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梅的要求，呂金海答應了下來，臨走的時候，他想借閱那本厚厚的圖譜書，孫曉梅也答應了。
從辦公室出來，呂金海急忙回去收拾了下，給傳呼機換了塊電池，生怕路上沒電了。
他先買了點飯送到曹國平的病房，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曹國平已經(jīng)睡著，兩個同學還在那里陪護，他轉身離開了。
按照他跟大剛的約定，這個時間他們的車應該到了省城，他坐在一處公用電話亭跟前焦急的等待著。
大約一個鐘頭之后，他的傳呼機終于響了，他匆忙的拿起電話回了過去。
對方居然是李剛，他在跟呂金海詢問貨物到達的情況。
“可能車子在路上出問題了，他們沒法聯(lián)系上，您在等等，我這邊一有消息立馬給你打電話?！?p> “行，如果太晚了就明天吧，反正那東西又不會壞?！?p> 呂金海心中暗道，東西是不會壞，可曹國平的醫(yī)藥費等不起，他甚至都想過跟李剛開口說說醫(yī)藥費的事兒，但他不知道曹國平跟他的關系如何。
又等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接到了大剛的傳呼：已經(jīng)到了省城，速回！
呂金海拿起電話又打了出去，這回是大剛接的電話，說了他的位置，沒十幾分鐘，他見到了那輛貨車。
司機是經(jīng)常給老癟犢子拉貨的老黃，見到金海之后還特地的損了他兩句。
金海沒在意，上了車就往郊區(qū)的金屬冶煉廠飛奔。
到了地方，呂金海跑去找李剛提到的聯(lián)系人，收發(fā)室說他已經(jīng)出去了，什么時候回來還說不好。
與此同時，從廠里走出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此人跟收發(fā)室老頭打了聲招呼之后，準備騎自行車離開。
他發(fā)現(xiàn)貨車之后，轉了一圈又回來了，仰著頭往貨車后斗里看，瞅了老半天問道：“這里頭什么東西？”
大剛回道：“鐵塊子。”
“這是誰定的貨？”大剛搖頭，看了眼呂金海。
呂金海拿了張字條，上邊寫的聯(lián)系人是王吉慶，物料科的。
他立馬回道：“物料科的王吉慶！”
“哦，是那個王八蛋啊。行，把貨過了磅秤卸進倉庫，領了單子就可以走了?！?p> 呂金海被這個人說的有點沒頭緒，這王吉慶的人都沒見到，他就給安排上了，再說之前跟李剛說好的，見貨付款，這錢找誰要去。
“那個，這位同志，我們是直接跟王吉慶聯(lián)系的，所以必須要見到他本人，這批貨很重要。”
“他本人？物料科老子說了算，你見他有個屁用，回頭不還是我點頭簽字才能給錢，你們要是愿意卸就卸，不愿意卸就拉走。”
那人說完話，騎著車就離開了。
呂金海聽了他的話，心里也是沒有譜了。
大剛也湊過來問道：“海哥，這事兒靠譜么，這人怎么這樣說？”
“不對，我還是得給李哥打個電話，里邊可能有點什么差頭?！?p> 呂金海急忙跑去收發(fā)室借電話，收發(fā)室老頭手里拿著日報，瞅都不瞅他一眼，用手指著窗戶上貼的字“電話不打外線”。
這下他可是有點著急了，他低頭跟收發(fā)室老頭商量著：“大爺，你看我這也是給你們廠送貨的，能不能通融下，讓我打一個電話。”
“我也是照章辦事，你可別為難我，要打電話可以開車到小賣鋪去，也跑不多遠?！?p> 沒奈何，呂金海為了給老黃省點油，自己決定走著去。
可此時，剛才騎車離開的那家伙又轉身回來了，他身后還跟著一輛貨車。
“你們怎么還沒走？不想卸貨就快點閃開，后邊的車還要進去呢?！?p> 跟在他身邊的貨車一個勁兒的按喇叭，呂金海著急了，他急忙跟老黃商量。
老黃把嘴里的煙頭吐了，很不情愿的將車靠了靠邊，讓開了通行的道路。
隨即他跟呂金海嘀咕道：“這家廠子我?guī)啄昵皝磉^，里邊的人可特么操蛋了，不好說話，給的價錢還特別的狗，你們怎么想到來這里賣東西？”
“是我一個朋友給聯(lián)系的，我們的貨也只有他們這里能收。”
“哪能呢，這些鐵塊子咱們東海也有收的，他們這里比咱們那貴不了多少，你們這還搭著運費不劃算?！?p> 呂金海低聲道：“我們這不是鐵，是別的金屬?！?p> “什么？”老黃愣著了，他眨巴眨巴眼跳下了車，爬到車廂里拿了塊鐵塊子看了幾眼。
呂金海告訴他等等，自己要去打個電話。
說話間，金海一路小跑沖了出去，在廠子不遠的地方找到了家食雜店，里邊有一桌人在打麻將，門口的柜臺上擺著電話機，一個老太太嗑著瓜子在那坐著。
呂金海急忙拿起電話打了出去：“給我呼3349，說我是貨主，請速回電話?！?p> 十幾分鐘過后，電話響了，接了電話對方說道：“是呂先生吧，稍等我一會馬上回去?！?p> 掛了電話，呂金海付錢，沒想到老太太居然連接電話都收了他五毛錢，金海不愿跟她計較，扔了錢走了。
回到廠子之后，剛才那輛運貨的大貨車已經(jīng)從里邊開了出來，司機手里拿著票子愁眉苦臉的。
見到呂金海之后嘀咕了句：“要是好貨別到這家賣了，太坑人了，就給張票子，年底才結賬?！?p> 呂金海問道：“他們這里往常都這樣么？”
“以前還好，王經(jīng)理管事的時候，基本上都是當日結款，可這個姓方的家伙上位之后就變天了?！?p> 說到這里，司機從后視鏡里見到方經(jīng)理出來，立馬將車開走了。
方經(jīng)理叼著根煙湊了過來，仰頭看著呂金海問道：“那王八蛋給你打電話了么？”
“是，他說一會兒就回來?！?p> “那好，待會他回來了告訴他，老子出去辦事兒了，簽條子明天再說?！?p> 起初呂金海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司機老黃急忙跟他說不能讓這人走，簽條子的事兒得讓他來。
金海急忙追了過去喊道：“方經(jīng)理，您能不能先等會兒??？”
方經(jīng)理停下自行車，代答不理的說道：“想請我吃飯讓王八蛋跟我說，想談回扣，那就明天再說，我今天沒工夫搭理你們?！?p> 說完話，方經(jīng)理一溜煙騎車跑了，可王吉慶遲遲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