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紅顏禍水,西施、褒姒、妲己,瞧近些則有開元年間的貴妃楊玉環(huán),江翾覺著鐘武給她安排美人計,讓她大有忠肯為公的意思。
前些日子白子叡叛反,在暖春閣可是轟動一時,素來白子叡心靜好勝,可誰都猜不著白子叡會伙同外人重傷鄭泊搶走解藥。
白子叡在暖春閣沒有至交,稀疏的朋友倒是一堆,隨后鄭泊有像她們問詢白子叡的情況,竟是沒一人知覺白子叡有叛離雀神閣的心思。
紅顏無罪,罪在不察事務的人。
六子說只要她假意邀丁攘品酒小酌,那事后所獲對雀神閣來說不失為奇功一件。
“鐘大人,小的對丁攘那邊可是了然在胸,簡單說,丁攘愛飲酒,他在暖春閣的習慣就是吃菜飲酒看歌舞,酒還是那種陳釀的濁酒,這一點,就夠了,江翾可以在濁酒里邊下毒……”六子道。
濁酒渾濁,味濃香厚,瞧著稠沌,其實滋味美著呢。
江翾要在酒里下幻藥,制造幻想以求計成,亦不至于失身,因此六子老早便備下老酒。
酒本就濁,下藥跟沒下藥那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鐘武心有所想,道:“下藥那東西,用不用我給你出一方藥單?”
江翾看看六子,笑著道:“鐘大人倘若有,不妨拿與我瞧瞧,用計么,藥效好自然就用了?!?p> “嗯,你們且看,我這里有一瓶輔助練功的丹藥,輔藥有一特點,就是能多用,百般契合,這瓶藥配上你的幻藥,可使幻藥效倍增?!?p> 鐘武說著將藥瓶丟給江翾,一瓶藥不貴,但藥方卻不是常見的,再需要時他到藥房買就是了。
江翾懂藥理,捧著藥品扇聞過,閉目判斷藥性與幻藥是否相克。
“有用,多謝鐘大人賜藥,幻藥本來效用就稀疏平常,有鐘大人的輔藥,自然用的會趁手很多?!苯Q道。
鐘武搖搖頭,示意六子接著說過丁攘的事。
……
日頭升起時,寧闕在院里練過劍,吃些東西就四處轉悠,也沒有尋人做伴,自獨身一人在李宅院里賞景。
李宅花苑,寧闕周身蔥翠,花香樹綠,順著茵蔽小道一路走,待在小道轉角一處,陶醉的看著一簇青柳。
“小四,你爹沒了,你是不誆我?”
“誆你?”一個清脆的少年聲音響起,道:“我會拿此種事誆你?”
一少女道:“你爹是益州長史,官職大著呢,我怎得就知道是真是假?你要想離家出走可得想好,江湖那地方據說壞人不少?!?p> 少年嘆氣道:“待不下去……我大哥給三哥弄走了,爹爹沒了,家里還有一幫高手在斗,聽我的下人說我大姐都給三哥扣留了,大姐夫回家的時候是一人回去的。”
寧闕功力深,就算隔著遠都能聽得說話聲。
聽語氣像是李家老四李功瓊,昨日寧闕見李功瓊年幼,尚不足為懼,他既不是李公升在李家行事的障礙,顯然這小子在預謀離家出走。
那脆若銀鈴漫唱的少女聲又道:“我去學藝那是有我大哥在照顧,為何你不拜你家那些高手為師呢?”
李功瓊道:“我不敢,下人說那幫高手嗜殺成性,見人就砍,我就會些三腳貓功夫,哪里是他們的對手?”
李功瓊年少玩心大,偷懶玩耍,自然是沒人敢管的,家中劇變,他恨不得立刻變成一個武功高手,怎奈何從前懶散,只有一身低到叫人作嘔的功力。
聽過一陣,寧闕覺著無,欲要走,身后探過來一把刀,轉身一看卻是李家的護衛(wèi)。
寧闕在轉角停留有些時候,護衛(wèi)發(fā)覺他就將寧闕當成是刺客探子,因為寧闕不合時宜的出現在花苑偷聽四少爺說話。
“你是何人?”護衛(wèi)喝問道。
寧闕伸出兩指將刀刃移開,就輕輕的夾著刀刃,那護衛(wèi)便覺著如同給一鐵鉗子夾著,分毫不得動彈。
李功瓊與友人自小亭跑出來,見著寧闕兩指架開刀刃的一幕,互望一眼,十分的敬佩。
“這位大哥,您是不是我三哥的朋友啊?”李功瓊只看寧闕背影高大,氣度軒昂,問道。
寧闕指頭一彈,用著巧勁兒,那刀刃就斷掉了,轉身打量李功瓊。
李功瓊年歲小,濃眉大眼,身形高瘦,嘴唇厚,顯得他格外老實。
李功瓊身邊杵著一少女,穿絲綢衣料,鵝蛋臉,眉目露著一股富貴氣,手里還握著把長劍,瞧劍鞘就知道那把劍不是一般貨色。
“李功瓊是吧?”寧闕將斷刀丟回,瀟灑的問。
李功瓊點點頭,笑著道:“大哥怎么稱呼你呢?”
“司空小闕,就是城闕的闕?!?p> 那護衛(wèi)提著把斷刀守在李功瓊身邊,隨后又走來數名護衛(wèi)但被李功瓊打發(fā)走了。
在李功瓊看來唯有寧闕那般才稱得上江湖高手,空手夾斷刀刃,不費吹灰之力。
李功瓊促狹的搓搓手,讓開道,請讓道:“司空大哥,那邊有茶,要不喝一杯?”
寧闕笑著走前,李功瓊釋然的拍拍胸脯,生怕寧闕覺著他小調頭走掉,畢竟江湖人傲岸,李功瓊這等學藝稀疏的少爺還真就不大容易給看人上。
寇婷婷劍鞘拍了下李功瓊,問道:“那就是你三哥的高手朋友?”
李功瓊搖頭:“不清楚,應該是吧,昨日在大堂我沒看清楚人,人家空手折斷刀刃,必然是高手?!?p> 寇婷婷還待再說,李功瓊興沖沖的跟著寧闕步子,掃興的寇婷婷只得追過去。
寧闕在此地分明就是偷聽的,距離情景都說明寧闕已經聽過他們交談的幾句話了,要是寧闕沒全神貫注的去聽響動便不至于給護衛(wèi)發(fā)現。
不過看樣貌寇婷婷覺著寧闕只是無心聽到,善惡不寫在臉上卻也不差著許多,詭計昱藏于心的,但面樣上就會顯露些苗頭。
面貌慈和與兇神惡煞,兩者關乎性格,只能說大部分人可以從樣貌看出些性格來。
小亭擺著張小石桌,圍著石桌有四只石頭屁敦,消暑乘涼很是不錯。
李功瓊斟茶,將茶盞端給寧闕,道:“司空大哥,你兩只手指折斷刀刃,用的何種功夫啊?”
寧闕道:“沒功夫,就單純功力深,不是折,而是錚斷,靠內功將刀刃錚斷……當然了,寶刀寶劍什么的就非人力所能及了?!?p> “哦,聽起來好厲害啊……”李功瓊忘記介紹寇婷婷,只是想著功力深是何等光景,他微薄的內功連護體都難。
“小兄弟,我方才在花苑閑逛,無意聽著,你要離家出走?”寧闕問道。
李功瓊不好意思道:“是啊。”
寧闕出于善意,提醒道:“我可沒偷聽,只是耳朵好使不小心聽到,我跟你說,就你,去江湖上那必定完蛋。”
李功瓊初生牛犢不怕虎,可不論他敢不敢真的離家出走,單就他家里富貴,隨行人若不夠強,多半路上遇著綁架勒贖。
正經的高手不屑劫道,但三流貨可不怕名聲臭,蒙面捂臉,他們不論何等事都能干出來。
李功瓊苦笑道:“司空大哥,你看李家變故那許多,下人們都說要大變天,人人自危,我三哥能把大哥擠兌走,我就怕他連我也擠走,與其被掃地出門,還不如自己走?!?p> 說著李功瓊想起寇婷婷,尷尬的解釋道:“這位是我的好友,寇婷婷,是州治府寇家的,她哥哥在中州學武,我就尋她來幫忙出主意。”
“哦,我看著你筋骨不錯,小時候就學過武吧?”寧闕問寇婷婷道。
寇婷婷坐姿正,腰直如弦,舉手時手腕的彎轉弧度角度都說明她學武的年歲要早過李功瓊。
寇婷婷倩笑著道:“是啊,都是我哥偶爾回來教的,我哥是云坊的弟子?!?p> 云坊是哪個?寧闕懵了。
寧闕就知道江湖上有一勢力名喚云宮,深山云沓不知其處,云坊倒是真沒聽過到底是怎的勢力。
“云坊是雍州的勢力,我哥在那邊還算不錯,我回家住段時日就要去雍州,小四說他也想去雍州。”寇婷婷覺得寧闕會建議李功瓊不必跋涉山河去雍州,便將事情都說與寧闕知曉了。
寧闕想著云坊該會是一處弱于大勢力的流派,天下之大,不是每一個派系都形似巫谷、雀神閣那般規(guī)模大。
李功瓊出走對李家無影響,寧闕也不好把話說的絕了,便道:“你想拜師學藝肯定是好的,依我看,能留著在家里就不必亂跑,你三哥還是為人不錯的,起碼不會趕你走?!?p> “可是我大哥是真不在了,下人們都說接下來三哥要掌權,清除異己是肯定的。”
李功瓊沒少聽下人私底下嚼舌根,他就算再不濟也有親信,大堂的事一問便知。
下人不得靠近大堂周遭,那不代表好事的下人就不能遠觀,融匯些在大堂送菜端茶的侍女的說法,那邊發(fā)生的事輕易便被猜出來。
二伯李佟就仿佛是天降般將父親殺死,那其中的愁怨李功瓊還沒明了,加上三哥李公升的人將李宅守的水泄不通,整個事件給李功瓊的感覺就是危險壓抑。
寇婷婷支持李功瓊的說法,道:“世家常有上位者殺雞儆猴,有時為保地位,連兄弟親友都會下狠手?!?p> 倆半大的小娃在胡想,誠然,他們想法沒錯,有理有據,可實際上李公升根本就沒準備動手。
寧闕道:“且聽我說,待在李家要比江湖上安全,比方說,你們遇著像我這樣的人要劫道,怎么辦?”
“哪……我試試看你實力?!笨苕面眠€沒清楚寧闕實力到底如何,便有心要試試寧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