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息川跌身巫谷六邪,自有她的狠辣,人一身穴道百處,每一處都主著不同的效用,疊加分錯,又別有奇效。
對待敵人就要讓其求死不能,在生死重壓的邊緣苦苦徘徊,感受著神經(jīng)緊繃,劇痛襲心的苦。
沐息川旁人無人的飲酒吃菜,酒水下肚順咽喉擠成一線,腹中混燙,壓在心里的魔王亦悄然蘇醒。
探子撐了些時候,赤目哀求道:“我真不知道,只知道我們主子姓李,真的,我只知道主子姓李……”
心脈要穴處處能要人命,血氣潰散,在腦仁、五臟、四肢,就算沐息川傾盡一身本事也只能讓他走的舒服點,回天乏術說的就是這個。
“快點,三個問題,你們來益州的目的,我想要再找著你們的人得去哪里,你們主子出現(xiàn)的位置?”
沐息川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探子眼看著快陽壽到頭了。
“我們來益州為……為圖謀益州的大權,壽陽客棧有我們的人,主子……會……求你,救救我……”
探子只覺著皮膚底下血滲出來,四肢心腹頭顱無一處不痛,刺在心口的那根針毀掉了他周身筋脈,沐息川根本就沒準備留他一命,一開始就殺心四起,可他再也沒機會討教個原委了。
酒館里常有客人喝的醉酒撒潑耍瘋,紅著眼宣泄不滿牢騷,探子一口氣咽下去就涼透了,無人察覺。
沐息川啐道:“廢物,還以為能說完這句呢,早知道留你多活一會兒?!?p> 說罷,沐息川拎著酒壇子,裝起那三根針,頭也不回的離開酒館,身后有客人發(fā)覺探子雙目流著血淚,已然人鬼殊途。
李姓是當今國姓,沐息川自然的想到了一些皇族異類,如今圖謀九鼎的人不止有手握大權的人,還有天生天命所歸的李姓皇族。
喝了幾口酒,沐息川拉著個路人問過壽陽客棧,得知壽陽客棧就在州治府衙門后邊一條街的鐵帽子胡同,因此扔了酒壇子往那邊趕去。
……
益州州治府城外某處,一塊風雨侵蝕顯得皺巴巴的大石頭上,一人身量欣長,斜倚著,手里拎著酒葫蘆,酒水灑在石頭,浸潤了石塊,瑟索孤獨。
臉上一只黑色的面具勾畫著圖案,短橫斷橫,是八卦儀像。
“頑石啊頑石,你有天命嗎?”白衣酒鬼喝的一副洋相,爛醉如泥。
酒鬼拍打著石頭,那石頭耐不住重擊,竟應聲裂開了,險些給白衣酒鬼摔下去。
白衣酒鬼罵罵咧咧的坐起來,一腳將半塊巨石踢飛,千斤的巨石,就那么章法全無的一腳被踢飛,在地上滾了幾滾,又裂了。
“庸才,本座要天命君子,武癡一個也該稱天才?”白衣酒鬼掐指算了算,迷糊的眼神清明如一泓潭水。
“壞了,小娃娃不知好歹,殺了本座的人,還準備再追過來……”
白衣酒鬼將酒葫蘆別在褲腰帶上,自打懷里摸出來一支爆竹,指天一拉底座,“嗖”的一聲響爆竹飛起,在空中轉了兩轉炸了。
一張黑面具罩著面孔,白衣人無奈的搖搖頭往雙城方向走去,每一步縮地成尺,決然不回,輕功卓絕,亦有當世超一流的感覺。
李唐落幕,盛世衰頹,朽木一塊還要支起大梁,難為啊難為……
一塊被蠻力打碎的巨石孤鶩般立著,平野矮樹,昏鴉哇哇,空中還有些酒氣不散,一個裝醉求醉不得醉的酒鬼來過。
……
州治府衙門后街,沐息川嚴陣以待的打量著將她圍起來的四人。
方才沐息川在壽陽客棧瞅著人,還當是對方出來公干辦事的,殊不知接連走出來數(shù)人繞后將她圍了起來,就跟事先得知她要來客棧的消息似的。
沒猜錯的話之前聽到城外的那一聲爆竹就是在給這幫人發(fā)信號,沐息川在酒館殺死那個探子時沒發(fā)覺周圍還有人盯著啊?
四人里三男一女,面孔生,沐息川江湖混跡二十年還沒見過這幫人。
為首一漢子,刀疤臉,筋骨壯實,悶聲道:“繳械投降饒你不死,我等兄弟不愿跟你廢話?!?p> “哼,四個無名小輩,有沒有本事,打過再說!”
沐息川長劍“鏘”然出鞘,指著刀疤臉。
刀疤臉亦拔劍,其余三人分三處想要將沐息川圍起來,沐息川熟絡各種戰(zhàn)前起手式,哪會給他們機會成合圍之勢開打?
出手第一劍就不遺余力,選了四人里邊看起來最弱的一個姑娘,一瞬間,沐息川的瞳術作用,那姑娘發(fā)愣,被一劍捅了透心涼,穿過肩胛骨。
沐息川一掌推出去,血花飛濺,那姑娘捂著肩頭,奮力回了一劍。
沐息川的第一劍力道大,穿透肩胛,一掌將那姑娘推開,照著一般的人會痛的直不起腰來,可忍痛回劍那一下根本讓沐息川奇怪。
重傷一臂,哪怕再打也要換手,江湖人有時在意的不是戰(zhàn)中得失,而是事后還能否盡快傷愈。
雪上加霜會把傷口撕裂,落的殘廢那一輩子習武就算毀了,江湖人就憑著一身功夫走天涯,沒了武藝傍身那根死不如生沒兩樣。
交手過沐息川就估摸出四人的武功,刀疤臉三人東、西、北三面招架過來,沐息川只得一把將那姑娘扯過來擋上,卻不料,刀疤臉三人根本就不顧著那姑娘的死活,一劍沒受住,受傷的姑娘一只左臂生生被切斷。
“啊!”
斷臂的劇痛打碎了那個姑娘心里的囚牢,冷厲的面孔一下變得雜陳百味起來,痛、淚、苦、茫然一股腦的竄上心頭。
沐息川看在眼里不由得怪異,天下能人異士不勝枚舉,給這四人下術法的人還真是驚艷之輩。
沐息川丟出一把細碎的毒粉,刀疤臉三人倉皇躲避,斷臂的姑娘血流不止,吸進沐息川的毒藥,下一刻臉色就變了。
一張白凈的臉成干紫色,顧不得斷臂處的劇痛,掐著喉嚨,仿佛喉嚨里有刀子咽下去,那種烈火尖刀刺激著嗓子眼,潰爛膿化。
“納命來,我江湖行走二十年,還沒見過你們這幫怪人,巫術蠱術卦術,真是奇妙?!?p> 那斷臂的姑娘的奇怪感覺說明一點,看似冷酷的四人像心里有這一種封禁,重傷下破封,那姑娘才有了情感于心。
沐息川識得巫術,這四人的禁制不止是巫術在搗鬼,而是還有南苗的蠱術和中州道家的卦術在起作用,下手的人要么學究天人,要么就是一幫人湊在一塊混搭著給這四個下了巫蠱術。
巫蠱術能掌握人心的同時有顯著缺點,被下蠱者變得冷漠僵硬,原有武藝能留下七成已經(jīng)算是手法高超。
沐息川殺心一起,根本不想人多人少,提劍沖過去,劈頭斬落。
身側刀疤臉的劍扭著旋兒挑來,說實話這一劍巧妙就巧妙在劍刃有怪,沐息川擋下來,他還另有同伴,不擋就肉綻皮開,他算定沐息川不敢重傷換人命。
沐息川刀尖舔血的營生沒千人也有九百,掐算的恰到好處的一劍被沐息川足尖挑起墻角磚瓦打歪,一劍砍在了墻上。
就避過一劍沐息川已經(jīng)抽空,回身應對另一人,刀疤臉亦有動作,沐息川攻守得當。
先前一劍挑空的那位,參與到戰(zhàn)團中,沐息川劍舞如飛,一手“劍花”甩的三人無暇抽身進攻。
秉著殺意,沐息川一劍刺中刀疤臉眼眸,劍柄一轉,劍尖旋入攪碎了刀疤臉一只眼。
就騰空滅了一人,沐息川后背挨了一掌,拔劍迎過去,兩把劍相撞爆出火星,對方的一把精鐵鍛造的竟不堪,被沐息川斬斷了。
持一把斷劍,可想出招傷人的情形,沐息川后仰身子,逃開一掌,陽剛的掌力沖擊著她內勁,方才差些亂成一鍋粥。
又你來我往打過十幾招,沐息川平息了內勁,瞅著空子,一劍上撩,劃破一人的大腿,傷口由膝蓋往上足有一掌長,白森森的,紅瀅瀅的渲染一片。
仍握著短劍的,見同伴傷著腿,眼看行動不便,可他不改死志,仗劍連擊。
沐息川怪笑著猛的將長劍甩出去,重傷在腿的一人,格擋不及,被襲來的長劍刺中脖頸。
劍脫手去,沐息川運足了力將三根針拋出去,“叮?!钡膬陕暿嵌虅Υ蜷_飛針,僅又一針刺中了。
那一針奔著靈臺,奪命的一針,劍斷了就不及原先順手,靈臺一破,顱內中傷,血溢人死。
四人沒了氣息,沐息川拔回劍檢查了一遍,習慣的給每一句尸體補刀,確認四人盡皆身死,就抗起了那姑娘準備帶回去研究研究。
“呦,膈人的慌,什么鬼?”
沐息川肩頭給一個硬物硌的痛,將尸體丟下,摸索著在其懷里找著一塊木章,陰刻著“吾皇永昌”四字。
木刻的皇?。?p> 沐息川調頭回去將其余人都搜羅一遍再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檢查那姑娘時,怪異的發(fā)現(xiàn)那姑娘脖頸淤青足有十幾處,看色澤不像是方才打斗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