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繼續(xù),及至午時,柳銘洛起身:“勞煩皇祖母移步觀花樓,洛兒在那給您備了壽禮?!?p> 正好太后坐的也有些不耐了,欣然起身,柳銘洛笑盈盈的挽著太后的胳膊率先往御花園的方向去了,皇帝皇后跟在后頭,眾人好奇,也跟了過去。
不多時已到了觀花樓上,最頂上已經(jīng)有人安排好了座椅,當然能上的觀花樓頂?shù)囊仓挥心橇攘葞兹?,剩下的眾大臣及家眷則只能站在稍矮處,或根本上不得觀花樓。
等眾人做好,染歌抱了把古琴過來,柳銘洛端坐琴前,稍一撥弄,便覺那指尖仿似撥上了心弦,通體舒泰。
輕輕緩緩的樂聲,就如潺潺的細流,時隱時現(xiàn),隨著樂聲,觀花樓下跑出了幾人,一襲白衣,衣上墨色點點,隨著琴聲慢慢的舞著。琴聲慢慢拔高,更多的人隨著樂聲加入進來,同樣的衣裳,但細看來衣裳的墨色又不一樣。若說這古琴聲音低沉,不似箏般清悅,但此時整個觀花樓四周無一處聽不到琴聲,更覺得就如在耳邊奏響一般,實是柳銘洛撥琴時使了些許內(nèi)力,使的琴聲更加無孔不入。
正高昂的樂聲忽而沉靜了下去,依稀能聽得點細碎的聲音,卻聽得觀花樓上一聲驚呼,柳銘洛莞爾,卻是底下的舞者停了舞步,從上頭看下去,分明是一幅“綬帶仙桃”圖,圖中桃子飽滿,綬帶鳥靈動,是底下的舞者用衣裳拼出了一祝壽圖,不過須臾,琴音又急急的傳來,好似有百人在撥弦一般,嘈嘈切切,卻絲毫不亂,整顆心都跟著跳動起來。
那些舞者隨著樂聲不停的舞著,似是萬馬千軍一般,忽而一聲鶴唳,如同自云霄傳來,只見兩只白鶴從天而降,與半空中上下翻飛,磅礴的琴聲伴著鶴唳,畫作也變成蒼山云海,觀者無不震撼。
等琴聲慢慢的平緩下來,底下舞動的畫也終于停了,兩只白鶴落在青松之上,竟是一幅“松鶴延年”,隨后一身鶴唳,兩只白鶴沖向空中,“云鶴千年壽,蒼松萬古青”,一幅巨幅對聯(lián)自白鶴手中拋出,而柳銘洛指尖的流出最后一個錚聲。
眾人連連叫好,就連未能上觀花樓的人,也陷在琴聲里,只呼“此生無憾”。
太后招招手,讓柳銘洛過去,又讓吳嬤嬤把兩只“白鶴”喚來。是楚暮跟顧朔風,二人同樣是一襲白衣,不過是在袖口跟下擺出著了墨色,衣袂飄飄遠遠看去,真如那白鶴一般。
“好個俊俏的白鶴,你們這群鬼靈精,虧你們想的出來?!碧蟮脑捓镅诓蛔〉臍g喜。
“二位小公子好俊的功夫,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闭f話的是冽國的丞相。
“丞相謬贊了,是楚大哥一直幫襯,才未出丑?!鳖櫵凤L是被柳銘洛強拉來的,他的功夫差勁,撫琴也一般,好在楚暮輕功了得,幫著他不至于跌落。
“楚大哥?可是鎮(zhèn)北將軍家的公子?”
“正是?!?p> “怪不得,我與楚大人曾有數(shù)面之緣,很是敬佩楚大人的為人,不曾想竟然青出于藍,果然后生可畏啊!”
“丞相謬贊,尚不能及家父十之一二,家父的本事想必丞相也未曾見識到?!辟龂F(xiàn)在與大昭關(guān)系還算融洽,但冽國絕不會一直安分下去,楚暮幼年在薊州,見識過冽國的兇殘,對冽國定點好感也無。
“敢問,這字是何人所書?!痹絿膰鴰熴紤械穆曇粽醚谏w了尷尬。
“是我央了裴大人寫的。”裴大人正是裴煜,裴煜的字好,舉國皆知,但在柳銘洛看來,顧朔風的字更勝一籌,比起裴煜,更有王者之氣,但顧朔風一直以小楷書寫,便是不想有朝一日被人在字跡上瞧出端倪。
“好字,矯若游龍,翩若驚鴻?!笔掜惨馕渡铋L的看了裴煜一眼。
“吳嬤嬤,把我房里那方“懷素書蕉”洮硯取來?!?p> 不多時,吳嬤嬤捧了硯臺過來,宣來裴煜,將那方硯臺賜給他。
“我倒不知,裴大人居然是個少年。果真是人才輩出?。 ?p> “國師不也是少年英雄,年紀輕輕便已一人之下,我等自愧不如?!迸犰峡蜌獾恼f道。
“你們兩個,倒是難住了哀家,賞你們什么好呢!”
“惟愿能博太后一笑,實不敢討賞?!?p> “皇祖母,孫兒道想替他倆討個賞賜,不知皇祖母舍不舍得!”
“你先說,我可不知道我老婆子給不給的起?!?p> “千兩白銀如何?!?p> 眾人聽了不禁搖頭,剛剛太后賞給裴煜的那方洮硯便是有價無市的寶貝,何止千兩,九皇子怎樣也得要個差不多的寶貝,千兩白銀雖說也不少,但御賜之物卻不是錢能衡量的。
“好,賞楚暮,顧朔風白銀千兩。洛兒,待會二人來找你算賬,你可別再來找祖母反悔?!?p> “臣等多謝太后賞賜!”未等柳銘洛說話,楚顧二人齊齊跪地謝賞,好似怕太后賴賬一樣。
因晚間還會有宴席,太后身子熬不住,下了觀花樓便回雍和宮去了。
至此,那些官階不高的大臣便要出宮了,能留下參加晚宴的只有皇親國戚跟寥寥幾個天子近臣。
柳銘洛見眾人都散了,帶了楚顧二人直直的朝宣德門去了。
未等到宣德門,就見聽見幾個嘰嘰喳喳的聲音。
“陛下抬舉,應(yīng)允你們進宮,這已是天大的恩寵,可惜你們不識抬舉,居然肖想裴公子,你可別忘了,裴公子可是陛下親自指婚的駙馬?!?p> “就是就是,一身的銅臭味,還敢進宮,也不怕熏了宮里的貴人。”
“是你們肖想裴公子吧,可別硬扯到我們身上?!?p> “我們身上的銅臭味可不比幾位小姐大,這個胭脂水粉,綾羅綢緞可都有味呢!”
等柳銘洛他們走近了,才看見幾個官家的小姐圍了兩個少女,七嘴八舌的在指責她們,聽話里的意思仿佛跟裴煜有關(guān)。
中間兩個少女,稍大的一個倒是絲毫不怕幾人的圍攻,連珠炮似的寸步不讓,卻絲毫未站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