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南葳
“劉敬之?”慕容千羽微微蹙眉看一眼溫棨山而問。
他知道劉敬之是兵部士郎,然而兵部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柔然使臣遇刺一案當中,這又與他有何干系。
“閣主?!?p> 然而還未等溫棨山回答,雅室的門就被輕輕推開,一個身著淡紫色衫裙,外披一個水紅色的女子立于門前。
溫棨山揮了揮手,示意她進來,女子轉(zhuǎn)身合了雅室的門,站在一邊。
慕容千羽冷冷的打量她半晌,只見她雖是膚如凝脂清婉柔媚,可眼里卻有一股精明的智珠剔透。
“姑娘們已經(jīng)挑選好了,余下三人不合格,遣送回鄉(xiāng),剩下六十二名已在別間侯著。”
女子不徐不疾的向溫棨山匯報,條理清晰,語氣平靜。
溫棨山點點頭,繼而意味深長的看著慕容千羽,見他一直冷眼盯著那女子,便淡淡問:“怎么樣,算的上是傾國傾城的絕色嗎?”
慕容千羽緩緩收回了目光,溫棨山突然召來這么多貌美女子,斷然不是來玩的,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
須臾,慕容千羽臉上并無一絲神情的回答說:“足夠了?!?p> 溫棨山自然知道他所說的“足夠了”是何意思,不過是這張臉用來使美人計,綽綽有余。
然而那女子并不覺輕浮,平靜的聽著他二人的對話,低頭理了理袖上折痕,皓腕間的銀鐲微微晃動了一下,光澤如她肌膚一般迷人。
“宋南葳。”溫棨山輕聲說道。
慕容千羽不禁又抬首打量一番宋南葳,“鳶南六谷山人的弟子?”
鳶南的六谷山人乃是當年最有名的劍客之一,其弟子皆以南字當間,只是軒北與鳶南大戰(zhàn)之時,六谷山人隱居避世不參與國家爭斗,想不到現(xiàn)今還有弟子傳世。
溫棨山給自己添了些酒一笑默認。
“師傅懦弱避世,不能救家國于戰(zhàn)亂,今南葳雖是一介女子,可也能向閣主聽命,以震鳶南之威?!?p> 宋南葳負手一禮,絲毫不像嬌柔女子一般,眼中冷郁且堅定。
“閣主,人來了。”此時突然有人上前來報。
“哦?”溫棨山一挑眉,還未來得及飲下剛添的酒,便起身朝著門外頭走去,沉吟道:“這么快,還真是急。”
出了雅室的門,溫棨山與宋南葳親自下樓去迎,而慕容千羽卻是抱臂倚在在欄上冷冷觀望,只見廳中來人是劉敬之的軍令向康濤。
然而溫棨山卻裝作不識其身份的樣子,先是拱手行了一禮,喊了一聲:“員外請?!?p> 向康濤絲毫不理會溫棨山,而是直勾勾的盯著站在溫棨山身后的宋南葳,眼里自是淫味一蕩。
宋南葳嬌羞的垂頭掩面,可朱唇卻是微微上揚。
“里面姑娘多的是,還請移步欣賞?!睖貤ど降钠沉艘谎巯蚩禎?,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來。
“好,好,好……”向康濤連聲答應(yīng),終于把目光從宋南葳身上轉(zhuǎn)移開,跟著溫棨山榻了臺階去樓上雅室。
宋南葳領(lǐng)著向康濤,伸手欲要推開閣門,紅袖下滑,露出如玉一般帶著雪膩光澤的肌膚。
“不知姑娘芳名……”向康濤忍不住邪邪的笑著,不由握住了宋南葳的纖手,只覺如同握了塊白玉一樣柔滑。
宋南葳也不惱,只是輕輕推開向康濤,輕聲的道:“小女子姓宋名南葳,鴻雁牽之南,取草而為葳?!?p> “南葳?”向康濤瞇眼盯著她,故作沉吟,“春秋有美人南威,而今這南葳似乎卻比她更勝幾分?!?p> 宋南葳嫣然一笑,眸子里如同萬千星輝流轉(zhuǎn),勾的向康濤幾乎失了魂。
“請過目?!睖貤ど綄τ诙苏{(diào)侃十分平靜,只是幫宋南葳推開閣門,閣內(nèi)十幾名艷艷女子逐一呈現(xiàn)與眼前。
粉黛胭脂,羅裙水袖,令向康濤眼花繚亂,但是嬌媚的嘰嘰喳喳如同初春鳥雀一般的細語,直勾向康濤的心。
“可滿意?”溫棨山輕笑一聲問向康濤。
向康濤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那些女子良久都移不開眼,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然后猛的點頭,“滿意,滿意!”
“那我們來看下一間。”溫棨山合了門,領(lǐng)著向康濤去了隔壁了屋子,推開又是一群美人盈盈一笑,比與之前,更是風(fēng)妙。
三人共瞧了七間屋子,一間比一間勾著向康濤的眼。
“共六十二位美人,不知您看上了哪些?”溫棨山合上最后一間雅室的門,笑著問向康濤。
向康濤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全都要,我全要,一個也不能少!”
溫棨山微微頷首,“那,成交!”
“好!”向康濤一拍手,又輕輕搓了搓,“那這南葳……”
“南葳自是其中?!边€未等溫棨山示意,宋南葳便微微蹲下嬌柔嬸子朝著向康濤行了一禮。
“哈哈哈哈哈哈哈……”向康濤放聲大笑一番,“好,好!”
“姑娘已都選中,這就差人從去貴府中。”溫棨山揮手欲要招人前來。
“不用。”然而向康濤卻面容突然變得冷郁起來,沉聲道:“我的人已經(jīng)在門口候著了?!?p> 溫棨山眸色一沉,暗想這兵部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但有宋南葳在,應(yīng)該不難查出。
“那這銀兩……?”溫棨山頷首看著向康濤,試探的提醒道。
“啪,啪,啪?!毕蚩禎龘袅巳抡?,照著攔下望去示意。
很快就有兩人抬著一箱走到閣樓上來,“請過目清點?!毕蚩禎鼉扇舜蜷_箱子。
只見箱子內(nèi),整整齊齊的置滿了白花花的銀子,微光耀眼。
溫棨山掀起長袍蹲下身,伸手取了一錠銀子來,在手中輕輕摩挲的打量一番。
向康濤眼睛微瞇盯著溫棨山,里面竟然閃過一絲警惕。
“不用了?!睖貤ど捷p笑著放下手中銀錠,隨后令人把這箱子抬了下去。
向康濤立即又露出一個笑容來,想著溫棨山行一禮,“那就多謝了。”
“客氣?!睖貤ど狡届o的回了兩字,而后示意宋南葳領(lǐng)了屋中姑娘跟著向康濤下樓。
向康濤心中一蕩,搓了搓手攙扶住宋南葳,宋南葳倚在他身上,裙間芳香怡人。
姑娘們上了十幾輛馬車,向康濤和宋南葳獨坐一輛,然而這些馬車卻又立刻散開來,朝著不同的方向搖搖緩行。
“兵部的人?”此時,慕容千羽才緩緩開口問。
溫棨山?jīng)]有回答,而是走向雅室內(nèi),重新掀開了向康濤送來的那箱白銀,拿出一塊朝空中一擲。
慕容千羽伸手接住,快得似乎是在一瞬間,如疾風(fēng)一般掠過。
他也仔細的瞧了瞧,卻見那塊銀錠雖不是官銀,沒有刻印,但是整個看起來十分嶄新,而底部卻是坑坑洼洼粗糙不平的。
“火耗?”慕容千羽疑心問。
溫棨山點點頭,“私自使用官銀,可是殺頭的大罪,所以官銀支出給各地或個人以后,必須將官銀再溶一次,煉出新的銀錠或者銀塊,也就是火耗,你看看這箱子里銀錠的底部,都是這樣?!?p> 慕容千羽蹲下身,隨手又抽出幾塊,無一例外,都是嶄新而底部卻十分粗糙。
“慕容蹇向劉敬之批了三千萬兩白銀,他能這么快就火耗完?”慕容千羽站起來沉聲問。
“你可別忘了,”溫棨山淡淡的回答說:“兵部要冶煉軍械,這三千萬兩白銀劉敬之自然是不會全貪走,好歹形式上給沈儀一些新的槍劍弓弩,而這冶煉軍械之時,用來熔上一些銀子又何嘗辦不到?!?p> 慕容千羽冷哼一聲,“他劉敬之還真是膽大,這個節(jié)骨眼上還敢貪這些錢財。”
溫棨山卻搖搖頭:“他并不知道柔然使臣遇刺的其中利害,只是看準了時機向慕容蹇討銀子罷了,之前也不是未曾有過,只是這次,”溫棨山話語一頓,而后冷聲道:“這些銀子雖多,可他死的也會很慘。”
慕容千羽微微頷首,“劉敬之那邊只靠宋南葳一個人,能行嗎?”
“這不是還有沈儀嗎?他等這批軍械,已經(jīng)很久了吧?!睖貤ど睫D(zhuǎn)著桌案上的酒盅說道。
慕容千羽思忖半晌,溫棨山的話雖然只說了一半,但他很快就明白,利用沈儀上報慕容蹇,慕容蹇就不得不關(guān)注這批軍械了事,他唇邊蕩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想不到這次案子還送來一個替罪羊?!?p> 溫棨山也冷笑一聲,而后轉(zhuǎn)向棋盤,隨手捏了一顆棋子,觀望著黑白交錯的棋局,“林妃那邊再去跟進一下,她若是在釣魚,就算了吧。”
慕容千羽沉聲應(yīng)了一下,暗想這個時間慕容千涵也應(yīng)該去找了林妃,自己剛從沈儀那拿了當年的求援信,那信顯然還有一半被什么人撕去了,或者可能是魏瑾的手下護下來的,那會送給誰呢?一定不會是慕容蹇。
或許是魏湘?那么魏湘逝世,那半封信又落在了誰的手上,慕容千羽一陣沉思,提了劍走出雅室。
“等等,”溫棨山卻叫住他,“叮囑一下陳瀾,這段時間最好別搞出什么大動靜,等著金樽去調(diào)查陸月就好了?!?p> 慕容千羽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而后合了門,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