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飛霰在床上躺著,閉上眼睛就是師傅中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樣子。她不敢看,也不敢睡,就一直睜著眼睛,不知道做什么,反正夢里也是傷心,不如就醒著,韓飛霰略微一思考,起身,穿鞋,出門。
走到曦林派的湖邊,這時恰好樹木長得繁茂,湖邊生機勃勃,韓飛霰抬頭,就能看見湖的對面,還亮著油燈的一扇窗。
那是苗芍的房間,她們兩個的房間只隔了一片倒映著天空的湖。
苗芍剛來之時,她就發(fā)現(xiàn)兩人的房間還算接近,午夜出來散步之時,發(fā)現(xiàn)苗芍也在對面站著,不知有何種心情,自己沒有動身上去搭話,而是讓同行的芷渲上去代她說了幾句。
那天晚上的月色很美,也是第一次,韓飛霰看見苗芍真正的笑容。
韓飛霰還是不敢向前,站在原地,透過月色照的波光粼粼的湖面,看著那個亮著的窗口,她習慣了不上前去,在原地站著。這次也不例外,可是。
苗芍卻出來了。
苗芍從屋子里待著感覺心煩意亂,啥也做不下去,干脆就翻了窗戶,站在湖邊,看月亮,韓飛霰突然不知所措,就藏在了一棵樹的后面,露出半個頭,偷偷看著站在湖邊抬著頭貌似有點傻傻的苗芍。
韓飛霰看著看著突然不知為啥想笑,可能苗芍看起來太傻了吧哈哈。
其實說實話,和苗芍在一起呆著,就算是這樣偷偷看著,她都能在緊張中得到短暫的輕松。
韓飛霰等著苗芍回到了屋子里,從樹后走出來,走向苗芍的屋子,然后敲了敲門,真是鬼使神差。
苗芍聽到有人敲門,剛坐下不久的她就又起身,開了門,韓飛霰站在外面。
“哇,我剛剛在想你你就來了……”苗芍感覺很神奇。
韓飛霰不回答她,兀自走進去,苗芍早就習慣了,笑嘻嘻關(guān)上門,也跟著她一起坐在桌子邊,苗芍想著,現(xiàn)在情景十分緊張,韓飛霰此時前來,多半是為了曦林派最近發(fā)生的事情。
哪知韓飛霰坐下之后啥也不做,就只是坐在那里,低頭看木桌。
“這桌子也沒我長得好看啊,師傅看看我唄?!泵缟治?,她感覺韓飛霰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沒好意思說出來,要她來放松一下氣氛才好說。
韓飛霰依舊是不說話,可是看她的表情,是欲言又止的表情,苗芍有耐心,手肘抵在桌子上,撐著頭看著韓飛霰,韓飛霰終于想起來抬頭看看苗芍,發(fā)現(xiàn)她又一次撐著頭看自己,不禁想起來初見之時,她也是這樣看著自己。
過了這么長時間了,苗芍對于曦林派或者說對于她自己,早就已經(jīng)不僅僅是一個普通弟子了,而是別的什么身份,她說不上來的身份。
“不要這么沉默嘛~韓飛霰你……”
“那個……”韓飛霰打斷了苗芍的話,頭更低了,“謝謝你?!?p> 苗芍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謝什么謝,我又沒做什么拯救世界一樣的大事?!?p> 韓飛霰的目光聽聞此話突然暗了暗,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聽見這句話就感覺不舒服,極其不舒服。
“你休息吧,告辭?!表n飛霰起身,說。
苗芍聽出了韓飛霰的語氣有一些奇怪,像是突然吃了冰塊(?),然后涼涼的冷冷的。
苗芍感覺不對勁,韓飛霰突然就語氣變冷也不是第一次了,苗芍一直對此奇怪,可是抵不過習慣,慢慢也就見慣不怪了,可是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風,她慌不擇拽的一把拽住韓飛霰的手,一定要問個明白。
“韓飛霰,你為什么……”苗芍問,語氣有點急切。
韓飛霰感受到手上的感覺,條件反射一樣握住了苗芍過來的手,然后苗芍就愣住了,韓飛霰手勁不小,現(xiàn)在仿佛要把她的手捏碎一樣。
韓飛霰隱忍著自己心里想要做的事情,不回頭,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說話,后來還是苗芍。
“韓飛霰?”苗芍被韓飛霰捏的挺疼的,語調(diào)有點不對,韓飛霰也聽出來了,遲緩的放開了苗芍的手。
苗芍面不改色的揉了揉被韓飛霰使勁捏過的手,覺得她想要問的問題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了,還是憋著吧。
韓飛霰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就走了,她沒什么可以說的,難道,剛說了一個謝謝你就要再說一個對不起么?
她對苗芍的感情太復雜,以至于她不知道該怎么去表達。
苗芍看著韓飛霰隨手關(guān)上的門,屋子里突然空了,看看自己的手,手上還留著韓飛霰捏過之后紅色的痕跡,苗芍突然冒出一個很瘋狂的想法,要是這是她在韓飛霰手上留下的該多好。
苗芍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這是什么奇怪想法,隨即搖了搖頭,把腦子里的不良給晃掉去睡覺。
翌日,苗芍就從無林山下面的盛涼驛站接到了蘇淮來的信,信的內(nèi)容不多,足以讓苗芍頭大,芷渲不在銀鎖會在哪里,四方會嗎?
四方會沒有熟人,這下可怎么辦……
果然還是只能自己去看一個究竟嗎?
苗芍垂頭喪氣,信封從她的手里滑落,里面滑出一張紙,折得整整齊齊,苗芍心下奇怪,撿起來打開看,是一張類似于地圖的東西,角落里有蘇淮附的幾行蠅頭小字:四方會地圖,若當真萬不得已,則萬事小心。
苗芍十分感動,蘇淮就是她的恩人呀??!
苗芍急急匆匆跑回去,韓飛霰見苗芍像是十萬火急,大約猜到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跟著苗芍一起回到了她的屋子。
苗芍見韓飛霰來了,剛好省了她再跑一趟,把信封和地圖放在桌子上,韓飛霰不出須臾就讀完了信,面色沉重。
湊過去和苗芍一起看地圖,韓飛霰看到了蠅頭小字,心里也十分感激蘇淮。
“何時動身?”韓飛霰問。
“今夜?!泵缟指纱嗷卮?。
“一起?!表n飛霰說。
“當然?!泵缟只卮稹?p> 說完之后,苗芍貼上自己的“皮”兩人就在曦林派馬廄里牽了快馬,趁著路還好走,上了路。
韓飛霰與苗芍一前一后,疾馳在去銀峰山的路上。
當日晚亥時,兩人抵達四方會旁,黑色的夜行衣很好的隱去了她們的身形,苗芍早已經(jīng)把地圖記在心里,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地圖帶在了身上。
她們兩個避開守衛(wèi)輕輕越過墻頭,看了一眼四周,沒有光亮,也沒有守衛(wèi),便貓著腰,沿著已經(jīng)提前勾勒好的路線,慢慢向地牢移動。
地牢森嚴無比,苗芍與韓飛霰早就想到了,不過苗芍胸有成竹,她拿出一支纖細的竹管,朝著對面守門的兩個守衛(wèi)吹了幾下,看不見的煙霧已經(jīng)向守衛(wèi)飄去。
無色無味,輕巧易攜,苗芍對自己改造的這一個睡眠粉滿意極了。
韓飛霰看著苗芍驕傲的表情,嘴角不禁翹了翹。
等到兩個守衛(wèi)倒地之后,苗芍給了韓飛霰一粒白色藥丸,韓飛霰明白,那是可以防藥粉的,有點甜……
兩個人吃下之后,就摸進了四方會的地牢,越往里走,濕氣就越重,潮濕的空氣讓人感覺有些窒息,苗芍二人順著墻一路往前走,也順便看了看牢里的景象。
觸目驚心,用這四個字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有的被吊起來抽的血肉模糊,有的癱在地上,直不起身來,還有的直接哀嚎不止,雖然苗芍知道這些人都是罪有應得,可是一瞬間該是可憐他們。
現(xiàn)在苗芍突然不想在這里面看見芷渲,可是這里若是沒有,又應該去哪里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