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較勁
梅朵撐起身子，半坐在床頭。
房間角落里的陳然一邊烤肉，一邊和杰克在閑聊著什么。梅朵剛想喊餓，卻見到陳然大喊了一聲“我受不了了”，飛起一腳踹在杰克的胸口。結(jié)果后者下意識地一挺胸，他自己反而倒飛出去。
“他在干什么？”梅朵茫然。
“生意談崩了?！币u人捂著嘴輕聲笑道。
“不談了！”陳然起身后一臉崩潰，這個海盜怎么會這樣死腦筋。
杰克拍了拍胸口，臉上同樣滿是疑惑。他剛想開口，整個房間突然一陣劇烈晃動。
咣！
腳底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陳然站立不穩(wěn)，差點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觸礁了嗎？”他向杰克問道。
杰克沒說話，爬到窗邊貼著水晶玻璃看了半天，視野中一直是一片黑暗。
“我們可能落在海底了?！彼茰y道。
陳然眉頭一皺，難怪剛才烤肉時，他隱隱有種現(xiàn)實世界里坐著電梯下降的感覺。
“那我們離開大漩渦的范圍了嗎？”他問道。
“應(yīng)該是被渦流甩出去了?！苯芸艘膊皇呛艽_定，只不過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在不在大漩渦的范圍內(nèi)其實沒有區(qū)別。
——因為他們上不去。
打開門游上去？簡直是癡人說夢。在這樣深的海底里打開門，灌進來的海水一瞬間就會將他們壓成肉餅。
他將情況簡單地和陳然一說，后者反倒是將目光投向了床上的少女。
“失重法陣，你會布置嗎？”
陳然的計劃是通過失重法陣，讓整個房間的重量大幅變輕，這樣就可以在海中自己浮起來。只不過這個法陣他也只是聽說過而已，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也無法保證襲人會布置。
果不其然，襲人搖了搖頭。
陳然還沒來得及失望，少女語出驚人地說了一句“我可以推導(dǎo)試試”。
接著，她下床走到桌子邊，翻看希爾德送她的法陣學(xué)心得，又拿出一支筆和一沓白紙，忘我地推導(dǎo)起來。
其余幾人連忙湊過去圍觀。
雖然陳然早就知道對方是個正在上大學(xué)的數(shù)學(xué)系高材生，但也沒想到對方的水平已經(jīng)高到能逆推游戲內(nèi)設(shè)定的程度了。
看了片刻，梅朵第一個放棄。但她還是點了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然后走到角落里的烤肉架邊，自顧自地開始吃肉。
第二個放棄的是陳然。他想不通為什么明明是推導(dǎo)游戲里的失重法陣，襲人的草稿紙上反而滿是現(xiàn)實世界里的積分方程，仿佛真的是在推導(dǎo)數(shù)學(xué)題一般。只不過他也沒問出來，而是先緊皺眉頭看下去，然后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誰都沒想到堅持到最后的反而是沒有文化的海盜杰克。他回到烤肉架邊坐了半天，臉上仍然是一副深思的模樣。陳然忍不住發(fā)問：“你在思考什么？”
“我在想明明大家都看不懂，為什么都要裝出一副看得懂的樣子呢？”
一邊吃肉的少女動作一頓，接著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他們繼續(xù)一塊一塊地從簽子上將肉咬下來。
陳然一臉黑線，狡辯道：“積分方程我還是看得懂的！”
半個小時后，襲人長出一口氣，手里拿著繪制好的圖紙說道：“好了?！?p> 居然真的給她推導(dǎo)出來了！
陳然連忙湊上去接過一看，果然是他從來都沒見過的陣型。
邊上的杰克一副“我就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的表情盯著他，陳然硬是對著這張圖紙看了五分鐘才放下，時間久到襲人都有些疑惑。
“有什么問題嗎？”
陳然剛想搖頭，目光瞥到一旁的海盜，頓時一臉認(rèn)真地指著圖紙上的一個角落：“你看這里，是不是有點問題？”
襲人看著他，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這里的能量石向左移動三個單位，再向上移動四個單位，最后向左下約37度的方向移動五個單位，會不會更好？”
勾三、股四、弦五，襲人一瞬間在腦海里畫出了這個三角形的移動軌跡，這不是完全回到了原點嗎？
“沒錯吧？”陳然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沒錯......”
既然回到了原點，那當(dāng)然不能說有錯。只是，這樣的意義是什么？
陳然一臉得意地看向杰克，哪想到后者卻早就回到了烤肉架邊，正在往簽子上串著生肉塊，根本就沒注意到這邊發(fā)生的事情。
陳然長嘆一口氣。
他敗了，從跟杰克較勁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敗了，對方的腦回路跟他根本不在一條線上。
他拍了拍襲人的肩，有氣無力地說道：“開始布置吧?！?p> 他的情緒轉(zhuǎn)變少女一直沒看懂，不過她也沒太在意。她點了點頭，從陳然的能量石袋子里取出一把抓在手里，蹲在地上開始布置法陣。
陳然還是第一次看人從頭開始布置法陣，因此看得格外認(rèn)真。
少女先是將幾塊能量石碾成碎粉，然后攥在手里慢慢往外流，在地板上將法陣的基礎(chǔ)陣型畫了出來。這是連接各個樞紐間能量流動的渠道，等所有能量石嵌進去后，這些細(xì)粉撒成的線會自動固化在地板上。
其實法陣的基礎(chǔ)陣型本不該這么簡陋，只是他們現(xiàn)在手頭也沒有多余的材料，只能這樣湊合一下了。
接著便是在樞紐點鑲嵌能量石了。襲人手起石落，飛快地填充著法陣上的能量石。
又是十幾顆能量石嵌進去，少女向身后一伸手，手掌上卻覆上了一只溫暖的大手。
她連忙回頭，迎上陳然不解的目光：“什么意思？”
少女抽回小手，臉頰微紅，“我要能量石?！?p> 陳然頓時老臉一紅，尷尬得直撓頭?？吹缴倥蛩斐鍪终?，他下意識地就覆上去了。然后，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
“能量石不夠了？”
少女點點頭。
“完了，這已經(jīng)是我全部的能量石儲備了?！标惾粚⑹掷锏拇臃^來向下倒了倒，面色一垮。
“還差多少顆？”
襲人在半成型的法陣上飛快一掃，“33顆。”
陳然倒吸一口涼氣，這差得實在有些多了。
一旁的杰克想了想，下巴一揚，指著地毯說：“把下面的光明驅(qū)邪法陣拆了吧，要是沒命出去，它留著也沒用?！?p> 兩人依言將法陣拆除，結(jié)果得到的能量石也只有24顆。
“將法陣的規(guī)模降低一些不行嗎？”陳然問道。
少女搖了搖頭，“那我們就浮不上去了?！?p> “墻上的能拆嗎？”一邊的杰克再度給出意見。
襲人想了想，起身走到墻壁上的法陣前觀察了許久。
“可以拆幾顆，但有風(fēng)險?！鄙倥畣问謸嶂鴫Ρ冢聪蛩麄?，“法陣的威力低到一定程度，就撐不住外面的壓力了?！?p> 陳然眉頭緊皺，這下麻煩大了。他們沒辦法判斷現(xiàn)在法陣的受力情況到底如何，綽綽有余？又或是千鈞一發(fā)？全憑感覺。
也就是說，他們拆下的每顆能量石，都有可能是他們的催命符。
少女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等他們做出決定。
或者說，等陳然一個人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