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一下學期的一天，蘇小丹突然在寢室里哭的很傷心，蘇小丹父親單位的人舉報她的父親貪污，紀檢部門的人去了單位把她的父親帶走了，母親也因此病倒了。

　　在這個小鎮(zhèn)，最好的單位無非是供電站，自來水公司，郵政局等政府系統，民間就有電老虎，水霸王的說法，這兩個單位是壟斷行業(yè)，員工的待遇非常好，每年從各個村收回來的電費，如果將電表做點動作，很容易得到額外的收入，或者和供電設備相關的行業(yè)，比如抽水機，電線電纜的等供應商搞好關系，還有修大壩等等工程建設，那就是非常好的權力尋租的機會。

　　小葦的父親曾經也和供電局打過交道的，小葦的村子在河邊的一塊高地上，解放前這塊地方經常發(fā)大水，村民們把房子建在最高的地方，防止水淹沒了房子。建國后，解放軍帶著鄉(xiāng)親們挖了這條河，村子也改名叫大河村，雖然河堤修建起來了，但是在發(fā)洪水的季節(jié)，河堤偶爾還是會決堤，威脅到周圍的莊稼，小葦小時候經常夢到村子附近有一口井，井里住著一條惡龍，惡龍在半夜出來，飛到空中，電閃雷鳴，大水從半空中下出來，村子周圍都淹沒了，小葦劃著小船，在電閃雷鳴的黑暗中，去救家里人，每次還沒救到人就醒了，嚇了一身冷汗。

　　小葦家早年有一魚塘，每年春天發(fā)洪水的時候，小葦的父親就日夜守在魚塘邊放水，防止魚塘水滿了，魚跑到河里去了，一年的收成就沒有了，所以，每年雨水多季節(jié)，小葦的父親就要去魚塘邊搭個小茅屋守夜。小茅屋用幾根粗樹干搭的骨架，鋪上防水的油氈，最后鋪上茅草，周邊挖上排水溝，就這樣就建成了。里面放一張竹床，文帳是必不可少的，一來防蚊子，二來防蟲子，春夏田野里蚊子密密麻麻，各種小蟲子爬來爬去，如果沒有蚊帳，根本無法睡覺。夏天在外面干農活，中午也可以到茅草屋稍作休息，避開正午最炙熱的陽光，偶爾也在茅草屋里過夜，不下雨的時候，茅草屋周圍到處都是螢火蟲，蛙聲此起彼伏，天空中繁星點點，田野的夜晚充滿樂趣。

　　有一年春夏，連續(xù)下了半個月的雨，一天夜里，隔壁魚塘的水滿了，漫出來流到了小葦家的魚塘，而河里的水位非常高，已經高出了魚塘的水位，無法排水，在這緊急的時刻，需要使用發(fā)電機抽水，下大雨線路壞了，停電了，需要去供電局讓他們盡快修好送電。

　　小葦的父親急急忙忙回到村里，找了隊長，于是連夜，他們穿著雨衣，一起去了供電局，半夜敲開了供電局負責這個線路的人的家門，這個人又連夜趕到站里，修好了線路，才把電給送上，父親千恩萬謝，就差下跪了?；貋砗?，父親又借了村里的水泵抽水，這樣菜挽救了魚塘的損失，那一年魚塘打魚，小葦的父親挑選了魚塘里最大的幾條魚送到站里表示感謝。

　　小葦沒有具體詢問蘇小丹父親的情況，但是從蘇小丹斷斷續(xù)續(xù)的描述里，大概和這些有些關系，不過可事情更多的是蘇小丹母親開店的原因。

　　蘇小丹的母親因為沒有工作，就在供電局門口開了個小店，專賣供電用的材料，工具和設備，周圍的農戶們都會過來購買，有一些站里工程的項目也會過來采購，大家也都很給面子，生意很快就做起來了。那時候蘇小丹的母親可能也沒想那么多，的確有一部分村民是看在蘇小丹父親的面上來采購的，但是平時夫妻倆也是能給他們幫忙的都盡力幫忙，鄰里關系，領導關系，以及各村的農戶關系，都處理的很好，也不能說一定全是看在父親是站長的份上，也沒有強迫他們來買，都是自愿上門的。

　　蘇小丹的母親做的一手好菜，平時有領導來，都點名要去蘇小丹家吃飯，那時候鎮(zhèn)上很少像樣的飯店，蘇小丹家做菜的材料又都是農戶們自己養(yǎng)殖的，而且都是挑了最好的送，所以做出的菜也是一般地方吃不到的，贏得了不少名聲，蘇小丹的母親經常宴請市里的領導，一來二去，對各個領導的性格，處事方式也是耳熟能詳，成了賢內助，各種人情世故的安排，運籌帷幄，過節(jié)的時候，各領導什么性格，送什么禮，怎么送，都是蘇小丹的母親一一安排，蘇小丹的父親負責具體執(zhí)行，后來蘇小丹的父親做了站長后，站立的各種人事安排，也是蘇小丹的母親來平衡，可以說，蘇小丹的父親的事業(yè)里，有一份蘇小丹母親的功勞。夫妻倆人婦唱夫隨，家庭和睦，蒸蒸日上。

　　生意日益紅火后，店里收入都比蘇小丹的父親的工資高不少，雖然平時他們?yōu)槿说驼{親和，還是很多人傳言蘇小丹家在銀行存的起都需要用卡車去拉，有一些人開始嫉妒了，最后有人把他父親給告了，據說是站里的會計，平時和父親關系不錯，誰也沒想到是他，但是他也許是太眼紅，也許是想如果蘇小丹的父親位子讓出來，肯定就是他的了。雖然局里的領導也有幫忙保他，但是那個年代的人還是比較單純，他們家的店的確掙了不少錢，很難隱瞞下來，就這樣，蘇小丹的父親被革職，并且判了刑，店也查封了，家產都查封了。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這個會計最后也沒被提拔，站立領導決定，最后提拔了一位退伍的軍人。

　　蘇小丹從此像變了一個人，再也不和同學們打鬧了，沒以前那么愛笑了，早上很早就去教室，每天除了吃飯睡覺都泡在教室里。學習異?？炭啵艿酱驌舻奶K小丹知道自己以后只能靠自己的了，而且將來還要養(yǎng)活媽媽，肩上的擔子很重，只能考上大學，找到好工作，才能讓家里稍微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