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段日子,我不免有些怔神。
那時青云還在,我誤將青冥認作冥靈,日日追著他跑,熱臉貼了他的冷屁股好幾月,是青云時常為我圓場。青云是他之痛,被認作冥靈是他之辱,他現(xiàn)下為了我開心,不惜自揭傷疤。
“師兄?”我抽泣聲漸小,又為他感到難過。
他似乎也想起了甚么,兀自呆了一會兒,隨即回神后,面色有些黯然,強笑道:“成么?”
我點點頭,溫順地閉了眼,任他執(zhí)筆在我眉間動作。
冰涼的指尖劃過我的臉頰時一頓,他清淺的呼吸,攜著幽香,在我鼻間起伏。
場景再現(xiàn),我不禁想起青要,那好久好久之前的時候,他只是我?guī)熜?,不是夫君;只是那個溫文爾雅舞文弄墨的才子,不是手握重兵威震海內(nèi)的樂國公。那時他弄丟了別人送我的頭飾心蓮,也如這般,為我執(zhí)筆畫粉桃妝,若有所失地感嘆:“不知道誰家的公子,有福氣娶到我的凝兒?!蔽覀儶毦忧嘁嘁罏槊?,相濡以沫,縱然清苦艱難,也整日開懷,原以為能從青梅竹馬,執(zhí)手白頭,不料世事無常,我們最終事與愿違地,走到陰陽相隔,立誓決裂的地步。
追憶往事,我不禁鼻頭一酸,悲從中來,淚落連珠。
觸到我的淚,他的手仿佛受了驚,停頓了片刻,微涼的指腹在我眼下輕撫,為我拭淚。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并非對你無禮,委實是你的淚,會暈了才畫的新妝。”
自輪回歸來,他時刻謹記,生怕如青要那般對我逾矩?zé)o禮。
師兄,你何時才會放下?不累么?
閉著的眼,卻關(guān)不住我洶涌的淚。
“唉,這活沒法干了!”刻意調(diào)侃的話脫口而出,我愣了半晌才確定是他所說。當真是石破天驚,我不禁破涕而笑。
“睜眼罷,瞧瞧如何?!彼Z氣輕松,似乎甚為滿意。
我一睜眼,便映入了面前的銅鏡,傾身湊近,仔細端詳,果真如先前一般無二。我心中贊嘆,抬眸正欲夸他一夸,卻墜入他那幽深的雙眸之中,星光點點,潭水微瀾。
“洛齊!”一聲尖銳的叫聲響起。
我瞥見一團綠光從窗外飛走,似追趕著甚么。
青冥一怔,手執(zhí)銅鏡緩緩下垂,黯然道:“想必是洛齊。他或許誤會,你前去解釋一番罷?!?p> 我收回視線,不急不躁反問道:“解釋甚么?”
他探究地看向我,我卻垂了眼,繼續(xù)看向銅鏡,轉(zhuǎn)移話題:“可有法子使這紫薇印跡不再消失?”
他想了想,頷首道:“自然是有的,不過會有點疼?!?p> “我可是昆侖宮少主!”我拍拍胸脯,豪氣萬丈地說:“盡管來!”
“可想好了?日后改不了的。”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確認。
“啰嗦甚么,只管放馬過來?!蔽议]了眼,只感覺青冥一只手摁住我肩頭,一只手運氣,聽得“呲—”的一聲,我的印堂,仿佛被生生割開一般,劇痛難忍,這感覺,絲毫不遜當初青要割眼之痛。
苔花小開
今天剪了短發(fā),我要從“頭”做人,做個好人美人良人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