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杰克的話,整整一下午都心不在焉,我繞著酒店一層一層的走,腦海里不停的盤算該如何實施殺死自己的辦法。
傍晚,斜陽撥開了云層,微醺的暖光鋪滿了大地。我轉(zhuǎn)悠到了三層的西邊,這里有一個長廊陽臺,無人前來,十分清凈。
我扒在陽臺上,估算著樓高,這里距離地面將近十五米。按道理來說,跳下去死掉的可能性不大,落個殘疾倒是有可能。按愛德華固執(zhí)的想法,即使養(yǎng)一個癱瘓一輩子的我,也不會把我變成吸血鬼的。
我轉(zhuǎn)過身子,換個了別扭的姿勢,仰靠在陽臺上,伸出半截腦袋,凝望著從沒去過的四樓和五樓,用手指比劃著層高,這個高度倒是有點希望。
“不行,不行。”思考再三,我捶著腦袋,嘀咕道。
萬一沒死呢?一定要想個萬全之策,最好是愛德華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就悄無聲息完成了轉(zhuǎn)變。
與其冒著落個半身不遂的風(fēng)險,不如撞柱子。我來到離身邊最近的那根頂梁大理石柱面前,用雙手都環(huán)抱不住,而且質(zhì)地堅硬,不錯,這是撞頭而亡的不二選擇。
我閉著雙眼,決心撞下去,腦海里又浮現(xiàn)愛德華那日為了挽留我時的悲傷模樣。
“不行,不行,還是不行?!蔽野蛋迪胫@個自殺現(xiàn)場太明顯了。若是愛德華得知我是故意自殺的,他肯定不會輕易原諒我。
怎么樣才能遂了自己的心愿,又不讓愛德華生氣呢?太難了!
我離開長廊,來到室內(nèi)瞎轉(zhuǎn)悠,突然想到回個頭就能去羅素的房間。對了,羅素!他是個醫(yī)生,他那兒會不會有什么毒藥?比如鶴頂紅,含笑半步癲,再不濟安眠藥總有吧,要是能順來一點,事情就好辦了。
我從沒單獨去找過羅素,此刻站在他的門前,心里忍不住慌張,我思索著該找個什么借口來拜訪他呢?在我遲疑該不該敲門時,門已經(jīng)被打開了。
羅素站在門口,毫不意外,他說:“不知道朱迪小姐找我何事?”
“我就是無聊,不小心走到了這兒。”借口還沒有想好,我心虛的撒謊道。
羅素一眼就看穿了我,他的耳朵很靈,必定大老遠就聽見我向著他的房間直接而來的腳步聲,只是他沒有拆穿,客氣的說道:“請進吧?!?p> “你也在?!眲?cè)腴T我便看到諾亞坐在窗前的沙發(fā)上,他手里拿著一本書,見我進來,不慌不忙的把書藏到身后。
諾亞笑著說:“你也來了?!?p> 羅素先生從墻柜上取出一瓶紅酒和一個高腳杯,邀請我加入他們,接著他又給自己和諾亞添了一杯“飲料”,他彬彬有禮的說:“朱迪小姐請坐,你不介意我們“吃飯”吧?!?p> 我瞅著他們口里的食物,克制住情緒,裝作灑脫的說:“不介意?!?p> 剛剛落座,諾亞便好奇的問:“你和杰克在商量什么呢?還特意避開我們?”
我對上那張笑意盈盈卻充滿探究的臉,慌了神。諾亞對付我,就像我對付杰克一樣易如反掌。如果用太簡單的借口,肯定騙不過他,我干脆將心虛的慌亂偽裝成羞澀,磕磕絆絆的解釋道:“我像杰克打探愛德華的喜好,不想被你們聽見?!?p> “原來是這樣。”諾亞努著嘴,失去了追問的興趣。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好似早就知我在撒謊。
羅素覺得有趣,笑了笑,也不說話。
我因為諾亞的追問慌了神,又害怕被看穿,心虛之時一股腦喝下一杯酒,又斟滿了另一杯。
借著酒精鼓足了勇氣,我才跟羅素說:“羅素先生,我這兩天有些失眠,一直睡不安穩(wěn),我可以找您討些安眠藥嗎?”
諾亞一聽,便直愣愣的盯著我,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我內(nèi)心隱約不安,握住酒杯的手也有些使勁,在等待羅素回答的間隙,我始終沒敢抬頭。
羅素想了一會,有些不確定,他遲疑的說:“應(yīng)該不會這樣啊?!?p> 為了以防萬一,羅素還是起身去找裂隙醫(yī)療燈,打算替我在檢查一番。事情沒有我想的那么順利,羅素要是一眼就看出我在假裝怎么辦?
趁著羅素離席的功夫,諾亞警惕的告訴我:“你要是睡不著,我可以催眠,讓你睡得安穩(wěn)些。吃太多藥,會變傻。萬一腦子不清醒,就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
諾亞到底是知道了什么,還是故意套我的話?我思忖一會,輕松的說:“一點小事,用不著使上你的催眠大法。”
諾亞樂呵呵道:“這算什么大法啊,就是舉手之勞。我保證,比羅素的藥還好用?!?p> 他百般阻撓,看我時,眼神又清澈無辜,很難判斷他到底是真關(guān)心我還是已經(jīng)識破了我的計劃。
羅素拿著醫(yī)療用具回來了,他專業(yè)的用裂隙燈照著我的眼睛,詢問了一些我的日常習(xí)慣,最后下結(jié)論道:“你一切都正常,身體也沒有什么異樣。至于失眠,估計是思慮過度,夜晚睡前喝杯牛奶,放空腦袋,就能睡得很安穩(wěn)了?!?p> “您能給我一點藥,以防萬一嗎?”
羅素被我騙了過去,他毫無防備就應(yīng)了下來,轉(zhuǎn)身又交給了我四顆安眠藥,囑咐我道:“這是兩天的量,每晚睡前兩顆,不用多吃?!?p> 這四顆安眠藥頂用嗎?礙于諾亞在場,我也不好再多要,只是默默記下了羅素放藥的匣子,想著能不能趁明日他們都去湖區(qū)的時候,再回來多順些。在吸血鬼的眼皮底下作案,想想都刺激。
諾亞趁我胡思亂想時,一把拿走了我手上的藥,拿出其中兩顆扔出窗戶,在將剩余的放回我手中。他微笑著,與天使無異,他說:“兩顆就夠了?!?p> 我氣急敗壞,又不好斥責(zé)他,只能可惜的望向窗外。
我向羅素道謝告別,一路小跑離開。酒精有些上頭,一路上東倒西歪,我強忍精神,順利來到了戶外,這里正對羅素的窗子。
天色有些發(fā)暗,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被諾亞丟掉的藥丸。我埋頭細扒綠草,找了好久也不見藥丸的蹤跡。
“討厭的諾亞?!蔽疫呎疫叡г梗瑢⑴瓪馊l(fā)在無辜的草坪上。
“你在找這個嗎?”
我一回頭,就看見了諾亞那張幸災(zāi)樂禍的笑臉,酒窩里盛滿了美酒,讓我原就不甚清醒的腦袋更加混沌了。
他手里正握著那兩顆藥丸,見我一臉急切的渴望,他笑逐顏開,輕輕一捏,藥丸瞬間化作了白色的粉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