺稍等片刻?!敝灰娺@聶院首從袖中的布帛里抽出一根三寸許長的銀針,兩指捻住朝著盈盈的人中推力扎了進去,不過眨眼的功夫,盈盈便睜開了眼睛。
“不愧是太醫(yī)院院首!”羅同知也被聶院首這高超的醫(yī)術所震撼,禁不住感嘆道。
“本侯問你,你今日是如何進的羅解元房中,可有人指示你不曾?”沈茂青見人已蘇醒,忙不迭地開始審問起來。
“唔....嗚嗚嗚.....唔”盈盈似乎還不知自己已不能開口言語的事實,嘗試著想要說話,卻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音難以成句。
沈知嵐見她如此,便開口道:“盈盈,或許是你吃錯了東西也可能是有人想要加害于你,你的嗓子已經不中用了?!?p> 沈知嵐此刻靠在太師椅上,一字一句地說道,眼神清明,又因她本就容色絕麗,不可逼視,說話間竟也威嚴無比。
沈福連忙將紙筆塞進盈盈的懷中,示意她可以畫下來。
趙軫見沈知嵐如此,也知道這小姑娘又開始盤算起來,一時曬笑道:“聽聞羅公子原也是有傷的,還請聶大人隨羅大人一同去看看羅公子的情況如何?!?p> 羅同知本想看這丫鬟有何招認的,聽得趙軫如此說只得連忙拱手謝恩,側身領著聶院首去了偏房。
沈茂青見二殿下有意為他解圍,心頭一喜,不免寬了寬心。
盈盈癱坐在地上回憶今晚發(fā)生的事情,半是羞愧半是怨恨,又因為此時自己已經不能言語,一時悲憤交加,哭得眼淚鼻涕直流。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你若不從實招來,只怕侯府也保不了你?!狈揭棠镆娪讶徊恢杏昧?,不禁柔聲說道。
沈知嵐瞧著對面的方明心,心中很是看不上這一套。嗤笑道:“姨娘何必如此著急,盈盈到底也是個姑娘,今夜遭逢此劫已算是要了她的半條命了,姨娘何苦威脅她呢?!?p> “大姐兒這是說的什么話,我不過是想令她說出實情,怎的又成了威脅?”
“夠了!都閉嘴”沈茂青快被煩死了,都什么節(jié)骨眼兒了還要斗嘴。
“二殿下恕罪,微臣治家無方,叨擾了殿下的清凈。”沈茂青后知后覺地向趙軫輕罪。
趙軫瞧著他這樣子也懶怠說話,只嗯了一聲再不搭理了。
盈盈雖然不能說話了,可廳內眾人說的話她聽得可是一清二楚。她下意識地朝方姨娘的方向望去,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
方姨娘見她如此頑固不化,心下一驚,使了個眼色給馬婆子,忙上前握住盈盈的手,撫了撫她毛燥臟亂的發(fā)髻,蹙眉憐惜道:“可憐見的,原是個好孩子,如今成了這般光景。你只管畫出你知道的,侯爺定會為你做主?!?p> 誰知,盈盈一把將方姨娘推開,似乎面前的方姨娘如洪水猛獸一般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