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之前,有五個人分列站立。
見到秦燁四人追來,巨石邊那幾人并未有什么動靜,只有其中一個滿臉胡須的大漢皺著眉,粗聲粗氣地道:“野狗、劉鎬,你倆也太差勁了吧,遇到這么幾個青云小輩竟狼狽至此,還讓他們追到了死靈淵來!”
那幾人中,劉鎬、野狗霍然在列。
只是兩人受了些傷,劉鎬面色陰沉,野狗道人也慘白著一張狗臉,憤憤地盯著劉鎬,顯然記恨先前對方獨自逃脫之事。劉鎬注意到野狗的眼神,冷笑一聲,渾不在意地轉(zhuǎn)開臉去。
除了他倆,那滿臉胡須大漢身旁,還站著兩人。一個是面相年輕的青年,薄唇細目,眼神鋒芒畢露,滿臉的邪氣;另一個則是頗為貌美的美婦,年紀說不上來,嫵媚面孔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秦燁看在眼里,見那幾人形貌奇異,身具一股沉凝氣度,不敢大意。當即開口傳音叫住同門,在距離他們十幾丈外落下,凝神戒備,相互對峙。
那美婦見青云門之人都追過來了,卻不見與野狗他們同去的另一人,眉頭一皺,尖聲問道:“姜老三呢?”
野狗道人往秦燁幾人看了一眼,道:“死在他們手下了?!?p> 方才泰然自若的大漢幾人聞言,這才神色一變,紛紛動容。秦燁也聽到其言,想起那具詭異的尸體,不由回頭過去,正與心中忐忑的張小凡目光相對。
那美婦怔了一下,搖搖頭道:“這下如何是好,那‘吸血老妖’追究起來,我們可不好交代!”
曾書書低聲傳音道:“我們中有誰殺了對方重要人物嗎?”
陸雪琪目光一直鎖定對面之敵,微微搖頭。
秦燁傳音道:“應(yīng)該是小凡所殺,我在底下見過那人的尸首。”
曾書書眼中精光一放,夸贊道:“不錯啊,小凡!我與陸師妹都被那魔教妖人纏住,倒是你一舉建功,誅滅了魔教重要人物??芍^除魔衛(wèi)道,為咱們青云門增光了??!”
張小凡見此,心中大定。又被曾書書傳音一頓夸獎,老臉微紅,口中下意識便道:“哪里哪里,曾師兄——”他這一開口,驟然出聲,頓時把對面魔教首腦人物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沒能自如使用“傳音”法,一時讓他成了眾人矚目的對象。
野狗道人想是碰到痛處,“嘶”地倒吸一口氣,狗眼看向張小凡,陰沉著聲音道:“姜老三就是死在他手下的!”
“嗯,”虬髯大漢點了點頭,沉吟一下,道,“既然如此,我們便把這幾個青云小輩拿下,交給吸血前輩自行處置,想來便能抵過了。”其他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
秦燁見這幾個魔教首腦如此托大,心中也不由一凜,回頭囑咐同門小心行事。隨即便見到那滿臉胡須的大漢踏前幾步,以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著他們,道:“我勸你們幾個還是束手就擒罷。不然等我們出手,難免骨斷筋折,多受一番皮肉之苦!”
秦燁還沒說話,便聽身后陸雪琪冷冷地道:“口出狂言!爾等邪魔外道,不必逞口舌之利,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曾書書也道:“陸師妹說得對,自古正邪不兩立,何須多言,放馬過來吧!”
那大漢臉色一冷,猶如冰霜,道:“既然你們找死,那便成全你們!”一聲喝令,黑暗中,陸續(xù)走出十幾道人影。這些人盡皆穿著同樣形制的黑衣,正是先前與野狗道人、劉鎬等襲擊秦燁四人那般打扮,還有幾個氣息不穩(wěn),明顯便是之前退下來的。
“這就是煉血堂的底蘊?”秦燁從那十幾人身上感受到的壓力,明顯比之前那些人要大。但若僅是這些人,秦燁并不覺得那位一直未能謀面的長門師兄,會特意留信告誡。
秦燁只來得及提醒一聲,那虬髯大漢冷哼一聲,雙目圓睜,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動作,只是向著四人這邊瞪了一眼。秦燁正自戒備,忽地見那大漢臉上右眼增大一倍,變作赤紅之色。正常人臉上掛著這般一顆大眼,頓時顯得猙獰可怖。
緊接著!
那大眼之中紅光一閃,射出一道血色光芒,電射而至!
秦燁本就凝神戒備,見到那紅芒射出,立即“化生”出一道竹墻,擋在前方。然而讓他極為意外的是,那紅芒落在竹墻上,只堅持一個呼吸便被腐蝕出一個孔洞,紅芒速度不減,仍自往這邊襲來。秦燁連忙御劍阻擋,紅芒透過劍光,落在仙劍“白虹”身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污一般的痕跡,原本光華大盛的仙劍一時黯淡了幾分。
“咦?”秦燁握著劍,驚訝地看它,心中揣度道,“這是什么秘術(shù),怎么感覺天然克制我的‘化生’之法?”
那大漢一擊得手,并不停歇,赤紅大眼里紅芒再閃,又射出一道光來。曾書書見秦燁剛才似乎吃了虧,立時跨前一步,道:“讓我來試試!”隨即祭出“六合鏡”,灑下一片淡黃光幕,將四人保護在里面。
紅芒無聲無息,卻勢如破竹,沒入淡黃光幕里消失不見。不過曾書書只覺半空里一股大力傳來,渾身震了一震,隨即感覺到“六合鏡”上有一陣煞氣度來,淡黃的光幕都隨之晃動一下。
曾書書察覺不妙,連忙將“六合鏡”取下觀看。只見古樸鏡身上,正有一道如秦燁仙劍那般淡淡的血污痕跡,神識查探過去,立即便感覺一股邪異煞氣直沖而來!
“這是什么?”
沒等旁人回答,那大漢赤紅魔眼又射出幾道紅芒。曾書書換了仙劍“軒轅”,持劍以劍光相迎,紅芒在劍光下消弭,但曾書書立即便感覺到“軒轅”劍身上多了幾道邪穢污跡,一時心痛不已,又驚又怒!
秦燁旁觀了片刻。
他一時沒能看穿那秘術(shù)的底細,而且時間也不允許他多做思索,想來是魔教之人專門針對修士法寶所開發(fā)出來的秘術(shù)。在細細感受過仙劍“白虹”之上的血污后,秦燁心中有了定計,手上結(jié)成“玄雷指印”,真元自丹田而起,經(jīng)過掌心之際,一道神秘契印自生反應(yīng)。
在他將“玄雷指”從劍身抹過,雷霆亮光一閃,那血污“嗤”地一聲冒出輕煙,瞬間便被清楚干凈!
秦燁見此心中大定,忙對有些手忙腳亂的曾書書道:“師兄,還是讓我來對付他罷?!?p> 曾書書心疼法寶,又對那大漢的怪眼秘術(shù)毫無頭緒,得了秦燁之言,立時便退了下來,捧著仙劍滿臉痛惜之色。不過他也擔心秦燁,立時有抬頭去看場中斗法。
只見秦燁掐著“玄雷指”,一雙眼眸精光一閃,旋即化作淡藍之色,全然失了凡人的眼神。他淡淡地看了大漢一眼,大漢巨目與秦燁目光在半空交匯,卻是大漢渾身一震,好似受了雷擊一般十分難受。
那大漢面色一變,心中隱隱生出不詳預感,但他卻無法退縮,唯有強自哼地一聲,冷靜下來。赤紅之目光芒連閃,竟在一瞬之間打出三四道紅芒,停頓瞬息,又在極短的時間之后,再度射出幾道紅芒!
如此迅捷密集的攻擊,連大漢身邊那個邪異青年,都不禁露出意外之色。
面對這來勢洶洶的密集赤芒,秦燁并無一點神色變化。在其神魂識海之中,一個虛影無形間凝實,來自“秦天君”法相觀想的一雙雷霆神目,仿佛在此刻與秦燁雙目重疊。
手訣一引。
“咔嚓!”
凡處在此巨大空間之人,無不被這陡然的聲響驚了一跳。但見半空里,驀地劈出一道藍白顏色的雷霆,雷霆蜿蜒分叉,伸出道道雷光,以煌煌之威迎向那道道紅芒。
嗤~!
無往不利的紅芒碰上那至剛至陽的雷霆,頓時如同碰上克星,在半空發(fā)出“嗤”地一聲,猶如燒紅烙鐵跌落水中的聲響,隨即冒起一股惡臭煙霧,消散開去!
“你!”那大漢臉上陰沉得猶如籠罩烏云,卻并不服氣,全力催動赤紅魔眼,以更快的速度射出一道道密集的紅芒,但都被秦燁御使雷法浸滅。尋到了應(yīng)對之法,秦燁也不再著急,他將“蒼武”祭起,化作常人身高,以木行靈氣轉(zhuǎn)化雷法,身影翻飛之間打出道道“木雷”之力,抵御對手邪法。
大漢身邊的邪異青年微微頷首,思忖道:“原來‘赤魔眼’的克制之術(shù)乃是雷法!”才有恍悟,忽地又想起一事,“不過雷法修行要訣,大都掌握在修道者手中,我又如何能掌握?”一時心情復雜。
“仰起雷霆都司將,符圖法箓眾官軍——”
靈寶“蒼武”一時抵住那大漢的攻勢,為秦燁爭取到時間之后,他便放開心神,低低地念誦一道古老咒文。
那邪異青年眉頭一挑,沒有相助之意,反倒出言笑道:“年老大,你這赤魔眼中看不中用!再不發(fā)力,那正道的小子可又要御使絕招了?!?p> 滿臉胡須的年老大睜著一只巨眼,聞言氣極,卻又在御使法寶的關(guān)鍵處,無暇說話。不過那嫵媚美婦眉頭一皺,看著他道:“林鋒道友,大敵當前,我們是為同道,此刻怎么說出這樣的話來?”
滿臉邪氣的林鋒往青云門四人這邊看了一眼,目光在陸雪琪身上多停留了一刻,朗聲笑道:“就憑這幾個黃毛小子,豈能算作大敵?若由我出手的話——,嗯?”
林鋒話未落音,場中便起了變化,驀然間,一股巨大的威壓,將年老大、嫵媚美婦、林鋒,乃至其他侍立在后的十幾個煉血堂弟子統(tǒng)統(tǒng)籠罩其中!
林鋒臉色難看。
他注意到了秦燁在暗中準備道法,卻不以為意,畢竟在他看來要著急也是年老大著急。年老大都未曾喝令其手下相助,自己何必多慮?卻沒有想到,那青云弟子年紀輕輕,膽量卻極大,居然一式道法把他們所有人都囊括進去!
“狂妄!”林鋒冷笑著,取出一把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