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宴會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著,后來太后年事已高熬不得夜,先行離開,眾人行禮。
白清淺正吃著面前的小點(diǎn)心,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過頭,挽月指了指身后,是太后身邊的宮女,她剛才見過的,起身,宮女行禮,“太后娘娘請小姐花園一聚?!?p> 太后娘娘?白清淺蹙眉,“太后可說有什么事?”
“奴婢不知?!?p> “還請姐姐帶路?!卑浊鍦\拍了拍挽月的肩膀,“你在這等著?!?p> 挽月點(diǎn)頭。
白清淺跟著小宮女來到一處花園,來到兩塊假山處,“小姐,到了。”
這意思就很明確了,到了,進(jìn)去吧,“你不同我一起進(jìn)去?”
“太后說奴婢就送到這里,小姐自己進(jìn)去便可?!?p> 白清淺有些躊躇,這萬一有詐,雖說她是太后的丫鬟不假,萬一是哪個嬪妃陷害她,這怎么辦?
“好姐姐,你陪我就去吧,這么黑,我也害怕?!?p> “小姐放心,里面不黑?!睂m女行了禮不再理會白清淺就離開了。
白清淺一頭霧水,這黑燈瞎火的,太后玩什么呢。
白清淺走進(jìn)去,就震驚了,原來這假山里面別有洞天,地上有燈罩的小路,有爬滿假山的爬山虎,也做了燈臺,明亮的很,各式各樣的燈籠,有一眼泉水,開著嬌艷欲滴的荷花,這里不是很大,卻也有涼亭石凳。
“太后?”白清淺覺得太后一定不在這,倒不如好好賞賞景色,也不辜負(fù)來這一遭。
夜知深來的時候就看見白清淺蹲在石頭上拿手里的樹枝逗魚,紅粉色的衣裳被燈籠映的更紅,袖子擼到肩膀,不時發(fā)出笑聲。
夜知深勾了勾唇,走到石桌前坐下,伸手摸了摸茶壺里還有溫?zé)岬乃o自己倒了一杯,捋了捋,自己是夜長歡叫來的,那她應(yīng)該是太后叫來的吧,這宮里也就太后總陪著夜長歡胡鬧。
白清淺聽見水聲,回過頭,看見石桌前的男人正看著她,站了起來,“你怎么在這?”
“這話不該我問白小姐?”
白清淺扔了手里的樹枝,“我是太后叫來的,來了以后又沒人?!?p> 果然是太后,“白小姐既然來了,就好好賞賞美景吧,過一會我讓人送你回去?!币怪罘畔卤?,準(zhǔn)備起身離開。
“你等一下!”白清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叫住他,“你,你。?!?p> 夜知深看著她臉一陣紅,“白小姐還有事?”
白清淺覺得有氣,明明那天他還在她耳朵邊上撩她,今天就當(dāng)做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怒沖沖的走上前,“三王爺當(dāng)真是好記性,前幾日的事,忘得干干凈凈的?!?p> 夜知深迎著燈光看清楚她的臉,今日化的妝比那日還精致,頭發(fā)也精心打理過。瞪大的雙眼仿佛有許多怨氣。
“白小姐對簪子不滿意?”
他還敢提簪子?!白清淺又往前站了一步,眉頭下蹙,一副兇狠的樣子,“沒錯!簪子我不滿意,送簪子的人我也不滿意!”
夜知深道,“莫不是十一做錯了什么?”
“什么十一,十二的?”白清淺眨了眨眼?
夜知深挑了挑眉,看著她沒說話,白清淺反應(yīng)過來了,應(yīng)該是送簪子的人。抿了抿唇也不說話。
夜知深抬手掩唇咳了兩聲,“本王應(yīng)該登門拜謝的,畢竟白小姐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咳咳,咳咳?!?p> 白清淺見他咳嗽,忙抬手給他順背,動作自然仿佛做過幾百次一樣,“你沒事吧?,快坐下?!?p> 夜知深感受著背后那一張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無妨,老毛病了,咳咳,咳咳?!?p> 白清淺倒了一杯茶給他,“上次見你還沒這么嚴(yán)重,怎么幾日不見?!本瓦@么厲害了。
夜知深看著她一雙眼里有些擔(dān)心,“前幾日感染了風(fēng)寒。無礙的?!辈恢涝趺矗緛碇皇菃苤豢跉?,看她這么擔(dān)心就想逗逗她。
夜知深的臉面也因?yàn)榭攘诉@幾聲舔了一些粉色,白清淺還給他順著背,“好點(diǎn)了嗎?”
想不到他的身子這么弱,一張臉也是慘白的嚇人,不過紅唇到有些顏色,是那種桃花一樣的紅,唇很小,看起來也是軟軟的,想試一下。
夜知深看著她盯著自己的唇發(fā)呆,“白小姐,白小姐?”
“?。俊卑浊鍦\糗爆了。
“我沒事了。”夜知深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手。
白清淺得手離他的唇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了,她猛地縮回去,在自己手上狠狠地拍了幾下,“呵呵呵,沒事就好,沒事就好?!?p> 白清淺坐到他一邊,喝了口茶,悄悄摸摸的看他,見他沒再看自己,眼神彌散的看著湖面,“呢個,這里是哪里啊?”
白清淺順著他的目光,就看見湖的另一面假山,假山頂上是一做小屋。沒有盞燈不太顯眼,但是挺高的。
“那是哪里?”白清淺指著那個小樓。
夜知深轉(zhuǎn)過頭伸手摩挲著手里的杯子,一雙眸子仿佛星辰大海,看不清,“是觀星樓。”
“觀星樓?從窗戶?”白清淺表示,看星星從城樓上也可以吧?何必整個觀星樓?
“他有什么奧秘?怎么不點(diǎn)燈?”黑黑的只能大概看出影子,并不能看出構(gòu)造。
夜知深對上她的眸子,“因?yàn)樗橇鹆龅?,她的頂上是用關(guān)外小城進(jìn)貢的一種透明易碎的一種材質(zhì)做的,躺在里面就可以看見滿天的星星?!?p> 白清淺表示自己有些孤陋寡聞了,琉璃她知道,有各種顏色,只是,“透明的?那是一種什么材料?”
夜知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頭看著湖面,“白小姐要聽個故事嗎?”
白清淺手撐下巴看著他,“好啊?!?p> 夜知深飲了一口茶,白清淺也不急就等著他,看著眼前這幅美人如畫圖。
“相傳二十多年前,有一個小部落,有許多手巧的工匠,他們可以用琉璃,卵石做出各式各樣的形狀價格昂貴是宮中貢品,有一天,皇上召見他們,命他們打造一座琉璃屋,眾人紛紛獻(xiàn)計(jì),只有一個人,他有一門手藝可以做透明的石料且也易碎,后來皇上讓他們不分晝夜的再此處建造,歷時半年終于完工,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精心栽培和處理過的?!?p> “宮人皆是好奇,如此浩大的工程卻不允許一人進(jìn)來,假山就是入口,每日有人把守。終于竣工的那一日,琉璃屋點(diǎn)了燈,整個琉璃屋光彩耀眼像一顆夜明珠,再后宮任何地方都能看見。”
白清淺看了一眼黑影,仿佛能看見它光彩奪目的樣子。
“它的主人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自此以后這琉璃屋日日通明,隱約能看見美人起舞。婀娜多姿。只有她一個人在這里,這是她一個人的院子,旁人不能進(jìn)來,她就在這里夜夜起舞,賞花賞月?!?p> “那現(xiàn)在為什么不點(diǎn)燈了?”
夜知深低下頭,眼中說不出的情緒,“她去世了?!?p> 白清淺看湖的目光怔住,“那位妃子?”
“是,此后陛下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觀星樓,觀星樓不得點(diǎn)燈。”
白清淺看著他,沒想到還是個悲傷的故事,看了一周庭院,處處皆是點(diǎn)睛之筆,都是用心處理過的,她仿佛能看見美人在橋上喂魚,湖邊起舞,湖中泛舟,樓中觀月。處處都是她的影子
“那位寵妃娘娘,一定是個絕世美人吧?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光是想想就覺得,賞心悅目,移不開眼。”
夜知深看著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是,絕世美人,時候不早啦,十一在門口,讓他送你回去。”
白清淺看著他站起來,理了理袍子就往外走,“等一下,故事講完了?”
“講完了。”夜知深聲音低啞,這些他從來沒和別人提起過,今日竟然都和她說了。
“你還沒告訴我,那妃子是誰呢?我也好知道,今日是在誰的庭院里看了如此美的景色。”
夜知深背對著她,白清淺只能看見他一個側(cè)臉,“不重要?!?p> “重要!”白清淺走到他面前,“你就告訴我吧,我真的想知道?!边@么美的女子,應(yīng)該被人記住而不是遺忘。
夜知深看著她深眸低垂,“我的生母,繁皇貴妃。”夜知深抬腳不理會白清淺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白清淺仿佛定在原地,“我的生母,繁皇貴妃?!卑浊鍦\知道的,二十年前獨(dú)攬盛寵的繁貴妃,逝世后追封為繁皇貴妃,入黃陵。
而這位貴妃娘娘是三王爺?shù)纳?,那豈不是,就是那位遭人陷害犧牲生命也要保自己孩兒萬全的寵妃,那他,二十余載從未見過自己母妃,只是從別人口中聽說,失去母親身中劇毒,以前的他是有多么痛苦?
看著這庭院有是做何感想?
白清淺走在通往宮外的路上,十一不遠(yuǎn)不近的跟在她后面,她從里面出來就不言不語的,直到走到白府的馬車,才回頭看了他一眼,“替我謝過你家王爺?!?p> 十一恭手,“是。”
白清淺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腦子里不知道想什么,白母問她“太后找你,所謂何事?”
“無事,娘親,當(dāng)年父親離開,你一定也很難過吧?!?p> 白母不看她,只當(dāng)她抽風(fēng),也沒回答,到了白府,下車之際,白清淺聽見一句,“若不是有你,我早隨他去了?!?p> 白清淺抬起頭只看見楊柳之的背影,失去父親的她尚且享受了十幾年的父愛,而他連自己生母的面也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