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邪微微點了點頭,站在她面前的陳寧眸光一暗。
孔青目光一轉(zhuǎn),有些詫異地問道:“春邪大人,我能看得出來小陳的資質(zhì)強(qiáng)的可怕,即使在朝歌孔家這樣的大族里,他的天賦在同輩里也能排在前十之列。他將來是極有可能沖擊霞舉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偷得他七陰靈體的力量?”
“我也不知,但總歸逃不過當(dāng)年的那幾人?!?p> 春邪目露追憶之色,她再抬眸看向陳寧時,卻見陳寧抱著那只小地魔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延方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在一旁似乎陷入迷茫的陳寧,緩緩搖了搖頭。
即使在岐山陵內(nèi)有些膽魄,但到底還是個被人奪了機(jī)緣的孩子,七陰靈體若是沒有了七陰靈力,在靈力一道上恐怕會處處受阻。
他收回望向陳寧的目光,視線卻仿佛不經(jīng)意地地與春邪在半路交匯。
延方微微一愣,卻見一身白衣的春邪對著他淡淡一笑。延方抬起頭來,也跟著笑了笑。
“許多年不見你,這次,我又要走了。”春邪微斂著眉眼,眼中的笑意似乎竟也能掩去她心底對這人的情意。
延方就坐在那里,輕輕地笑,“這么多年了,還從沒有聽你說過一聲謝?!?p> 春邪抬起頭,卻見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二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柳樹林前,突然有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幾人,在看到陳寧時,小男孩面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陳寧大哥哥,孔青大哥哥!”
陳寧微微一愣,下一刻,他看到東元飛撲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
心底微微有些異樣,陳寧低頭看著滿面笑意的小東元。
“大哥哥,我就知道姐姐沒有騙我!”小東元咧著小嘴,小家伙很活潑,又走近孔青與春邪,說了幾句。
“姐姐,這就是你說的那位叔叔嗎?”小東元看著遠(yuǎn)處有些嚴(yán)肅的延方,沒來由地心底有些發(fā)虛,他下意識地拉住了春邪的纖纖玉手。
叔叔好嚴(yán)肅……
東元緊張兮兮地看了一眼延方,又迅速別開了目光。
叔叔?延方眸子微微一暗。
叫她姐姐,叫我叔叔……
春邪拉著東元,她微笑轉(zhuǎn)過身來,第一眼瞧見得就是延方不善的目光。
“你帶了個孩子來是為了什么?”
春邪知道延方猜中了自己的心思。但她像是沒有瞧見延方那道仿佛要吃人的視線,她半蹲下來,笑著對小東元指著延方說道:“東元,去見過延叔叔?!?p> 東元邁出小短腿,他從春邪身后走出,卻轉(zhuǎn)過頭看了眼對他露出笑意的陳寧,東元立刻跑向陳寧。
“大哥哥,他好兇!姐姐不要我了,我不去……”東元撇著嘴,靠近陳寧。
“哎呀,大哥哥……”東元只覺渾身無處使勁,下一刻,他已經(jīng)被陳寧抱了起來,小黑不知何時,已經(jīng)跳到了一旁的地上,正搖著長長的尾巴目不轉(zhuǎn)睛地瞧著他。
陳寧抱著東元一步步走到延方面前,才將東元放下。一五一十地將東元的來歷向延方告知。許久,他看到延方的神情從古井無波變得漸漸平和下來。
“你就留在這里吧?!?p> 東元愕然地抬起頭。
……
白色匹練卷著陳寧與孔青掠過宋城的云澤,長夜里,月光打在幾人的面上,陳寧站在孔青身旁,回頭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漸漸遠(yuǎn)去的宋城。
……
“大祭司,東麟界已經(jīng)關(guān)閉,宋城不會再有意外發(fā)生,城主請大祭司速速返回云澤城,城主已經(jīng)先行出發(fā)了?!卑装l(fā)老者鬼魅般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大祭司面前。
“三長老,云宮弟子們就拜托給你了?!笔覂?nèi)一片靜謐,金袍身影瞬間消失,若不是有一面銅鏡置于茶室的石案上,方才的那人竟仿佛從未存在過這里一般。
白發(fā)蒼蒼的三長老伸手一探,那面銅鏡便落到了他的手上。
“地品靈器,竟然是如此重要的靈器!難道大祭司是擔(dān)心宋城的某些人出爾反爾么?”三長老口中喃喃,目中露出思索,然而很快,他面上便露出了鄙夷之色。
“哼,宋城的這些宵小之輩如何敢把主意打到我們云宮頭上,不過,大祭司既然做足了準(zhǔn)備,老夫還是速速去接那些小輩為好?!?p> ……
“世上怎會有你這樣惡毒的母親?”
夕陽從天邊沉落而下,金色余暉在天邊映出最后一抹霞彩,古楓樹下有一汪血泊,青袍女子無力地倒在那里,她抬頭似乎在向那人不甘地發(fā)問,但卻更像是在陳述一件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
孔靈夫人掌心上正漂浮著著一顆青草,聞聽此言,她漠然低頭看向楓靈。
“惡毒么?我不覺得。”
“也對,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能被稱之為人了,即使是惡毒這種稱謂對于你而言也已經(jīng)是難得的稱贊了?!睏黛`收起眼中的不甘,她強(qiáng)迫自己不去看四周滿目的瘡痍。
楓槐部落,頭頂是無窮的紅霧,兩顆巨樹之下,數(shù)百名部落的族人悄無聲息地臥倒在地面上,分不清是死是活。
“火山主,你如何有資格憐憫我?”淡然地聲音從紅衣女子口中傳出。
楓靈慢慢地將視線定住,她死死地盯著孔靈夫人掌心中的那顆青草,那紅衣女子正緩緩攥住那顆青草,“憐憫?你隨意摒棄的曾是我這千年來最渴望得到的,而我得到了,你卻已經(jīng)失去了這樣的東西?!睏黛`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孔靈聲音依然平淡。
楓靈強(qiáng)撐著從地面上站起身來,她用盡力氣使自己能夠與紅衣女子對視。
“我笑三百年前的妖山第一女尊如今已經(jīng)淪為高高在上的無情兵器,堂堂的七彩仙門太上成了借夫子重生的……”
“住,住口!”孔靈夫人身后,顫巍巍的孔家長老怒目看向楓靈。
楓靈淡淡地掃了一眼孔笛,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幾乎忘記你已經(jīng)不會在意這些,不提也罷。你我交戰(zhàn)之前有一句話你說的沒錯,我如今已經(jīng)沒有昔日的修為,不能夠阻止你殺掉我,以及奪走我和我兄長的一切。但我希望你能放過我的部落?!睏黛`無力說道。
“憑什么?”孔靈聲音中微有詫異。
“我知道你在怪罪我當(dāng)年算計于你。”
“但憑你的本事你也應(yīng)該看出來了,這青草上有你兒子的靈力,只要我抹除掉青草上的七陰之力,仍然能夠使一切回到三年前。屆時那個孩子將重新成為最完整的七陰靈體,你來黑山的目地也就達(dá)成了?!?p> “這上面有你的千年靈咒……這就是你的條件?”
楓靈捂著手臂,這上面有一道血口,止不住的有鮮血從邊緣流淌而出。
孔靈夫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歷時千年就是為了修一具肉體凡胎,真是不解你們這些黑山靈獸的想法。”
血水已經(jīng)徹底將楓靈的青裙染紅,楓靈有些嬌俏的面上突然露出一絲認(rèn)真與向往的神情。
“你這絕情絕性的人又懂些什么?”
她眼中仿佛有絢爛光芒綻放,遙遙望向了遠(yuǎn)方的那顆古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