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順著我的身后看向那片后山,眼神里散著惡獸般的寒光,男士看著我面露恐懼,便更加得意。
“您知道些什么嗎?那些怪物您見過嗎?”我在冷風(fēng)雨中打著寒顫,不敢順著男士的眼神往后看。
“哦,那倒沒有,不過這兒的??投贾?,不該讓你去的地方就該乖乖聽勸告,”男子收回眼神里的陰冷,又恢復(fù)了和藹的態(tài)度,“就比如那片林子,那兒可不是什么好玩好的地方。小姐,您是新來的客人吧?”
男士仔細(xì)的打量我,突然眼神一亮,詫異道:“昨晚和愛德華先生共舞的那位女士就是您,對嗎?”
我點點頭回應(yīng),男士一改得意的表情,整個人180度大變,他燦然又和藹地笑著,把我們之前的話題拋之腦后。
男士諂媚地說道:“看我對您都說了些什么,可千萬別嚇著您就好了。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愛多嘴,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要是愛德華先生知道我嚇著他的貴客了,肯定會怪罪我的?!?p> 他一味地局促著,想和我套近乎,再想開口時,被我攔了下來,我問他:“剛剛你說那片林子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是之前發(fā)生過什么嗎?”
男士一改之前的口徑,玩謔地回道:“哪有什么怪物啊。只不過是道聽途說的一些唬人笑話罷了?!?p> “先生聽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話?能不能講給我聽聽?”我追問他,他眼神躲避,似乎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嘿,不過就是一些胡話,比如林子深處有野獸咬死了人,人死后化成了鬼魂,鬼魂又出來害人之類的,”男士故作地輕松地笑道,“您知道,隨便一個有點歷史的宅子,或者有點名頭的景點,都有一些混賬的人編排各種各樣的鬼話,拿來哄騙一些無知的蠢貨。小姐您這么聰明,總不會也被那點混話唬住吧?”
他的眼神滴溜的轉(zhuǎn)著,透著精明和狡猾,讓我不要打探過多的消息。
在未察覺我和愛德華認(rèn)識前,他顯然是想要告訴我一些東西來嚇唬嚇唬我??涩F(xiàn)在拿不準(zhǔn)我和愛德華的關(guān)系,便畏畏縮縮不想我受到驚嚇,或者不想讓我知道真相。
“我當(dāng)然不會被唬住,”我配合他說道,“只是我昨晚聽到這林子里有些動靜,心里很好奇,就想來看看。先生剛剛告訴我林子里面有怪物,我就更好奇了。不過,我猜先生您也不是很知道,我還是找個更加清楚的人打聽吧?!?p> 我轉(zhuǎn)身就想要離開,他立馬伸手?jǐn)r下。這位先生一定不會放棄一個討好我的機會,確切來說是一個接近愛德華的好機會。
他說:“您為什么這么想知道呢?知道這些也沒有什么好處,還怪嚇人的。”
“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只是在這兒太無聊,想聽點故事解悶而已?!睘榱舜蛳念檻],我就隨便編造了一個借口。
果然,他被我說動了。知道我只是無聊想打發(fā)時間,而不是真想打聽些什么后,便松了一口氣。他表現(xiàn)地十分為難,還特意嘆了口氣,隨后便轉(zhuǎn)動著眼珠子,湊近我身邊,小聲地說:“那林子的確是有些不干凈的東西,前幾年我在這兒住的時候,有個跟您一樣好奇的女人走進(jìn)了那片林子,從此便失蹤了。大家滿世界的找她,過了好久,才找著。你猜我們是在哪兒找到的她?”
我搖了搖頭,男士指著后山的骷髏堆,接著說道:“就在那兒,那段時間這山上連著下了幾天暴雨,她的尸體就順著流水被沖了下來。我看過那具女尸,被雨水浸泡得發(fā)脹,那個臉腫得三倍大。不過,最嚇人還是她半邊臉都被咬下來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全是被野獸撕碎的痕跡。后來酒店的老板,也就是愛德華先生,為了警示住客不要接近林子,便派人把那個女人的頭顱取下來,堆在了那兒。您看,那兒不只一個頭顱吧?聽說其他的頭顱全是不聽話的人留下的?!?p> 聽到這個故事,我止不住的發(fā)抖,我震驚地問道:“您是說是愛德華先生吩咐人取下的頭顱?!?p> 男士看到他的故事有點震懾效果,便開口寬慰道:“愛德華先生為了住客的安全著想,真的是費勁了心思?!?p> 男士由衷的贊賞道:“不過您自然不必害怕,只要乖乖聽指示不要亂跑,一定會沒事的。再者,我聽說,那些不干凈的東西,不敢在白天出現(xiàn),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您大可放心?!?p> “不敢在白天出現(xiàn)?”沒錯,沒有在白天出現(xiàn),玫瑰酒店的很多人我都只在晚上見過,包括愛德華。這個念頭出現(xiàn)的時候,我被自己嚇了一大跳。
男士自知失言,便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在雨亭中寬慰了我許久才離開。
長睡過后的頭痛感襲來,我的腦子再也經(jīng)不住任何的思考。我想到了愛德華,想到了杰奎琳說的那句話,愛德華真實的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不不不,愛德華絕對不是!他絕對不是!他告訴我,他第一次見我就是白天,在圖書館的那個下午。得到了對愛德華有利的理由后,我的內(nèi)心微微輕松一些,可是轉(zhuǎn)念一想,那圖書館位于地下,不見一絲陽光,與黑夜也無異。
我看向那堆詭異的人頭,胃里開始翻騰,愛德華為什么要這么做,也許是像那位先生說的那樣,是為了大部分人的安全著想。是的,我不能懷疑他。我即使撕破腦袋,也不能將愛德華和鬼魅的形象重合。他肯定是受了威脅,也許他有生命危險。
暴雨如注,天氣絲毫不見好,現(xiàn)在根本無法踏進(jìn)林中半步。我耷拉著腦袋,拖著千斤重的步伐返回酒店。聯(lián)想到那位先生說的話,我想起玫瑰酒店那些只在夜晚見過的人,身上又起了一身疙瘩,第一個晚上,我無意闖進(jìn)的那個派對,里面所有的漂亮非凡的人其實和昨晚我見過的鬼魅都有相似之處,危險,神秘,古怪,優(yōu)雅,還有一樣的異于常人的美貌。我不敢往深處細(xì)想,將疑慮通通埋進(jìn)內(nèi)心最深處的角落。我擔(dān)心珍妮弗的安危,卻自私地不想將此事大肆宣傳,因為我更加擔(dān)心愛德華會與此事有牽連。我決定先找他詢問清楚,問清他是否有苦衷后再做打算。
剛踏進(jìn)酒店半步,杰克就擔(dān)憂的向我跑來,他眼神里充滿同情和擔(dān)憂,白日里微弱的光線照在他潔白無瑕的臉龐上,讓我安全感十足,我知道,至少杰克不是那群鬼魅中的一員。他如此好看,好看得也像從希臘神話里走出來的天神,卻能在陽光里自由行走,這說明玫瑰酒店里那些和他一樣耀眼的人,也許都不是我內(nèi)心深處那個邪惡角落里的想象對象。
“杰克,您知道愛德華在哪兒嗎?我想要見他?!?p> 杰克看到我被淋成落湯雞,一臉受挫傷心的模樣,便嘆了口氣,他說:“朱迪,你實在不必這么傷心,我們老板不會親近任何一個女孩的。雖然你很好,但我們老板,他...”
杰克誤以為我還在為昨晚被愛德華拋下傷心,我露出一個比哭還丑的笑容告訴他:“我不是想纏著你們老板,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問問他。如果你知道他在哪兒,麻煩帶我見他吧,最后一次,可以嗎?”
杰克聽完還是不相信,擔(dān)心地望著我,他說:“我們老板去了倫敦市區(qū),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呢?”
“什么時候去的?”
“早上天一亮就走了。”杰克說,他一臉肯定。
“早上?白天?你確定嗎?”我驚喜地問道,如果是白天,那么我的疑慮就可以通通打消了。
杰克被我問的蒙圈,他說:“當(dāng)然確定?!?p> 內(nèi)心懸掛的一塊重石終于落地,現(xiàn)在只剩下珍妮弗的安危。
我悄悄示意杰克,讓他跟我來到餐廳的一處角落坐下,看到我神秘兮兮,杰克不明所以,他擔(dān)憂地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鼓起勇氣向杰克說道:“我昨晚去了后山的那片林子,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p> 杰克明顯慌了,不過一秒的功夫,他就將眼底的神情掩蓋住了,他好奇地問道:“你去那兒干嘛?”
“我看到了珍妮弗,她神智不清的闖了進(jìn)去,因為擔(dān)心她,我才偷偷跟著?!?p> “也許她是夢游吧?不過她去那片林子干嘛?”杰克緊盯著我,他眼神里的小漩渦開始轉(zhuǎn)動,我跟著他的思緒,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杰克是可以相信的,告訴他吧,全部都告訴他吧。
我開始打開心扉,全部向杰克坦白。我說:“我跟她去了那片林子,然后在林子后面看到一個教堂,珍妮弗像瘋了一樣,從教堂的神像上拔下了一把刀割了手腕,然后,然后......”
“然后呢?”杰克還是拿眼神死死的鎖定我。
“然后墻上就出現(xiàn)了很多黑色的鬼影,那群鬼影是真的,它們從墻上飄到地上,然后從地上拔地而起,變成了人樣?!蔽沂治枳愕傅南蚪芸私忉尩?,力求還原當(dāng)時的情景。我也不知道為何我的心緒會突然變得這么激動,只知道我一定要告訴杰克真相。
“變成了人?”杰克歪著腦袋,懷疑的看著我,他顯然不能理解我說的一切。
我堅定地點頭,接著補充道:“對,就是人,但可能不是人。它們長得尖牙,眼睛里還露著可怕的紅光,從珍妮弗的身上吸鮮血?!?p> 杰克十分為難的看著我,他皺著眉頭,不解地問道:“所以,你說你見鬼了?”
杰克看著我就像見了鬼,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但我必須讓杰克相信我的話,我將我的猜測小聲的告訴杰克:“不,我不是見鬼了,我想我是見到了吸血鬼?!?p> 杰克再也忍不住了,噗呲一下笑出了聲。
“你不相信我?”我惱羞成怒地看著杰克。
杰克還是停不住大笑,看到我生氣,才微微收斂,他眼含笑意地反問我:“你是說,珍妮弗被...被你口中的吸血鬼吃掉了?”
我擔(dān)憂的點點頭,杰克哈哈哈大笑起來,他說:“那你看看,那個人是誰?”
我順著杰克的手指,看向餐廳的另一端,珍妮弗正好端端地坐在那兒,在皮特先生的服侍下開心的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