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看向青冥。
有生以來的記憶中,我的生命中只有他,再無旁人。
青冥點點頭:“他是陽古,是我們的師兄,是昆侖宮陸吾神君的義子。”
陽古收了火團,甩甩額發(fā),用折扇拍著青冥的肩:“好小子,竟拐帶昆侖宮的寶貝!”
“師兄注意措辭!我有師命在身。”青冥不以為然,手掌微屈,手指中指并攏,將折扇輕輕隔開:“你是如何找來的?”
“有美人在側(cè),你怕是忘了還有個親兄弟?!标柟耪归_折扇,不緊不慢地搖著。
“師兄的離間計怕是用錯了地方。”青冥冷哼一聲,往前邁了一步,雙眼盯著他:“師兄如此避重就輕,到底是何打算?”
陽古并不理會,轉(zhuǎn)身看向我:“你一走了之倒也罷了,你家多鴖可是哭鬧了許久。”
我正欲問多鴖是誰,卻被青冥搶了先:“阿練,你先回客棧,我有事跟師兄商談?!?p> 他鄭重其事的模樣,與平日截然不同。
我依言回房,可房內(nèi)太過冷清,見大廳里眾人推杯換盞,便也按捺不住,叫了壺酒和一碟鹵雞翅,瞧著中間戲臺上的花花綠綠,聽著綿軟的咿咿呀呀,自斟自酌了起來。
“姑娘,”一個手執(zhí)酒壺,頭戴錦帽的人湊了過來:“可否同擠一桌,其他地方已經(jīng)滿座?!?p> 我醉眼朦朧,迷糊地點點頭。
“姑娘,今日家家團圓,為何在此獨飲,你沒有家人嗎?”那人端起酒壺,將我半空的酒杯斟滿。
我依舊點點頭。
“那姑娘太不懂得愛護自個兒。獨自出門,怎能飲酒呢?”那人搖搖頭,將酒杯推開,遞上了一杯茶:“喝點茶水解渴。”
我大概是醉了,那人的面容我瞧得很不真切,但他的話我卻聽得真切,一時不察,那杯茶水就進了肚。
“你醉了,我扶你回房罷。”那人試圖來拉我,被我推了開去。
我搖著頭:“不要,我要等冥哥哥?!?p> “你醉成如此模樣,他在何處,小生幫你找找?!蹦侨怂坪鹾芎眯?。
我皺了眉,用力地睜開眼,四處看了看,彩燈高照,光怪陸離。我側(cè)耳聽,只聽得嗡嗡聲音,辨不清方向。
“他在何處?”那人似乎很著急,不斷地追問。
右手半屈起手指四處點點,到處都是人影幢幢,我看不清,辨不明,索性搖搖頭,倒在了餐桌上。
迷迷糊糊有人攙著我,將我放臥到榻上。
躺在熟悉的羅紗帳中,嗅著錦衾上熟悉的玉蘭香,我四肢舒緩,意識逐漸渙散。
人間的元宵節(jié),當真熱鬧!
空中飄著香,風里帶著酒,連氣溫都因為眾人的歡聲笑語而激動,恍若夏日。我一轉(zhuǎn)身,后背已然汗涔涔,異常難受,懶得睜眼,只輕輕將汗?jié)竦囊律褷块_寸許。
“姑娘?”一個陌生的聲音頓空響起,似在詢問,更似在試探。
我迷糊中睜開眼,見一人倚坐于八仙桌前,神情悠然。
隱約覺得不妥,我后知后覺地,奮力坐起,卻又無力地頹然倒下。
那錦帽男悠閑地踱著方步過來:“小生仰慕姑娘已久,今日總算能得償所愿?!?p> 他坐在床頭,雙手抱臂,欣賞瓷器般打量著我:“嘖嘖嘖,云鬢香腮,海棠春睡,當真好模樣?!?p> 我拼盡全力,不斷地試圖往后退,咬牙強撐,惡狠狠地盯著他:“你是誰?”
那人聽若未聞,只勾著嘴角嗤笑。
“別碰我!否則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咬緊牙關,瞪眼死扛,用自己有生以來最嚴厲的表情警告他。
頭昏欲裂,但惶恐不安卻絲毫未曾減輕。我集中力量思量對策,腦袋卻似承受不住一般,“轟”的一聲,各種喧囂歸于空白。
我閉眼抿嘴,忍住頭昏,惡狠狠地盯著不遠處,那個自顧自寬衣解帶的背影,恨不得用視線絞死面前這個衣冠禽獸。
他轉(zhuǎn)身脫掉外衫,回望我時卻面色遽變,手上的動作也停頓下來,駭然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